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快马回到太子府,穆龙轩单手环抱着用披风护得好好的小婴孩,单手勒住缰绳,然后潇洒跃下马,顺手将长鞭扔给紧随而来的下仆,大踏步走进府邸,直奔温暖的内室,这才伸手轻缓地解开披风,露出一张玉雪可爱的小嫩脸。
只见被穆龙轩抱回来的小男婴,尽管还什么都看不清,却仍正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龙轩,一个人玩儿得极为开心,在穆龙轩低头看他的时候,还捏着拳头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嘴里晶莹的口水便禁不住流了出来,弄脏了衣领子。
见状,穆龙轩不仅不觉得脏,甚至还觉得小男婴无比可爱,他抬手极为轻柔地用袖口帮小男婴擦掉了口水,却又见小男婴两腿用力一蹬,一只小手仍紧紧攥着拳头,另一只小手则抓紧了他的袖口,嘴里还无意识地“啊啊啊”了起来。
“哈哈,知道是我吗?以后也只能认我,知道吗?我是你太子哥哥,穆龙轩。”穆龙轩话音刚落,便听旁边的太子府老管家倒吸一口冷气,想要问什么,却见穆龙轩收了笑脸,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来,便只能将所有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等着穆龙轩的后续安排。
穆龙轩感觉臂弯里的小东西在昏昏欲睡,便抬手有些笨拙地拍拍小男婴的背,轻哄着他缓缓入眠,等他打着呵欠完全闭上眼睛,才轻轻吩咐道:“去找个家世背景干净的年轻奶娘,以后负责给孩子喂奶,然后安排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过来,教孤如何照顾婴孩。”
听穆龙轩这话的意思,竟是要亲自带这个来路不明的婴孩,老管家再度被惊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却见穆龙轩不耐烦地对他挥挥手,只得恭敬地行了大礼,带着下人们离开了内室,单独留下穆龙轩和小婴孩两人。
低头看着小男婴娇憨可爱的睡颜,穆龙轩露出了在别人前从未露出过的温柔笑脸,他伸出食指,并微微曲起,然后用指节弯弯处轻轻地碰了碰小家伙的嫩脸,那感觉比滑溜溜的豆腐还让人流连忘返,温热热的带有些暖暖的生命气息,烘得人心都跟着热乎起来,让穆龙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加柔和。
“君子当如玉,美玉应无暇。孤便为你取名瑾之,可好?”
穆龙轩似是非常满意这个名字,呢哝了一遍“瑾之”后,便笑着低声郑重说道:“瑾之,不管你此生本该有何种选择,走哪条道路,从今往后,你便是孤之至亲,只能走孤为你铺好的路,永远陪在孤的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即使某天孤将先行一步,奔赴黄泉,孤也定会带你一起走,因为你的一切都是孤的,只能由孤掌控。”
此时的瑾之还在熟睡,自然听不到穆龙轩霸道的言语,但即使他听到了也不会懂得,只能跟在穆龙轩身边慢慢长大,然后慢慢习惯,最后死在穆龙轩身边,享受万人膜拜的风光,也接受深困宫墙的寂寞。
老管家的效率是极为高的,不出一个时辰,奶娘和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便都进到了王府,也正好解了穆龙轩正因瑾之睡醒后饿了在哭闹不休的燃眉之急。
安排好瑾之的事情之后,穆龙轩便换了庄重的朝服进宫去求见皇帝,为瑾之寻求一个合理存在的身份,避免多余的麻烦。
在见到穆王成之后,穆龙轩当即哐当一声直挺挺跪在了穆王成面前,然后大声道:“儿臣不孝,未能为父王分忧,导致士兵家属,老无所依、幼无所护、妻无所食,望父王降罪儿臣,罚儿臣失职不察之罪。”
穆龙轩一来就给自己扣这么大一顶帽子,穆王成并不知内情,连忙走上前扶起穆龙轩,关心问道:“皇儿这是何故?皇儿文韬武略,一直为大穆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何言如此大罪?”
