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起身又看了小卿一眼,转身进了锦幔之后,才出声吩咐道:“让她进来。”
小卿望向门口,只见一个红色身影飘了进来。是的,飘进来的,小卿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人走路的样子,只见到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的飘了进来,身姿不动,只有裙摆轻微的晃动,就那么轻飘飘的到了小卿的眼前。
直到人站在小卿面前,小卿才注意到人家的长相。巴掌大的小脸,樱桃小嘴一点红,含笑的嘴角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小巧的鼻子两侧有几颗俏皮的雀斑,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生含情,柳叶眉斜飞入鬓,一头乌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相貌不是特别的绝色,却有一股天然妩媚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
小卿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只因为她的那两个小酒窝和弟弟的长得一模一样。
未未也在打量小卿。一身利落的青色男装,没有长开的身材明明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却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天生丽质的美貌姑娘。未未朝小卿笑笑,转身向着锦幔的方向行礼,“公子这么早过来,怎么也没派人通知奴家呢?”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好听,完全没有青楼女子的矫揉造作。
锦幔后传出面具人的声音:“一点小事借你的地方一用,无须声张。”
未未娇笑一声,“公子真是说笑,哪里什么我的地方?如果没有公子,奴家连个容身之地也没有,哪有如今的舒心日子过?”
面具人也笑,平平淡淡的说道:“你也不用客气,红颜阁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只是必要的时候帮我注意一些消息罢了。”
未未笑的甜美,话也说得真挚,“公子放心,未未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公子办事。”说着,疑惑的看向小卿,“这位小公子是公子的朋友吗?要不要奴家叫几位姐妹过来相陪?”话说得疑惑,却背对着锦幔的方向冲小卿俏皮的眨眼。
面具人立刻说道:“不用,我只是叫她过来说几句话,一会就走了。”
“哦,那好吧。公子您慢慢聊,奴家先告退了。”未未朝锦幔后的面具人行礼,退了出去。背对锦幔的时候朝小卿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未未出去后,面具人也没有再出来,只是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一会什么地方传来“轧轧”的声音,小卿猜想可能是暗道什么的。
又等了一会,秋宝琛进来了。她期期艾艾的坐在小卿身边,伸手搂了小卿的手臂,撒娇着说道:“小卿,你没有怪我吧?我也是没办法,我堂哥一家都对我有恩,他有事要我帮忙,我也不是推迟。他说让我约你出来有事找你,却是要约到红颜阁,你也知道,红颜阁是青楼,我怕你不来,所以才……”
小卿笑笑,说道:“没事的。”说完,伸手拉下了秋宝琛搂着她胳膊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正色说道:“宝琛,我把你当朋友的,所以,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只是不要再骗我,好吗?”
秋宝琛脸色微红,点点头,“嗯,我不会再骗你了。”
坐在马车上,秋宝琛不时的看看小卿,有心说些什么,却发现小卿在走神。忽然听见小卿“啊”的一声,坐直了身子。秋宝琛一惊,问道:“小卿,怎么了?”
小卿抿嘴一笑,轻声说道:“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说完,又靠向身后的锦垫,低垂着头不再看秋宝琛了。秋宝琛却看见小卿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甚是可疑。只是小卿不说,她也不好再问。
小卿只是想起了刚刚在红颜阁未未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她说的是“你放心,主子让我过来看看的。”自从到了中京,她只听见过一个人被叫做“主子”,那就是白晨。很明显,未未是白晨的人。而李一河一直暗中跟着自己,想必是他看到自己跟着秋宝琛进了青楼,才通知白晨的,而白晨又通知了未未过来。
想到白晨,小卿的心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滋味,温暖,悸动,甜蜜,还有惶恐。总之,一想到他,心里就满满的。
秋宝琛刚把小卿送到封府的门口,就有宫里的内侍来宣小卿进宫。小卿只好让吴大树回府和封夫人说了一声,自己坐了宫里的马车进宫去了。秋宝琛看着远去的马车微微出神,忽然急声吩咐道:“快回府,哦,不,去红颜阁。”秋宁还在红颜阁,她想先去找堂哥。
她隐约听嫂子说过,红颜阁背后的老板是京城几大世家的公子,也有堂哥的一份子,但为了掩人耳目,众人明面上都只是去红颜阁玩耍。堂哥为了掩饰,还要嫂子配合的演过戏,去红颜阁大闹过一场,堂哥干脆在红颜阁长期包了一个清倌。但秋宝琛知道,红颜阁并不是简单的青楼,好像对堂哥很重要,堂哥也很重视红颜阁。他说过,有小卿的什么消息就到红颜阁找他,找不到还可以告诉阁中的蔷薇姑娘,只是不能随意和家里其他人说。
伯父让她探听小卿昨晚和皇上说了什么,堂哥也要她探听小卿的动静。心里也隐约明白他们的意思,虽然不愿意让自己和小卿的交往有什么目的性,但伯父一家对她有大恩,在没有明显危害到小卿的前提下,稍微注意点消息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她直觉的更相信堂哥。
小卿进宫后被直接带进了九华殿后的御书房。在门口,是高兴亲自迎了小卿进去的。他一边陪着小卿往里走,一边说道:“陛下一下朝就派人去接姑娘了,说是请姑娘把昨晚未说完的话讲完。”
进了御书房后的晏息室,小卿看见只有皇帝一个人在。她规规矩矩的给皇帝行了礼,听到皇帝让起身,才站起来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正微笑着看向小卿,“丫头,你昨晚说朕的身体有问题,得把脉看看,今天朕专门找时间出来给你看。你可有信心?”
