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梧叶一声秋,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两道黑影悄悄翻墙而出,脚踩院墙,留下细碎窸窣的响声,轻如鸿雁,落于屋瓴之上。
芙蓉苑内,一憔悴女子倚在黄花梨喜鹊石榴炕桌之上,眼里却隐隐压抑着与面容不相符的怨毒之色。
“母亲,今日之事必是云意珏害得我!”云明朱气愤出声,哪里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竟然是服下了合欢的寒毒!
钟氏手里紧紧捏着骨瓷青花手绘小杯,骨节泛白:“那个贱人,竟然使出如此毒计。”她看了眼躺在身边面色憔悴的女儿,心疼不已,“可怜朱儿你本就畏寒,这一来非得好好休养一段时日,身体才见得好。”
她看出云明朱眼里的不甘,道:“你放心,为娘定让她百倍还之!”
正欲将她扶到樱花木围床上躺着,却被一双手拉住,“母亲,还有一事。云意珏曾在祠堂试探于我,言语之间似乎明白了当年云安泽落水真相。”
“什么?!”钟氏脸色一变,“你怎么说?”
“幸而我早料到她在试探于我,只抵死不认,果然见云安泽破门而入,颇有怨怼,未明当年之真相,反而怀疑云意珏用心不纯。”
钟氏松了口气,幸而朱儿随机应变,不过,云意珏这些年了怎么突然想起查当年之事,莫不成,是受了谁的挑唆?
她眸光骤然收紧,看来,落雨轩的那位,还是不够老实。
“云安泽那个蠢货没怀疑就好。朱儿你好生养病,只要云安泽站在二房这边,引得大房兄妹不合,自相残杀,当时候我若生下了儿子......”言即此又颇为惋惜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入云府十年有余,这肚子却不见一点动静。
要是她能生下儿子,凭她的算计,哪里会有云安泽一席之地!
屋瓴之上,一圈淡淡的月光镀在男子清隽的面庞之上,却显得有几分落败和凄凉。
“呵,原来如此。”云安泽苦笑出声,他竟然不相信二位妹妹良言相劝,误信恶人这许多年,甚至亲近云明朱胜于亲妹,现在却亲眼看见二房面目,何其可憎。
原来真如意珏所说,当年自己落水本就是二房算计,只不过三姨娘及时发现,喊了人,二房怕诡计暴露,又佯装救人。
亏得自己还认为是她云明朱救了自己!
亏得自己视钟氏若亲母,尽心奉养,事事恭顺,亏得自己一直不愿意怀疑她们,亏得她们竟然伪装的这般好,将自己欺骗了这么多年。
云安泽心理气愤,更是后悔,竟然受了二房挑拨,白白疏远自己胞妹,甚至上次还率领小厮搜查盛玉轩,真是大错特错!
意珏先前在祠堂言语相激,便做了两手准备。若是云明朱承认则好说,若是云明朱滴水不漏,则作势发怒,偏袒与她;想之后来回院子,必定与其母钟氏商议祠堂一事,便雇了人今夜将自己送上屋顶,亲自一听。
自己当时不过是顾念这兄妹情谊不好驳了意珏的面子,哪怕香炉一事令他心寒,却从未怀疑过云明朱待自己有假。却不想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二房在自己面前演的戏罢了。
苍术看着神色一脸复杂的云安泽,出声劝慰:“公子且放宽心,珍惜眼前人。”
云安泽回过神来,暗暗打量了面前的男子,一身装束英姿飒爽,剑眉星目,大气凛然,也不像是一般的侠客,珏儿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方才未来得及问,不知公子与吾妹之前是否相识?”
苍术没想到他这样直接,看自己的眼神里还有着防备和保护欲,莫不是以为他和云姑娘......
一想到自家主子阴沉的面色,他打了个寒战,赶紧否认:“我本江湖之人,云姑娘不过是花银子雇了我今日办事,此前并不相识。”
云安泽也并不惊讶,这人虽生的好,但是漂泊江湖多年,想必不会与珏儿一个深闺小姐认识。今日过来应当如他所说,雇佣而已。
“如此,今日云某多谢公子。”云安泽很快拂去心绪,面色如常,仍旧彬彬有礼。
未来王妃之兄行礼,便是主子的脾性都不会接受,自己哪里敢。苍术赶紧摆手:“公子无需多礼。”
主子留自己在云府,意即处处保护帮助云小姐,自己今日帮了主子未来小舅子,不过分内之事。
他展望远处的城郭,眸色幽暗。
主子出发去洛城已经半月,料想暗卫脚力,应当已到洛城太守处,但愿万事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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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看《三国演义》发现现在码子一股子内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