尽管穆王成来扶他,穆龙轩依旧不肯起身,只大声悲愤地说道:“父皇有所不知,今日儿臣外出郊外打猎,却见一婴孩被遗弃郊野,起初儿臣极为气愤,后来辗转调查,这才发现,原来孩子的父亲服了兵役至今未归,下落不明,孩子的母亲实在养不活这婴孩,便准备将孩子还给天老爷,任其自生自灭。见婴孩儿啼哭不止,儿臣实在不忍,便将这婴孩带回了太子府。况且父王是天子,也就是百姓的天老爷,既然他是天老爷的孩子,那他便是儿臣的弟弟,儿臣不能不管他。”
说到这里,穆龙轩抬头极为认真地看向穆王成,眼神坚毅,却又透着对这片万里河山的忧虑,“父王,现年年征战,百姓民不聊生,儿臣深感其苦,望父王多多体察民情,让服兵役的士兵们都能有机会给家里捎封信,再为他们安顿好苦守在家的家属吧!这样父王的军队将更团结,百姓将更爱戴您,我们大穆的江山才能更稳固!望父王三思!”
穆龙轩这一席话深深震撼了穆王成,穆王成久久都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用力扶起才十一岁却如此雄才大略的太子,双手紧紧捏住穆龙轩的肩膀,郑重道:“皇儿所言极是,朕必当为大穆的子民谋福。”
穆王成话音刚落,便又提高了声音大声道:“传朕旨意,封太子为兵部尚书,协同礼部尚书谭敏芝、户部尚书冯青,共司兵役家属安顿,以及农户服兵役人员名录排查,有功者,一一按律封赏。”
“谢父王隆恩,吾皇万岁。”穆龙轩连忙跪下谢旨,在垂下头的瞬间,眼睛里的热切早换做了深沉的冷漠,嘴角也缓缓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冷笑。
孤的好父王,且看孤是如何一步一步蚕食掉你的权利,走上那个位子的吧!
等穆龙轩在皇宫里陪穆王成用过晚膳,再回到太子府,瑾之早已经洗了澡换上了新衣服,此时正在奶娘那里吃奶,而穆龙轩则召来那几个嬷嬷,和几个嬷嬷学习怎么带婴孩,包括正确的抱孩子姿势、孩子起夜怎么做、吐奶了又该如何之类,一些特别琐碎却必不可少的事情。
虽然男人天性没有女人细心,也不喜欢带小孩,但穆龙轩为了带好瑾之,还是学得非常认真,就怕听漏了晚上和瑾之睡觉遇到突发状况,会没办法解决。
觉得今晚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后,穆龙轩便去了洗浴房,在侍婢们的服侍下净了身、换好衣服,这才清清爽爽地回到寝宫。
进门后,穆龙轩抬手一挥,淡淡道了声“下去吧,不需要人守着”,寝宫里的下人们便都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只留下灯影摇曳的烛光。
脱了外裳,仅着内衫,穆龙轩走到床边,撩开床帘后就见换上了蓝色小衣服的瑾之,小小的一团正酣酣地睡着,完全没有任何烦恼,看着就让人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俯下身握住瑾之举高放在脑袋旁边的小拳头,穆龙轩轻轻亲了下,这才上床并拉好床帏,亮着灯就睡了,因为半夜他还要起来为瑾之把尿,可能瑾之还会找奶娘喝奶,灭了烛火不方便。
鼻息之间是瑾之身上甜甜的奶香,穆龙轩一开始还不习惯身边有别的气息存在,后来也仿佛是被这好闻的气息迷惑了,终是缓缓入了梦,只是他从小在宫里养成的警觉性让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当睡到半夜,他一听到瑾之哼唧了几声之后,便立刻惊醒了。
立刻睁开眼,穆龙轩转过头却见瑾之正挥舞着小拳头,发现没人关注他,便终于瘪瘪嘴哇哇哭了起来,而穆龙轩却像是忘了该怎么做一样,愣愣地看着瑾之哭,直到看到瑾之的童子尿弄花了两人的床铺后,又高兴地在床上挥舞起四肢,这才猛然回过神,伸手将瑾之抱起来,并脱了瑾之的湿裤子,用早准备好的绸缎布料,给瑾之擦干了尿湿的小屁股。
之后,穆龙轩便将瑾之用一块襁褓布整个包裹住抱进怀里,高声唤道:“来人,收拾床铺,把奶娘叫来。”
就这样,随着太子府一个又一个的日出日落,一串完整的奶娃娃成长印记便在这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直到奶娃娃终于能歪歪扭扭地走几步路,鼓着肉呼呼的巴掌欢快地叫“格、嘎(哥哥)”,瑾之的诞辰,也即将到了。
而瑾之的周岁生辰和抓周礼,穆龙轩更是大肆准备了许久,只等着那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