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愉见其他妃嫔都站着,指一指身侧的青鸾团珠海棠雕花椅闲适地笑道:“各位妹妹都坐罢!”
众人道了谢,便在下手按次序坐了。
上官敏愉满脸担忧之色,看了内殿一眼。
本来打算用傅令颜的孩子辖制傅相如,傅相如虽然不在乎这个女儿,但多一个皇子,多一分胜算。更何况以傅氏一族现在在朝的地位大不如前,自然会看重傅令颜的胎儿。
“德妃现在如何了?”淑妃也娥眉紧促,众人都是当着楚羿的面做戏罢了。
楚弈一走,谁还管德妃的死活,况且这大半夜的被上官敏愉拘在这里,众人心里早已经恨上了,只不过当面敢怒不敢言而已。
上官敏愉当然也看到众人脸色不好看,横竖得罪人的是德妃,于她又没有关系。
虽然宫门已经落锁,但此时关系重大,自然能破列开门。
大殿中的金炉鼎中还焚着安神香。那香烟的味道蔓延在每个角落,散出定心安神的宁和飞香,只是每个人的心却是这香安不了的。
皇帝皇后撒手不管,意味着这件事由上官敏愉处置。
谁是凶手,谁是帮凶都在上官敏愉那张樱唇间,几个和上官敏愉有过节的都有些害怕起来。
上官敏愉望了许久见人还没有来,起身道:“你们在这里候着,本宫去看看德妃怎么样了。”
房中有浓重的血腥气,几个医女已经将血污处理干净,只几个嬷嬷和贴身宫女在一旁伺候。榻上,傅令颜面色如纸,双眼空洞,浑身因为剧痛而颤抖着。
上官敏愉拿丝帕捂着口鼻,双眼通红,唉声叹气地道:“妹妹,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朝内殿的嬷嬷宫女们使了个眼色,道:“本宫有话和德妃说,你们下去吧!”
众人屈膝一礼便下去了,上官敏愉走到傅令颜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摇摇头道:“早就告诉你,和本宫合谋,你偏偏要独来独往,这下可好孩子没了。”
傅令颜咬着苍白的唇,别过脸去不说话。
上官敏愉也不生气,虚假的眼泪往外滚,只是嘴角却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别怪姐姐心狠,要怪就怪你姓傅吧!本宫看到姓傅的心情不好,不过很快你的母亲就快和你团聚了,安心去吧!”
傅令颜凄凄地冷笑几声,因为刚才流产大声喊叫,连声音也嘶哑了,“我的两个姐姐也是你害死的,早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上官敏愉,我知道皇上容不下我们傅家,不过,我傅家的下场就是明天的你!”
上官敏愉莞尔一笑,温柔地道:“妹妹,你错了。我永远都不会走你们傅家的路,你以为我要的是后宫之主么?我要的是璃氏的江山。”
凉薄的泪滑过她苍白的脸庞,下身流出的温热一点点的夺走她的生机。
“放过我的母亲,她是无辜,她不是傅氏的人。也求你看在我为你做事的份上,饶了她。”傅令颜哀求道,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孩子已经没了,只有她的母亲是她唯一的牵挂。
上官敏愉面色一寒,狠毒的瞪着傅令颜几乎涣散的双眸,一字字道:“别天真了,只要和你傅氏有瓜葛的,我璃长乐一个都不会放过!”冰冷的手指掐着傅令颜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你们无辜,我就不无辜么?傅令颜,本来是要留着你的,可惜计划有变。安安心心的去吧!你们傅氏一族的亲人都在地狱里等着呢。”上官敏愉反手抹去眼角的泪珠,松开傅令颜的下巴。
“贵妃娘娘,平王妃已经到了。”门口传来宫女的声音。
上官敏愉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笑着道:“你听,她来了,你好好听着本宫是如何送她下地狱的。”
傅令颜张了张嘴,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敏愉走了。
从她进宫开始,就注定走上了不归路,权势倾天的皇后,薄情的皇帝,还有高深莫测的上官敏愉。她们都是在利用她,为了从这些魔鬼的手上逃出来,她用计怀孕,只希望楚弈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让她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可是,楚弈没有一安慰的话便走了。这些太医宫女们都是上官敏愉的人,她们将一碗碗红花往她的肚子里灌下去,直到她血崩才肯放过。
她的命在这些人眼里,简直比蝼蚁都不如,她只恨自己为何如此软弱,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自己的命......
夜已深,寒风从窗口刮进来,妃嫔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每个人脸色疲惫,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平王妃安静的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来王府宣她的太监不是上芜宫的人,她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就知道出事了。
上官敏愉扶着宫女的手从内殿款步走来,众人见她来,都齐齐起身候着,待上官敏愉坐下才跟着坐下。
春梅端上一杯提神的茶来,上官敏愉抿了一口,冷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问道:“听说今晚德妃的膳食是王妃服侍的?”