小卿看着笑的和蔼的皇帝,心里不由的颤了颤。昨晚喝多了,也没有仔细打量一下皇帝,只觉得长相清瘦,气色不佳。今天仔细一看,天子的威严自然而然的散发,清瘦的脸颊成了一种凌厉,不佳的脸色也成了一种阴沉。虽然端坐的皇帝在笑,小卿心里却有点紧张。真不知道昨晚是如何的傻大胆。难道是因为清醒的脑袋知道眼前人是可以一句话定人生死的皇帝,所以连对长相气质的判断都不同了?不过话说了出去,脉还是要看的。
小卿走到皇帝身边,对皇帝道了一声:“陛下,得罪了。”说完就伸手按在了皇帝的左腕上。小卿闭着眼仔细的听脉,眉间却微微皱起。一会睁开眼,看见皇帝正含笑看着她,问道:“如何?”
小卿抬头,说道:“请陛下伸出右手。”
皇帝配合的伸出右手,小卿又按在了右腕上,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皇帝看着她的神色,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好一会,小卿睁开眼,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我需要您的一点血。”
皇帝一怔,旁边的高兴喝道:“姑娘,不可如此冒犯。”
小卿认真的说道:“陛下,我怀疑您体内有陈年毒素,需要一点血验证。”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拿出一只形状奇特的棱针,“您放心,只需要一点点。”
皇帝没说话,看了看那只针,又看了看高兴。高兴上前,接过那只针仔细的看了半天,对皇帝点点头,又对小卿说道:“陛下的龙体要紧,不是随意可以动的。”
小卿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确很理解,还有点疑惑。照正常的影视剧中演的皇帝,是不可能随意让陌生人近身的,这个雪圣国的皇帝在她的认知里已经是个异类了,不仅相信她一个陌生的小丫头的话,还允许她近身把脉,更同意她放血查毒的意见,已经是个很亲民很平易的皇帝了。
小卿笑着对高兴说道:“那就麻烦公公了,请您在陛下的左手中指扎一下。”
高兴依言一扎,一丝血线顺着棱针上奇怪的纹路爬到了顶端的凹槽里。高兴不由称奇,皇帝也看着好奇,根本就没计较那个凹槽里正盛着他珍贵的“龙血”。
小卿接过棱针,用指尖沾了一点血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放在唇边尝了尝,神色渐渐凝重,眼中也泛起怀疑之色。她沉思一刻,放下棱针,伸手进袖子里把小白抓了出来,一边的皇帝和高兴齐齐“咦”了一声。
小卿一愣,下意识的把小白往背后一藏,望着皇帝说道:“陛……陛下,这是小白,是……是我的好朋友,您不会……不会怪我吧?”
皇帝看着这个一向镇定的小姑娘此刻结结巴巴的样子,不由好笑,“朕为什么要怪你?”
小卿偷偷瞄了他一眼,“宫里不是不允许随便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小白在身后唧唧的抗议,我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皇帝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这是你的朋友吗?”皇帝探头看了看小卿身后漏出来的毛茸茸的白尾巴,“嗯,这个……是狐狸吗?是你养的宠物?”
小卿把小白抱到胸前,笑着说道:“应该算是狐狸吧,不过比一般狐狸小点。它不是宠物,是我的朋友、伙伴。”
皇帝笑笑,也不再纠缠小白是个什么物种,只说道:“你继续。”
小卿在小白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在指尖沾了一点血液,放在小白鼻子下让它嗅。小白的小鼻子动了动,跳上小卿的肩头唧唧吱吱的说了几句。小卿听的脸色煞白,满脸震惊的望着皇帝。
皇帝的脸色也变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小卿看看高兴,满脸的为难之色。
皇帝也看了高兴一眼,“没事,有什么就直说。”
小卿又低头想了一会,才低声说道:“陛下,您能不能先给我一块免死金牌?不然,我不敢说。”
皇帝一怔,没想到小卿会说这个,浓眉一皱,眼神阴沉的看着她。高兴也在皱眉看着小卿。小卿姑娘为什么会要免死金牌?难道陛下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