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公主殿下——”康奈提高声调,说,“只有不够虔诚的人,才会惧怕监察特使的存在。”
伊丽莎白压住心头的怒火,扬起完美的微笑,耐心地说:“创世神对信徒的考验是正在进行时,异教徒只要皈依,就可以得到原谅。所有的审判都会在最终审判日到来的时候进行。也许没有必要因为一桩罪孽就处死一个教徒。”
康奈却丝毫不为所动,说:“异教徒只要皈依,就可以得到原谅?《圣典》里根本没有这句话。这只是一些自以为是的神官对《圣典》的误读曲解。这些人借用神官的权威身份,宣传错误的思想,实在是罪不可恕。”
说到这里,康奈的眼睛里流露出冰冷的杀意。
伊丽莎白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拧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没对。康奈要在教廷内部清除异己,她不意外也不反对,只是,一旦他的清除行为涉及到了勃艮第的统治,伊丽莎白就不得不阻止。她不会让这位枢机主教通过宗教清洗的方法,清洗到勃艮第下属的任何一个骑士,任何一个地方官员。
如果教廷想借宗教清洗的方法,来从勃艮第家族手中夺权,这么做未免也太小看勃艮第家族了。康奈是个隐藏极深的野心家,但是伊丽莎白却能感觉到,他的野心不在权力。如果他想要的是教皇的位置,那么他应该做的,是和勃艮第家族加强合作。
伊丽莎白换上谦恭的样子,顺着他的意思说:“宣传曲解的神谕,确实罪无可恕。既然神选中了勃艮第家族,那么我也不会辜负神的期望。”
康奈笑了,说:“愿神保佑你,幸运的女孩。”
回到费伦堡之后。伊丽莎白立刻招来属下的追云焚天骑士团的副团长杰克.理查德。
杰克.理查德是理查德男爵的长子。理查德家族从一百年前起就是勃艮第家族的附庸。杰克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发誓效忠于伊丽莎白。他是伊丽莎白的守护骑士,虽然过去的几年,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神圣的骑士契约是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维系,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褪色。
战争爆发之后,伊丽莎白将四大骑士团的其中两个投入了战争。剩下的摧城骑士团留驻待命,而追云骑士团则驻扎在费伦堡。
追云骑士团对于她来说有特别意义。这支骑士团是她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效忠的首要对象是她,其次才是勃艮第。
伊丽莎白将一个新的任务交给杰克:“查出教廷派来勃艮第的监察特使。抓起来,秘密处死。”
对于伊丽莎白的命令,杰克从来没有疑问。听了指示。便立刻去执行。
她的贴身侍女娜塔莉则担心地说:“监察特使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教廷内部肯定有名单和对每一个人的追踪,如果突然间很多人失踪,一定会引起教廷的怀疑。”
娜塔莉虽然是伊丽莎白的侍女,但是也是五级骑士。去年从费伦堡学院以最高荣誉毕业。她的工作除了煮咖啡。更主要的是帮助伊丽莎白整理文件和行程安排。伊丽莎白上战场的时候,她也会握剑骑马在身侧。
伊丽莎白抿唇一笑,说:“怀疑又怎么样?虽说大公接受了教廷的册封,名义上接受教廷为精神领袖,不能拒绝这些神职人员来勃艮第,但是从外另外一方面。教廷向全帝国宣布了勃艮第家族是被神选中的人。如果教廷朝令夕改,其权威性必然受到质疑。教廷已经和勃艮第栓在了一起,无论我们现在做什么。都可以说是神的指引。”
娜塔莉点头:“公主殿下说得是。如果教廷监察院里有人行为太过偏激,可以找人举报他出言渎神。反正监察院处理案子都是凭借一家之言。”
“不只如此,”伊丽莎白将桌上高高的文件快速地翻看浏览之后,扔到左边或者右边的分类中。她一边飞快地扫过文件,一边说。“如果你给我一份最诚实的人的名单,如果我愿意的话。我一定能够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然后把他们送上绞刑架。1”
勃艮第领地有很多下属的领主和贵族。这些人虽然都效忠于勃艮第家族,但是他们的政见却并非完全一致。勃艮第公爵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长子爱德华多年前去寂静森林冒险之后失踪,虽然勃艮第公爵坚决不公开承认长子已死,但是他已经将勃艮第的继承人头衔交给了次女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年幼时,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后来隐姓埋名去伊斯顿学院读书的事,也鲜有人知。只不过因为长期不出现在公众面前,她作为公主的权威难免会受到置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伊丽莎白公主殿下”只是一个代词,不具有任何威慑性。