平王妃见众人脸色不对,上芜宫好些宫女都跪在院子里,便知道不好。只得据实答道:“回贵妃娘娘,今晚德妃娘娘的膳食是臣妇伺候的。”
上官敏愉点点头,问上芜宫掌事女官,“那鱼汤可是平王妃亲自盛给德妃的?”
那女官见问,便道:“回贵妃娘娘,奴婢亲眼看到平王妃盛汤,就因为是平王妃,所以奴婢们才没有防范。”
这个说法也在情在理,毕竟是德妃的亲母,而且子嗣关系她们母女的荣耀,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不知道平王妃有没有为德妃试过汤?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上官敏愉徐徐问道。
平王妃不假思索地答道:“试过,并没有任何异常。”她担忧的看了看内殿紧闭的门,问道:“不知道是不是丽妃娘娘身体不适?臣妇着实有些担心,请贵妃娘娘给臣妇一个定心丸。”
上官敏愉冷笑几声,并不答话。
淑妃也别过头去不忍告诉平王妃,只有华阳夫人道:“德妃小产了,皇上怜惜她丧子之痛,才封她为德妃。”
华阳夫人瞥了上官敏愉一眼,这个表姐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不留痕迹。不过母亲毒害亲女,怕是难以陷害啊!
平王妃骇然,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傅令颜怀上龙种,她在傅家的地位才水涨船高。
上官敏愉声音里不带一丝温情,喝问道:“平王妃,你可知道你盛给德妃的汤里面有鳖鱼!为何不让医女检查后才给德妃服用?”
平王妃暗叫不好,若是为了安慰傅令颜,不会是这个阵仗对她,看情形分明是将她算作嫌疑人。
她连忙跪直了身子,答道:“回贵妃娘娘,臣妇并没有品出汤有什么不对之处,况且臣妇是德妃娘娘的生母,也没有理由害自己的亲外孙。”
华阳夫人出言道:“那可说不准,德妃的安胎药和其他的吃食用品都已经检查过了,只有王妃你奉的汤里有鳖鱼。”
淑妃见上官敏愉面色不善,也拿不准她打的什么主意,便朝身边的芙蓉使了个眼色。
如今,她和傅氏一族分庭抗礼,若是说错什么话得罪了上官敏愉,上官敏愉和皇后走的近,弄不好她会和皇后联手对付自己,索性找个借口走了才是。
芙蓉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悄悄的出去了。
“贵妃娘娘容禀,臣妇绝对没有毒害皇嗣。求贵妃娘娘还臣妇一个清白。”平王妃重重的磕头道。
地上的寒气从膝盖直钻进肌肤,浑身如置身于冰窖一般的冷,但她的鼻尖却冒出了冷汗。
上官敏愉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但那笑容却如美丽的罂粟一般,令人心惊心惊胆颤,“平王妃也知道德妃身怀皇嗣,为何如此疏忽大意?虽然没有证据说明是谁在德妃的汤里下了东西,不过平王妃的渎职之罪是在所难免了。”
她侧脸问:“淑妃,你看该如何是好呢!德妃小产,若是责罚平王妃,只怕德妃心里也不舒服呢!”
淑妃见问,连忙起身才要说话,只听见内殿惊呼一声,一个满身是血的嬷嬷破门而出。
“德妃娘娘血崩了!快传太医。”
上官敏愉惊地站了起来,冷喝一声:“怎么回事?方才本宫见德妃还好好的,怎么就血崩了?”
守在门口的太医听见说,也顾不得别的跑进内殿替傅令颜诊治。
那嬷嬷吓的浑身颤抖,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刚才见德妃脸色不对,才发现德妃娘娘血崩了。”
上官敏愉娥眉竖立,大怒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连主子都伺候不好的奴才,本宫留你们何用?来人,伺候德妃的宫人全部杖杀!”
几个宫女、嬷嬷“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头,哭哭啼啼求饶:“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上官敏愉微眯着双眼,漏出几分凛冽的杀机,果断地道:“拉下去!堵上嘴打死。”
几个大力太监得令一声,将殿内求饶的宫女嬷嬷们拖了出去。
只听见外头一阵板子打在肉上面发出“噗噗”的声音,众人只觉后背寒气直冒。
不多时,太监进来回话:“回贵妃娘娘,贱奴已经杖杀。”
上官敏愉脸上的怒气却丝毫未消退,“扔乱葬岗!”
平王妃突然感到身体变得好冷,像是处在寒冰之上,冷洌刺骨。
“平王妃,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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