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卿为什么要救那人?”回去的马车上,白晨把小卿揽着怀里靠坐在软榻上,懒懒的问道。
小卿正抓着白晨的一只手玩,闻言抬头笑看着他,“你不是也打算救人的吗?”她可是清楚地看见白晨对花蕊和车夫的暗示了,再说……“那个穿红衣服的人认识火凤他们吗?”那人一出现,火凤和乐同就不见了。如果他要对他们不利,火凤和乐同是绝不会撒手不管的。
白晨的笑声低沉而悦耳,“小卿观察的很仔细,那个人……”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小卿,“小卿有什么感觉?”
小卿想了一下,慢慢的说道:“故作性格张扬,明显有易容的痕迹,对那个关十很关心。”故作夸张的红衣,僵硬的面部表情,还有那先射向她的箭,小卿慢慢回想,觉得那人在他们面前这一番唱念做打好像是故意在遮掩什么,或者是要误导什么。
白晨赞赏的笑笑,轻声说道:“不错,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我想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幽冥阁的五阁主。至于那个关十……”略微沉吟一下,眉间也带了一抹沉思,“如果我猜错的话,他很有可能来自青云国的首富关家。”
“嗯。”小卿对这些都不熟,但听到那个关十是来自青云的首富之家,不由又有点高兴,抬头望着白晨,眼睛晶亮的说道:“那我的钱是不是可以向他要回来?”首富啊,应该有很多钱吧?
白晨好笑的看着她一副急于讨债的样子,揶揄的说道:“怎么?这会想起你的钱了?我还以为小卿财大气粗。眼也不眨就答应了七千多两白银呢。”
“不是自己赚来的,花起来也没那么心疼啊,不过这会想想,以后说不定用钱的地方很多。再说。那个关十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我花钱救了他的命,他总得报答一二吧。”看着小卿侃侃而谈的样子,白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低笑出声。
回城的时候天也不算太晚。小卿照旧先去封夫人的溶月居转了一圈,没见到封夫人,她也没打算去老夫人跟前找不自在,径直回了自己的白雪居。不知是什么原因,不仅老夫人没有传唤,那个热情的刘淑芳也没来找她,难得的清净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小卿就让花蕊带了七千两银票和她去客云来看看。走出白雪居不久,眼角瞥见回廊处的拐角现出几个窈窕的身影。小卿皱皱眉。只当没看见。快步向二门外走去。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有那么大耐性,她很明显的表现出对她们的冷淡,还是一趟一趟的要找她。还真是有点烦。嗯,或者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白晨的意见。只是搬出去要住哪儿呢?
小卿一边思索一边走着,冷不防撞上了一堵肉墙,“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身侧立刻伸过一只手拉住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边心疼的说,一边伸手去揉她的鼻子。
“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小卿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白晨,嘟囔着说。哎,白晨的胸膛还真硬,鼻子酸的差点要流眼泪。
“小卿妹妹,你没事吧?”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小卿转头一看,正看见封华月皱着眉,揉着自己的胸脯。
“啊?”小卿愣了一下,撞得不是白晨?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啊,华月哥哥,我没看见,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疼?”
封华月的眉虽然微微皱着,却依然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没事。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白晨有点不满了,小卿还没和他说几句话呢,却对华月那么关心?接过话题问道:“是啊,小卿在想什么呢?看你一个劲的埋头走路,像有谁追着你一样。”
小卿回头看了一眼,虽然还没看见人影,但阵阵香风已经从拐角处飘过来了,可不是被什么追着吗?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出府才是正经,她笑微微的说道:“没事,就是想出去玩,我们走吧。”说着,就带头往前走了。
白晨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拉着封华月也追了上去,可惜,天不从人愿,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娇唤,“表弟,小卿妹妹,你们是要出去吗?”
小卿无奈的叹口气,只能站住脚,吸气,微笑,转身,客气的打招呼,“刘小姐,早上好。”
封华月的脸上也有一丝无奈,但礼仪很好,“表姐。”
白晨已经走到了小卿的身边,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这几人,封华佩和封华仪是认识的,另一个,没见过。三人都有些微喘,可见是快步行过来的。疑惑的望望小卿,小卿回他一个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
为了躲开她们三个,她已经走得很快了,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一起。
刘淑芳的脸颊微红,却更衬得面如桃花,娇艳无双,封华佩和封华仪上前给封华月见礼,“哥哥。”
封华月笑着应对,刘淑芳却一脸好奇的望向白晨,柔声说道:“表弟,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小卿暗地里翻白眼,装!她就不信跟着刘淑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封华月看了白晨一眼,见对方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面前的几人,就把目光移开了,他也不知道白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表姐问起来,也不好装没听见。对着白晨歉然一笑,轻声说道:“这位是睿王府世子。”
刘淑芳显得很惊讶,随即端庄有礼的上前行礼,“原来是睿王世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端的是身姿柔软,声音娇媚。
白晨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声音清淡的说道:“免了。”说着,也不看刘淑芳。朝封华月说了一声,“华月,我和长安郡主还有要事,先告辞了。”不等封华月答话。先行离去了。小卿朝封华月点点头,笑着看了一眼刘淑芳,也转身走了。
刘淑芳有点尴尬,却也只是一瞬间。又转回去要和封华月说话,封华月已经迈开几步,朗声说道:“啊,我忽然想起有点事要问世子爷,表姐,失陪了。两位妹妹,陪着表姐在府里转转吧。”拱手一礼,也追了上去。
身后,刘淑芳暗暗咬唇。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一旁低垂着头的封华佩不屑的撇撇嘴。封华仪则笑着上前。“表姐,我们去看看祖母吧,也不知祖母今天有没有好点……”
三人出了前院。漫步往大门处走去,还没跨出大门。就听到一阵哭声从门房传来。小卿心中一动,转了个身往门房走去。花蕊抢上前掀起了帘子,里面的情形顿时映入了眼帘。而里面的人也一时怔住了。
“姐姐……呜呜……姐姐,疼……冬儿疼……”正在里面大哭的人正是冬儿,而冬儿此刻正被两个小厮压着趴在地上,脸上有被踩的脚印,身上的衣服撕裂几处,满是灰尘。
“这是在做什么?”小卿心中火大,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一把推开那两个小厮,把冬儿扶了起来。这些天,冬儿一直被照顾的很好,原本瘦弱苍白的小脸慢慢养成了红润的苹果脸,只是个子不怎么见长,还想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
看着此刻一身狼狈的冬儿,小卿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接过花蕊的帕子,细细的给他擦去脸上的脏污,回头瞪了一眼屋内的几人,厉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冬儿?”