自从去年回到勃艮第之后,伊丽莎白协助勃艮第公爵处理了一系列的大事,包括带人清理流寇盗匪,颁布更严厉的刑法,使得勃艮第治下的治安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好了许多。她又查处了几个打着公爵借口,愚骗百姓征收重税的地方贵族。再加上整顿军队,裁除多冗的机构。伊丽莎白强势干练的形象很快就深入人心。
调整军队训练强度的第一个星期,军队的统帅弗利将军就将一叠厚厚的投诉信交到伊丽莎白的手中,这些信都是抱怨训练强度的突然增大,使得很多士兵适应不良。
“坐在马车里穿着丝绸裙出行的公主并不能明白什么是训练强度。”“所谓的训练不是数字,想加就加,如果让公主殿下在山路上走上两英里,她就会明白强度增加一倍的意思不是改将数字一改成数字二。”
弗利说的话则委婉很多:“公主殿下这些年不在勃艮第,大概对军队训练强度不了解。勃艮第一向重视军事训练,训练的强度和其他行省比起来,已经排在最前列。我们士兵的素质,也是帝国最好的之一。”
伊丽莎白丝毫不为所动:“这样的素质用来观赏还差强人意,但是距离上战场打仗还差了很远。我们不是要做帝国最好的之一,而是做最好的。”
弗利不好当面反驳她,只用了一声可以的叹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伊丽莎白默默看过所有的信之后,第二天晨训的时候,换下了有蕾丝花边的长裙,穿上了骑士装。当穿着深蓝色骑士制服的伊丽莎白出现的时候,士兵们以为她这么打扮,只是为了拉近和他们的距离。当伊丽莎白和士兵队伍一起开始长跑的时候,士兵们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
跑完第一个十英里的时候,士兵们开始佩服公主殿下的倔强。当跑完第二个十英里的时候,士兵们开始时不时地瞟向她,觉得她随时可能会晕倒。跑完第六个十英里之后,已经有士兵倒在了地上。伊丽莎白跑在队伍最前端,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和速度。跑完第十个十英里的时候,她蓝色的身影后面的山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一路都有瘫倒在地上的士兵。
这一次的晨训,教官并没有说到底跑多远。一开始士兵们没有在意,但是跟着伊丽莎白跑下去,跑完了八十英里,一百英里,一百二十英里……这场训练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而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公主,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似乎永远不会疲倦。有几个倔强的士兵,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跟在伊丽莎白身后,不服输地想看看这个公主到底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等他们沿着山脉跑了很远之后,突然一阵风吹来,吹掉了伊丽莎白的帽子。她的金色的头发随风散开,在阳光下发出金子般的光泽。伴随着大地地震动,一只尖爪熊迎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面对尖爪熊,士兵们的肾上腺素激增,全都紧张了起来。虽然紧张,但是他们的第一反应仍是保护公主。然而此时,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公主顿住脚步,就地拔剑。她双手握剑,右脚后退一步,抡剑竖劈。一道红光闪电般劈过,小山般的尖爪熊前进的脚步突然停滞。
在士兵喊出“保护公主”的瞬间,尖爪熊从中间分成了两半,“砰”地倒在了地上。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伊丽莎白上前去掏出魔兽晶石,握在手中。看着因为紧张和劳累而汗流浃背的士兵们,轻松地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士兵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一直看轻的公主,是个中阶骑士。
回到军营,伊丽莎白向士兵表示抱歉说,用骑士的身份来和普通士兵训练跑步,实在对士兵们不公平。为了表示歉意,她让家臣送来解渴消暑的芒果汤。
不过这碗芒果汤,喝得每个人都心里堵堵的。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再没有一个人抱怨。
尽管在过去的一年中,伊丽莎白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但是仍是有少数的贵族对她心存偏见。有贵族认为一个女人难成大器,反而极力煽动,想去立勃艮第公爵懦弱无能的侄子作继承人。
只不过,这些反对党中最激进的那些,都因为被举报发表反表异端言论,而被送上了绞刑架。而他们的支持者,都把矛盾掉转对向了远在南方的教廷。
ps:
1)引自黎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