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里的礼物?
薇妮皱皱眉,将字条捏在手心,下了楼。
见习神官乔等在楼下。他站得笔直,一袭黑色的神官长袍纤尘不染,一举一动仿佛都流露着来自劳里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赫格伦小姐,许久不见,你还好吗?”见习神官有些拘谨地说。
“我很好,谢谢,”薇妮回道,“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感到很高兴。”
见习神官将一只约两寸宽,五寸长的黑色小木匣双手递交给薇妮,说:“这是劳里主神官专程让我带给您的新年礼物。”
薇妮接过木匣,说:“谢谢。替我向劳里主神官问好。”
“好的,”见习神官说,“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薇妮微笑说。
谈话陷入冷场,见习神官尴尬地说,“那么,再见。”
“再见。”薇妮礼貌地目送见习神官离开。
黑色木匣的材质有些沉甸甸的,萦绕着幽香,不知道这名贵的匣子里到底装着什么。薇妮的指腹摩擦着冰凉的盒盖,思忖着劳里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刚回到寝室,就见劳拉.凯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兴奋地说:“什么什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薇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拽紧了手中的盒子。有关劳里和她之间的事,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我刚才在窗口看到了。”劳拉.凯的眼光一直不离薇妮手中的匣子,“那个人是谁?”
薇妮坦然地说:“是家里派来的人,给我送来舞会需要的首饰。”
“原来是这样。”劳拉.凯看上去很失望,随即,她又羡慕地说,“派神官来当送首饰的信使,唉。贵族的生活真奢侈。”
等到劳拉.凯走了,薇妮这才避过凯特蜜,悄悄地打开了匣子。
黑色的匣子里垫着一层天鹅绒,富有光泽的黑色天鹅绒上静静地盛放着一对华光璀璨的星光红宝石耳环。
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上面用华丽飘逸的花体字写着:这是迟到你的礼物。另,生日快乐。
薇妮想起来了。
在神秘古怪的城堡里,劳里站在铺红地毯的楼梯上,端着酒杯,轻描淡写地应承了赌局,说:“我的小女孩或者需要一对星光红宝石耳环。”
后来。劳里说要将星光红宝石交给炼金术大师锤炼,她原本就不想接受劳里的恩惠,于是也就将此事淡忘。没想到。劳里还记得。
非但如此,他还知道薇妮的生日。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薇洛妮卡.赫格伦的十一岁生日。
拿到专程给她的别人的生日礼物是一件很奇异的事。她抿了抿,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想笑还是想哭。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薇妮自嘲地笑笑。
伊芙只知道自己出生在七月。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
维克多说:“既然这样,那七月的每一天都是你的生日。听说城里的孩子过生日,会吃抹有糖霜的大蛋糕庆祝。我弄不到糖霜和大蛋糕,只能用纸杯蛋糕代替。”
维克多并不是说说而已,七月的每天夜里,他都会避开守卫。从阳台翻进她的房间,会变戏法般地从衣袋里取出一只纸杯蛋糕。
勃伦伯爵有强大的控制欲,从不允许任何事情脱离他所设定的轨道。即使是一块小小的蛋糕。也可能给维克多,还有厨房工作的大叔带来麻烦。她不知道维克多是具体怎么说服厨房大叔的,但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必然应承了厨房大叔什么事。以此来作为交换。
薇妮心情复杂地将黑木匣子推到了抽屉深处,打开《千种沼泽植物》。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她走到窗边,虚开窗子,想要让隆冬的寒风来冷却冷却烦躁的心。
此刻,她无比思念维克多。强烈至极的无力思念,像严冬的寒风一样灌入她的肺里,仿佛一条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地绞着她的胃。
太过浓烈的思念像是毒药一样侵蚀着她的心,她总是一遍遍地幻想着,如果能够穿透时光,回到维克多死去的那个晚上,她会如何改变这一切,和维克多一起离开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想的次数太多,有好几次,她几乎骗过了告诉自己,闭上眼睛,也许一觉醒来,她就已经回到了从前。
学期的最后一天,尽管还有两门考试,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轻松愉快。一大早,薇妮收到了一大捧百合,鲜花上附着来自卡特的邀请卡。
在舞会之前,给女伴送上正式的邀请卡致意,是贵族在正式场合所必需遵守的基本礼仪。没想到,对于这样一个在薇妮看来不那么重要的舞会,卡特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仍就做到了礼节周到一丝不苟。
邀请卡做工精美,上面印刻着家族徽章。正文内容原本有特定的格式,但是随着时代变迁,原本僵硬的模式化客套恭维,变作了青年人们的诉说衷肠。许多人绞尽脑汁,写下长长的诗篇,只为博佳人一笑。
卡特的卡片内容言简意赅:期待晚上的舞会,做自己就好。
用鲜花代替珠宝打扮自己,是一种得体的取巧手段。送鲜花不会像送珠宝那样伤她的自尊,薇妮对此十分感激卡特的考虑周到。
下午的魔法理论考试,薇妮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将试题答完,无视玛格教授的不满,提前交卷离开。
回到寝室,薇妮从衣柜里翻找出了所有的礼服。一件是紫罗兰色的薄纱裙子,外罩着翠绿色皱褶边的塔夫绸外杉。紫罗兰薄纱裙上有暗纹,仔细一看,暗纹的图案居然是各种各样的动物,真是怪异至极。另一条是金色闪光及膝长裙,金光闪闪的裙身像是一朵艳丽的郁金香,又像是一只华丽的笼子。纤瘦秀气的薇妮穿上这条过分华丽耀眼的裙子,就像是把一只蜻蜓关在金子做的鸟笼。
第三条是白色的千层纱裙,上面缀着白十朵五颜六色的绸花,比夏天的花园还要花团锦簇,色彩缤纷。
薇妮考虑了片刻,从柜子里取出针线盒。她毫不犹豫用剪刀剪掉了白色纱裙上的所有稠花,再仔细地清除了所有的残余线头。
剔除了累赘的千层白色纱裙看上去清新飘逸,薇妮从另一条白绸裙上裁下一段布料,挽成蝴蝶结,点缀在前胸上,使裙子看上去不那么过分单调。
她本来就是受全年级鄙视的废柴,所以即使穿着最滑稽的裙子去舞会,又有多少人会觉得奇怪。无谓的嘲笑或者冷漠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一次,为了卡特,她想做一回称职的舞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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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看到菲奥诗姑娘支持自己做男主,镜子得瑟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