几人对视一眼,又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公子,脸上并没有什么惧色。显然并不把小卿的话放在心上。
白晨并没有站在门前,他们也没有看见一侧睿王世子眼中的冷光,不然只怕现在也不是这种态度了。
封华月皱着眉,绝艳的脸上也有一丝怒色,不由的提高声音问道:“怎么,没听到长安郡主的话吗?”
几人这才惊了一下,他们怎么忘了,这位可是有封号的郡主啊!齐齐跪在地上,哀声求着:“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小卿有点无奈,抬出自己拿得出手的身份,人家才会看见她啊。她也懒得理他们了,见冬儿不再哭泣,只是还时不时的抽泣一下,尽量放软声音问道:“冬儿告诉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知道冬儿并不是什么也不懂,平时也不会乱跑,这时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冬儿怯怯的看一眼屋内几人,又看看小卿,眼里又有了泪水,想抬起袖子擦掉,想起平日姐姐的教导,说不能用袖子擦鼻涕擦眼泪,就低头凑近小卿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姐姐不见……爹爹、病……外面,姐姐说,找……”
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小卿还是弄明白了冬儿的意思,曾文病了,冬儿又有两三天没看见她了,想到外面去找她,只是,“姐姐说”什么意思?她不记得这两天和冬儿说过什么啊。
“冬儿,告诉姐姐,是哪个姐姐让你到外面找的?”小卿轻声的问道,心里也在猜测着。
冬儿眨巴眨巴纯真的大眼睛,有点懵懂,姐姐就是姐姐,还有哪个?小卿见冬儿不太明白,继续柔声问着,“冬儿想想,是春柳姐姐,还是秋菊姐姐?”
冬儿是认得春柳和秋菊的,立刻摇摇头,也明白了小卿在问什么,低头在随身的荷包里翻出一节炭笔,蹲下在地上三笔两笔的开始作画。荷包还是春柳照着小卿的想法做的,说是荷包,不如说是一个缩小版的斜跨书包,分为三层,一层放笔一层放纸一层放一些便于携带的吃食。
修长的身形,飘逸的长裙,腰间繁复的腰带,高高的神仙髻,连发上的流苏发簪都活灵活现。小卿越看脸色越暗,封华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的装束,这样的身形,明明就是进府没几日的刘淑芳。
一个做客的表小姐,去撺掇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孩子出府去找人,安的是什么心思?
冬儿画完了,抬头望着小卿,指指地上的画,“姐姐,姐姐。”
小卿朝冬儿鼓励的笑笑,伸手拉起了冬儿,拍拍他的头,“冬儿真棒,画的真好。”
冬儿裂开嘴笑的毫无心机,尽管眼睛还红红的,却闪着喜悦的光,最喜欢姐姐看着他笑了,最喜欢姐姐夸他了。
看着这样的冬儿,小卿心疼的同时,也更加讨厌刘淑芳了,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要搬出封府,哪怕会招人非议,哪怕会让义母伤心,也不要留在这里了,不光是觉得那些烦人的人讨厌,更是不想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伤害。
白晨一直站在旁边看,没上前,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小卿的眼神温柔一片。她对待冬儿的样子,真像一个母亲。
小卿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的决定他会支持,朝他笑笑,“客云来那边,要不你一个去吧?”
白晨点头,“行。”小卿又吩咐花蕊,“花姨,把银票给世子吧,我们带着冬儿先回去。”
门房里的人跪在地上,没人叫起也不敢起来,忽然听到“世子”二字,更是吓得浑身哆嗦。和封府交好的世子,只有睿王世子,而睿王世子和长安郡主的交情,他们也是知道一二的。这下,他们只怕真的要倒霉了。得罪长安郡主还不觉得什么,大公子历来仁厚不会重罚他们,只是要是得罪了睿王世子,怕是要了他们的命,也没人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