青衫摆动,残如夕突然出现。他被空间裂痕传送到这里,茫然的看看四周,目光一滞,前方出现的人影让他怔住。
陆寒音和炎魅衣有感,亦望过来,目光在空中相对。对视片刻,陆寒音惊醒,脚步踉跄的站起身,虚弱的的推开炎魅衣,身体却几欲跌倒,炎魅衣又上前来扶住她。
残如夕瞳孔缩紧,眉头一皱,折扇泛出青光:“你究竟是谁,放开她。”陆寒音定定神,虚弱的叫道:“如夕。”炎魅衣歉意又关切的对陆寒音笑笑,慢慢放开她,转过头微笑着看残如夕:“巧,又见面了!”残如夕手中折扇展开,翠竹图流转光晕,片片青叶如飞刀般向炎魅衣射去,炎魅衣不以为然,随手拂过,虚空中火光迸发,片片飞叶消散于火幕中,留下缕缕青烟。而后残如夕轻摇折扇,罡风呼啸着向炎魅衣而去,炎魅衣弹指,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罡风,衣角都未被掀起。
残如夕自知不是眼前红衣少年的对手,却不停的出手。看到陆寒音脸色苍白,受伤虚弱的样子,沉寂的内心平生第一次有悲伤以外的感情,仿若心中一团火在焚烧,焦急愤怒。
炎魅衣自始至终一直淡笑着面对残如夕,被动的防御。陆寒音看他们俩打起来,心中担心不已,害怕残如夕受伤,勉撑着喊道:“如夕,停下,炎魅衣,你也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炎魅衣击散残如夕的罡风,收身轻飘的退后,而残如夕攻势丝毫不减,手中折扇泛着凌冽青光,横斩向炎魅衣。
炎魅衣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自信迷人的微笑。
“不要,如夕住手,快停下。”陆寒音因为紧张担心,欲向前,却跪坐在地上,急切的喊道。
折扇在炎魅衣咽喉前三指左右停下,扇风带起炎魅衣的青丝飞舞,轻飘飘的垂落耳侧,青光映着如玉般俊秀的面容,依旧展露着那幻魅的笑意。
青光敛去,残如夕收回折扇,脸上面容变得清冷,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寒音。
陆寒音看着残如夕,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怎么说。残如夕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右手持着折扇背于身后,就这么盯着她。在那麻木的表情背后,陆寒音明明看到了无尽的悲伤,无尽的痛苦,还有一丝疑惑,一丝失望,还有一丝愧疚。
陆寒音和残如夕对望着。炎魅衣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两人,摇头邪魅的笑笑,瞬移到陆寒音身旁,将她扶起来,便放开她站在一旁。
残如夕看着炎魅衣将陆寒音搀起,眸光闪了闪,最后黯淡下去,一种奇怪的苦涩感在心中萌芽,他不知道怎么样,却隐约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许久,残如夕开口道:“你认识他。”平淡的语气,说不出的淡漠感,听不出一丝情绪。
陆寒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良久后问残如夕道:“如夕,你不认识魅衣吗?你曾经有负于他?”残如夕看了眼一旁微笑的炎魅衣,脑中思索,却断无半点这个人和名字的零星碎忆。残如夕摇头,对陆寒音说道:“魅衣?我不认识。”炎魅衣迎着残如夕的目光,笑道:“无论你知不知我,你依然是你,我们两个是天生的宿敌,这是注定的宿命!”
残如夕听到炎魅衣的话,手中折扇又展开,凝立于虚空中,双手掐指捏诀,周身被青光笼罩,元力波动在周围浩荡,化作叶风花影,残如夕手势不断变幻,四周元力凝结震荡。
“神虚诀!如夕你要做什么,停下,不要再打了。”陆寒音大吃一惊,慌忙的劝阻残如夕。面对眼前浩荡的元气,炎魅衣只是保持着自信的微笑,赞许的说道:“不错,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不错。”
残如夕不理会与他,元气凝聚到了极点,双手猛推向前,浩荡的元气携着恐怖的波动,化作万千流光向前方冲去。
突然,倩白身影出现在前方,白衣素裙,陆寒音握着一柄长剑,脸色苍白,在浩荡的青光辉映下,显得柔弱无助。
残如夕心头一痛,紧急收回七成内力。强行使用神虚诀,如今被收回的浩荡元气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体内元力震荡,站立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而陆寒音自己本就有伤,强撑着身子,长剑闪着黯淡的碧华,如果真要迎上青色霞光,哪怕仅有三成她恐也承受不住,怕便真要香消玉殒芳魂永逝了。
炎魅衣眼眸中闪过一缕精光,他轻叹一口气,似乎很惊讶,又仿佛是在他意料之中。心念一动,一盏鲜红色的灯笼挡在了陆寒音身前,悬在空中,映射出柔和的红光,汪洋浩荡的青色霞光湮灭在柔和的红光中,虚空浮起一圈涟漪,然后归于平静,只留下悬浮的一盏红色灯笼。
陆寒音看到一切归于平静,一盏鲜红的灯笼诡异的悬在空中,一时呆住,而后又猛然惊醒,焦急的踉跄向残如夕跑过去。
“如夕!如夕!你没事吧,对不起。”陆寒音扶着残如夕,担心的唤着他。
残如夕站立起身,青色的衣衫上零星的挂着血花,嘴角还染着一抹鲜红,他用袖子擦过嘴角,偏头看向陆寒音,他感觉心中有什么正在消失,他回头目光又从炎魅衣身上瞥过,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微笑让他有些不适。
他的手从陆寒音手中轻轻抽离,转过身,缓慢的向远方走去。陆寒音紧随两步,唤他:“如夕,如夕!”
残如夕没有回答,一个人渐渐走远,荒芜的大地上,孤单疲惫的背影,显得格外苍凉。
天涯路遥君已远,人生莫道是故人!
陆寒音怔怔的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身体仿若支撑不住踉跄几步,炎魅衣想扶住她,陆寒音摆手拒绝,突然喷出一口血,点点血花绽放。炎魅衣第一次收起笑意,歉然说道:“对不起,因为我,他误会了你。”陆寒音惨然一笑:“和你无关,本也没什么。”那笑容说不出的苦涩,眼角有晶莹的亮光划过。
残如夕行走在荒芜的褐色大地上,漫无目的,青色衣衫沾染着点点血迹,看起来有些落寞疲惫。
残如夕麻木的走着,忽然觉得手背上有奇怪的波动。
“小官人,你忘了我了吗?”残如夕脑海中模糊的声音隐约响起,残如夕猛然惊醒,“鹂鸢!鹂鸢!”残如夕轻念,看向手背,光滑的手背上却什么也没有。轻抚手背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如精灵仙子般的调皮少女。
“小官人,疼吗?”
“这个印记,当你忘记我时就会出现,你可不要忘记我啊。”
“天下无垠,人生无常,再见随缘!”
“等你十八岁以后,我们再相见,你便娶我。”
……
“鹂鸢。”残如夕又默念一声,想起这个曼妙神秘的精灵女孩,他心中满是愧疚,曾经那个少年无比坚定而又真心的立誓:“我等你,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而今却为另一个女孩黯然落寞,可怕的时光岁月啊!
残如夕沉浸在悲伤和愧疚中,忽然他身边开始变化,他的脚下变成了深紫色,周身散发着紫芒,甚至压过了天空中那轮紫日,压迫的空间开始破碎,而紫芒化作屏障,将他连同脚下的方寸地面护住,残如夕没有妄动,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会伤害他。
紫色屏障裹着他,化作流光,破碎空间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