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玄走后没多久,客栈底下的花灯便全熄了,跳舞的牡丹姑娘怨气冲冲地从台上下来,扭着身子往回走,“这些中原人都长得太丑了!”
唯一好看就是那个明公子,可是他居然看到一半跑了!真是没趣!
牡丹方欲上楼,听见门口有笑语声传来,清澈爽朗,像是眀玄的声音,不禁心头一喜转头看去,却看见眀玄拉着一个薄瘦的小女孩走进来。
“明天我带你去街上玩儿,你会不会骑马?”
“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眀玄牵着闻玉在桌前坐下,叫了一盆涮羊肉和其他糕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牡丹提着裙摆下楼,袅袅婷婷地立在原地,妩媚的身姿一下吸引了不少目光,她笑了笑,“明公子从哪儿回来?”
眀玄闻声看去,看到牡丹后笑容渐收,露出旖旎的神色,“原来是牡丹姑娘。”
他向来对美人没有抵抗力,尤其是牡丹如此明艳的大美人,于是一改方才的少年气,露出几分男人的风流态度,看着牡丹道:“我看你刚才舞跳得辛苦,特地要了些涮羊肉来,给你暖暖身子。”
“姑娘不妨赏脸一坐?”眀玄又叫人添了一张椅子。
牡丹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这男人真是会说鬼话,特地给她叫的涮羊肉?那桌上另一个女孩是谁?
不过看在眀玄长得俊的份上,她还是坐了下来,又看着闻玉问眀玄,“这是你妹妹?”
闻玉一看到牡丹,满心里都是她那套绝顶的避寒功法,没往别处多想,此刻见她问到自己,也只是发呆:要是能将那套避寒功法从她身上抢过来,那该多好。
可是怎么抢呢?
见她怔怔的,眀玄以为闻玉是不惯和牡丹这样的人打交道,装作拿起筷子给闻玉夹菜,不动声色地将二人隔开。
“她年纪还小,不爱说话。”他对牡丹笑道。
牡丹不以为意,便转了别的话题,接着和眀玄调笑。
直到吃完了闻玉都是心不在焉的,眀玄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又给闻玉扇了扇,去去身上的腥膻气,见她一路不说话,便问道:“刚才的菜是不是烫着你了?”
闻玉摇摇头,心里还想着牡丹身上的避寒功法,只问道:“那个牡丹是西域人?”
她突然这么问起还一直出神,眀玄就以为她是吃醋了,腾出手摸了摸闻玉的脑袋,“她不是西域人,是大夏国来的。”
“与我只是萍水相逢。”他的语气刻意强调了一下。
大夏国来的?闻玉忽然想起,之前她被夏雁然关在箱子里的时候,那几个在外头说话的人似乎也是大夏国的人。
虽然不知道两边是不是一路人,但是从大夏国进入中原的人都不好对付,想抢他们的功法肯定没那么简单,况且她们这样的外邦人,恐怕也不会将绝顶功法放在身上。
看来这事儿不太成。
闻玉心里有些可惜,但也没多大执念,很快便丢过不提。
眀玄觉得她听了自己的解释似乎心情好了些,也就放下了心,将闻玉送到门口,道:“明天我带你去街上走走,你想去哪儿?”
闻玉心里担心周韬,但是为了博得眀玄的信任只能按下不提,只道:“这次出门我爹并不知情,我想先回去和他说过,回头再过来找你。”
她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眀玄,翦水般的瞳孔里清清楚楚映着他的面庞,明亮而坦诚。
眀玄先是一愣,没回过味儿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接着又很惊讶,这丫头居然说要回来找他,这是跟了他的意思吗?
这么直白,胆子简直大的可爱。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你这是要和我私奔?”
话说出口又很后悔,“私奔”说得太难听了!万一吓到闻玉怎么办!
闻玉倒没怎么在意,道:“和我爹说过,就不算私奔了。”
“对,没错。”眀玄赶紧附和,“我们是两情相悦,你爹会明白的!”
闻玉淡淡点头,眀玄倚在门口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
“大公子!”
赵飞石不知道从哪儿冲上来,喊道:“大晚上的羊肉烧饼没了,肉夹馍倒还有几个,你吃不吃?”
他抓着一袋肉夹馍走上来,看到闻玉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那个……客栈老板的闺女吗?”
顿了顿,继而又看着眀玄,“大公子你怎么好干出这种事儿!”
赵飞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家公子居然又在拐骗良家少女!
眀玄不悦地看着他,冷哼道:“说不好人话就闭嘴!小爷不吃肉夹馍,丢出去喂狗,你也滚。”
赵飞石只得闷闷地下去。
眀玄又拉着闻玉的小手聊了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
回去之后也没闲着,又让手下人连夜买了许多女孩喜欢的衣服和首饰,美滋滋地给闻玉送去,他喜欢的人必须得比别人好!
闻玉看到后也都一一收下了,因为值不少钱。
虽然江湖中人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没钱在江湖上一样混不下去,当年她师父身为第七代天剑就是因为太穷,所以只收了她这么一个孤儿当徒弟。
他常常说自己要是有钱,就创立一个大宗大派,将本门天剑发扬光大,看谁还敢抹黑他们是魔头。
然而开宗立派所费巨大,师父花钱又大手大脚,没存下什么积蓄,导致他那么多年都养不起第二个徒弟。
“你几个祖师爷爷剑术造诣无人能及,要不是太清高,多收几个徒弟,咱们天剑这一门也不至于人丁没落至此。”
“那些个破宗派就仗着有俩臭钱,不入流的剑术也敢拿出来开宗立派,处处抹黑咱们,只恨我没本事,无法为祖师爷的剑术争口气啊……”
师父死前一直念叨的话犹在耳边,闻玉不禁叹了口气。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成了人人喊打的魔头,就算有钱也无望振兴天剑一门的剑术了。
闻玉将怀里的银票拿出来,和桌上的首饰放在一块儿,心中怅然许久。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