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妍柔噗嗤一笑，面纱随之飘荡，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我可没有说。”
二人闲聊一会，便准备回房休息，这时赵仰山却急匆匆走进来。
“少爷，你快看。”赵仰山拿出一封信直接道。
齐妍柔对信中内容十分好奇，但因为不是陌府的人，赵仰山对她戒备的很，生怕她偷看了去，这让齐妍柔很是郁闷。
“真是虎父无犬子，张大人一门真是为了豫州百姓连命都……”陌如玉将信拍在桌上，心中无比动容，处在同样的角度自己怕是也做不到张家那般。
齐妍柔分析着陌如玉话的内容，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信。
陌如玉看到齐妍柔这般伸头望颈，便将信递给她。
赵仰山在一旁深深地看了眼齐妍柔，心里仿佛知道了什么。
齐妍柔将信拿到手中快速过目一遍，掩嘴惊呼：“造反！”
赵仰山连忙剧烈咳嗽一声，生怕齐妍柔的声音传到屋外。
齐妍柔瞬间明悟，闭上嘴。
张家杀了朝廷委派下来的豫州刺史冯立，等同造反，是灭九族的大罪，大秦王朝建在，是绝对不会饶过张家一门的，更何况冯立是冯廉的胞弟，冯廉是宦官，不能生育，延续香火只能靠冯立一人，冯廉要是知道此时，怕是会歇斯底里极尽疯狂的报复张家，到时候怕是天涯海角都没有张家的藏身之地。
陌如玉这里收到的信是三天之前从陌府飞鸽传书而来，那时张家才刚刚绑了冯立，掌控了汝南府衙，信中说是当场斩杀了冯立，却是与实情有所偏差。
“豫州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现在张家又蹦跶起来。”赵仰山道。
“仰山，有地图么？”陌如玉不待仰山把牢骚发完。
“有，在这儿。”赵仰山掏出随身携带的地图。
陌如玉将桌上的茶杯碗碟推到一旁，将地图展开，接着道：“恐怕不止如此，豫州是一个导火索，你们看，如果你是陈德望，占领了豫州之后，从军事角度看，下一步该进攻哪里。”
齐妍柔与赵仰山都来到陌如玉旁边，俯首细看，异口同声：“扬州！”
“没错，陈德望久占豫州，朝廷定会觉察陈德望的意图，下令讨伐，因此他一定会在短期内让自己形成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局势，荆州，豫州，扬州都在东南角，占据着大秦王朝的三分之一，扬州不破，陈德望就会腹背受敌，得扬州，便无后顾之忧，稳坐东南。”陌如玉沉声良久又接着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陈德望会孤注一掷攻打京城。”
二人听完沉默良久。
“如果是扬州，那会是一场生死战！”齐妍柔一针见血道。
“那……老爷他……”赵仰山担心道。
“扬州可不是豫州，”陌如玉皱起眉头道，“不过说到底我还是低估了局势的变化。”
“这老头都土埋半个身子了，还出来瞎蹦跶。”赵仰山恨恨道。
“也许是了无牵挂，准备放手一搏了。”陌如玉随意道。
赵仰山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齐妍柔是知道的，她跟林巧媚是同门师姐妹，林巧媚就是嫁给了陈德望的独子，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独子夭折了。
在这个崇尚宗系血亲的年代，人们把延续香火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也导致了结婚比较早，女子则更早，像齐妍柔这种年龄早就该结婚了。
“要不你先回扬州。”齐妍柔建议道。
陌如玉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少爷回去吧，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老爷肯定不放心。”赵仰山也劝道。
陌如玉再次摇了摇头：“不行，我想去凉州见一下闵刺史。”
听完陌如玉的话，赵仰山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责道：“都是我没用，是我没办好老爷交代好的事情，还让少爷……”
“仰山你不必这样，”陌如玉一把拦住，“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还打听到了并州之事，功不可没。”
“少爷……”
陌如玉拍了拍仰山的肩膀。
仰山是陌如玉父亲从变戏法的人手里夺来的，他从小被人养在一个水桶高的陶罐里，作为变戏法的道具用，每次变戏法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叹于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变进这么小的陶罐里的，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仰山是从很小就被塞进去了，从没出来过。
“仰山呐，明天一早，你带几个人留下来，让其他人快马加鞭赶回去，据我所知，张家的长子不是一个果敢善战之人，他抵挡不住陈德望的平南大军。”陌如玉分析道。
不得不说，及时有效的情报在战略上发挥着不可磨灭的重要性，可惜这封三天前的信早就已经代表不了豫州的局势。
“嗯，”赵仰山重重的点点头，“那我叫弟兄们准备准备，明天天一放晴，就让他们先出发。”
“你也是，早点歇息。”
赵仰山走后，陌如玉有些愧疚的望着齐妍柔，本来这一次去凉州，一来是听从师傅的教诲，二来是为了找寻一株罕见的草药治愈齐妍柔脸上的伤，三来则是因为那日在齐府放毒蛇的男子临死前提到了一个神秘地宫，就在敦煌郡不远处。
可现在时间紧迫，大战已经燃起，中原内部马上会形成一场燎原之火，哪有功夫去办这些事情。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齐妍柔撇着脑袋，想避开陌如玉的目光。
“妍柔，我们这次可能去不了红石山，你的伤……”
齐妍柔身子微震，强颜欢笑：“别说了，没事的，这毒疤又不是一天两天，我早已经习惯了，还是办你的正事重要。”
带着面纱，连正常的吃饭喝水都不方便，几年不能以面目示人，而这一切只被齐妍柔用简单的一句话轻描带写的带过，目的无非是不想让陌如玉心里感到愧疚，一切都这么自然，轻描淡写，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傻丫头。”陌如玉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齐妍柔翻了个白眼，径直向外走去。
“早点睡！”声音从齐妍柔身后传来。
良久，从廊间隐约传来一声，“你也是！”
齐妍柔绝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甚至有的时候会让人感到一丝寒冷，但是她的所作所为细思起来无不让人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就像傲雪的寒梅般，你不靠近她，永远也闻不到她的芬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