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云崇渊,哪里是什么父亲,分明就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就连办事的衙役都会实现问问事情的始末,一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倒是丝毫不给自己解释的结汇,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云意珏看向云崇渊的眸子冷若冰霜,若说之前还当他是一个父亲,那如今他的所作所为真是让她的心寒透了,伤口被撕裂了太多次,早就已经麻木,连疼都不会疼。
想当初,母亲又何尝不是如今的林雨柔和钟氏,得过云崇渊的宠爱,到如今,这当日的夫妻情分,当真是被消耗的渣都不剩。云意珏甚至在想,当年就算没有钟氏下曼陀罗花粉,光凭着云崇渊这等薄情的性子,恐怕母亲到头来也还是出家的下场。
不过当下,和林雨柔的戏做做也就罢了,云意珏不可能真的和她吵起来。
林氏是个知道分寸的,理所当然的出来打了圆场:“老爷,珏儿不过是一时失言,我这个做三姨娘的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些什么。”
“当今最紧要的是要查清老夫人中毒的事啊。”
云崇渊见她都不计较,感觉到自己的火气没处发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气得很,冷冷地回了一句:“云意珏,你倒是说说,若不是你下的毒,可有证据?”
云意珏坦然起身,回道:“自然,若说我没有下毒,检查一下那柿饼就是。”她当然不可能在柿饼上下毒,不过这倒不会是事情的关键。
钟氏心里却是得意,她早早地就和林雨柔一起筹划了这出戏,寿喜堂的郑厨子又一直是淑妃娘娘安排在自己这边的人,断断不可能背叛,且手段了得,根本不可能被人怀疑。而柿饼一事,她早就交代林雨柔让柿饼一个不剩,便是老爷要查,也是个死无对证。
林氏如今可是怀了孕的人,方才她也见到了,老爷可不会容许云意珏不尊长辈。如今她和林氏联起手来对付一个小丫头,还能让她逃脱不成?
云崇渊发了话,寿喜堂的人赶紧去寻了那柿饼,自然是和钟氏料想的一样,柿饼已经被老夫人“吃完了。”
钟氏放下了手里的汤婆子,理了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尖声道:“云意珏,这府里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喜欢吃冬日的柿饼,贪嘴吃多了些是常有的事,可你万不该以此为机会,在柿饼上下药啊!老夫人本就体弱,若是一个两个便也罢了,偏生你将毒下在了柿饼上,是生怕老夫人中毒不深么!”
钟氏说着,目光里的阴毒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将云意珏逼到阴仄的角落,让人喘不过气。
林雨柔似乎很是为难,绞着帕子,狠心道:“珏儿,这......如今柿饼已经没有了,怕是成了个无头悬案,单凭这个证明你的清白,怕是不够啊......”
这两个人的演技,云意珏都忍不住站起来给她们拍掌叫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硬是将她逼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钟氏轻笑一声,似乎是懒得再和云意珏纠缠下去,“云意珏,你该不会是事先安排了这样的一出戏。先在柿饼上下了毒,再找人将柿饼毁了,想着说借口说证据不在,就会让你逍遥法外了?”
钟氏的嘴当真是厉害,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分明是自己的苦心孤诣,偏生说成是云意珏心思深沉了。
但是无论她此刻多么可笑,云意珏始终都是那副事不关己地样子,仿佛钟氏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二姨娘,珏儿可当真是伤心呢,这些年来珏儿把你像母亲一样的尊敬着,到头来你竟然这样不相信珏儿......”云意珏说着,泪眼汪汪地看着钟氏,仿佛当真是自己最亲的人怀疑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一旁的云崇渊也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印象中自己这个二女儿一直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这忽然间掉了眼泪出来,倒显得煞有介事。加上钟氏今日似乎有些逼认的急切......
云意珏也懒得管云崇渊的假慈悲,向着林雨柔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一直守在门外的荆芥走了出来。
“老爷,老夫人的药抓好了,请您安心。”荆芥和林氏的眼神汇聚在一起,不一会,就立刻心领神会地分开。
“方才奴婢在门外恰巧听见柿饼的事,正巧,老夫人一个人在吃的时候赏了婢子一块儿,老爷可以拿去验毒。”
钟氏见状不对,眸子里闪现一抹慌张,疑惑地扫了林雨柔一眼,后者只是低下头去,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钟氏急了,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荆芥骂道:“老夫人如今昏睡着,谁知道你这块儿柿饼究竟是不是老夫人赏的,若是你被云意珏买通,替她洗冤又该如何?”
荆芥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不会被她唬住,她淡淡道:“老爷明察,奴婢自记事起就跟着老夫人,一心服侍老夫人十余年,我会被二小姐买通吗?这柿饼当真是老夫人赏的,当时林姨娘也在旁边,大可出来作证。”
云崇渊有些疑惑地看了林雨柔一眼,八宝斋的柿饼都是有刻印的,若不是母亲赏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荆芥怎么可能会换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呢。况且这丫头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儿了,应当不会说谎的啊。
果不其然,林雨柔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心虚的样子,不敢看钟氏的眼睛。
“是,的确是老夫人赏的。”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当时老夫人根本没赏给她柿饼,这一块儿不过是自己当时的那一块儿罢了,得亏了自己这些年尽心服侍老夫人,和荆芥关系要好,再者钟氏动了害老夫人的心思,荆芥最是忠心的,自然得站出来指认。
云崇渊心里一沉,颇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气急败坏的钟氏,叫人端着那柿饼下去验毒,果真是无毒的。
“父亲,您也听见了,这柿饼无毒,珏儿并未给祖母下毒。”云意珏只当自己今日是看着钟氏一个人自导自演的好戏,反倒不急了,将一杯清茶捧在手里慢慢地饮茶。
云崇渊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方才那么信任钟氏和林氏的话,将云意珏的罪名给定死了,如今翻了盘,一张蓝莲有些挂不住。
他自然是不可能向云意珏表现什么愧疚,只是揣着上位者的威严,“钟氏,林氏,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当真是好极了,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何等的盛气凌人,如今事情不对了,就将过错推倒自己两位妾室身上,自己永远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