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帅帐之外不远,姜玉如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家姐姐被按在长凳之上,声嘶力竭的嘶吼。
姜玉媛一声痛呼之后,差一点没疼晕过去,而后强睁了眼咬紧下唇,以免自己再发出声,喊的太过难看。
顾飞城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跟出来的众人,也跟着默了声响。
执杖正在行刑的小兵见到顾飞城动作一顿,然后发现那边并没有人说话,刑杖才再次落下。
一杖一杖,没有人去点数到底打了几下,只见几杖下去,姜玉媛额上已是泛出了冷汗,只是她咬着唇,一杖下去便是一声闷哼。
姜玉如看到自家姐夫出来,当即气怒的破口大骂:“我姐姐千里迢迢来找你,你还打她,你们放开我,我跟你拼了!”
“玉如…”姜玉媛想让她不要那么冲动,然而话音出口,又转做了一声闷哼,那句劝告便堵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来。
“哼…”再一次咬紧下唇,痛的已经没了知觉,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偏偏她身娇体软,能感觉到责杖一杖杖落下,打的生疼,偏偏就是不见它断裂。
只觉得口中有一些甜腥味,唇上似乎被咬破了口子。
“姐姐。”姜玉如眼睁睁的看着姜玉媛,终于在她唇上冒出血迹时,疯了一般的猛力挣扎,竟是叫她挣脱了拦着她的几个小兵,而后一个飞扑挡在姜玉媛身上。
“啪。”许是责杖也到了极致,又或是被这姐妹情深的二人所感动,不忍心继续责打下去,终于在拍打上姜玉如背上的那一下之后,应声而断。
姜玉如倒吸了一口冷气,背上重重的一下,打的她火辣辣的疼,眼眶都不经红了起来。
“姐姐…”她手扶着姜玉媛的肩跪在地上,想到姐姐挨了那么多下,更是咬着牙恨到了极点:“我们走,我们这就回去,这种鬼地方,谁稀罕来。”
小兵带着断了的军杖退到一旁,姜玉如想要扶着姜玉媛起来。
姜玉媛却是缓缓而颤抖着抬了手,轻轻抹过嘴唇,蹭掉了唇上的朱红血迹:“玉如,你让开,我没事。”
她缓缓抬头,对着顾飞城稍稍勾了唇角。
没有人敢去看顾飞城此时的面色,更没有人敢在此刻出声,只有拿着第二根刑杖的小兵,傻傻的抬了头。
他原想要问元帅是否继续行刑,却被他的面色吓的腿都有点打颤,只能畏畏缩缩的发出疑问:“元帅?”
翦瑜突然有些于心不忍,饶他活了四十余年,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其余人更是侧过面去,根本不忍再看,五军杖,可以要了一个普通士兵的半条命。
这娇生惯养的女子,若是受完五军杖,不知道还能不能完整,只怕连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顾飞城走上前,停在姜玉媛身前不远。
姜玉媛依然看着他,面色苍白若纸,唇角却含着笑意,似乎是想让他别太担心。
姜玉如瞪着微红的眼,拉不起自家姐姐,只能趴在她背上,眸光愤恨的瞪着顾飞城。
却见顾飞城转过身去,指尖扣上胸前军甲,解了肩甲上的绑带,肩上铠甲发出一声沉重的落地声。
而后又解开朱红的元帅服,将上身全部光裸了出来,往前走了一步,离着姜玉媛远了一些。
眸光转过从帅帐中跟出来的众人,最后对着空旷无人处,朗声道:“吾妻擅入军营扰乱军心,吾当与其同罪,教妻不严,为夫之过,余下四杖……我替我夫人受过,共九杖,打。”
一个打字,他说来甚是轻巧,只是拿着军杖的小兵哪敢上前。
“将军。”
“元帅。”
此起彼伏都是不赞成的摇头,就连头先愤恨的姜玉如,此时看着他,也是转为震惊,眼前人就如同天神一般直直立着,挡着光,也似挡下了其它的侵扰。
顾飞城转头看了一眼拿着刑杖的几人,点了点头道:“打。”
元帅说一个打字,那就是军令,军令如山,拿着军杖的小兵上前,高高举起刑杖,比划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闭了眼,军杖猛拍上他的背。
而后睁开眼时将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精壮的背上一条红痕清晰可见。
顾飞城见他许久都没落下第二杖,呼出口气,有些愠怒的又补了一个“打”字。
第二杖落下,好巧不巧就打在第一杖落下的地方,看着将军古铜皮肤上,落下清晰红痕,那小兵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这惩罚的何止是将军自己,然而他此刻已不敢多停,第三杖高高举起,狠狠落下,随着“叭”的一声轻响,军杖终于断裂。
接下来又换过几人,每一根军杖上去,不过三四杖便会断裂,但即便如此,九根军杖之后,顾飞城背上也是红通通的狰狞一片,看的周围人心惊胆战。
姜玉媛原本还睁着眼看着,看的红了眼眶,心里头酸酸涩涩的,感觉比自己挨打,还要难受上几分,只是所有人都高估了姜玉媛。
顾飞城挨完了最后一杖,将上身衣服裹回,目光扫过众人,而后转回身,原想蹲下-身捡回扔在地上的肩甲,却发现趴在椅上的姜玉媛已然晕了过去。
将捡回的肩甲扔给身侧的小兵,顾飞城走上前,姜玉如这才发觉自家姐姐晕过去了,赶紧爬起来。
顾飞城趁着这个空档,直接将人横抱起身,走入帅帐,经过众将之时,微微看了翦瑜一眼,后者有些心虚的侧过头。
众将士面面相觑。
不知谁先反应过来,率先开口:“请…请…请军医吧。”
姜玉如本是跟在顾飞城身后,听到这话又折返了回来,跳着脚怒视众人,使尽力气咆哮:“还不快去请大夫,我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们没完!!”
顾飞城将人抱入营帐之后,安置在榻上,而后放下帐帘,目光炯炯的看着姜玉媛苍白的脸,面上半点表情都无:“你们,究竟来做什么的?”
姜玉媛已然昏迷,这话能回答的,自然只有姜玉如,她刚刚掀帘进来,感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对他的问话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原本,姐姐来寻姐夫反而被打,她真的是十分气怒,但最后看到姐夫因为姐姐受了九杖,那行罚可是结结实实,一杖一杖打上去的,她哪还气的起来。
见顾飞城转头看向自己,才终于别别扭扭的走过去与他解释,将在父亲那里听来的消息,转诉过一遍,最后不满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谁知道姐姐怎么想的啊。”
顾飞城看着一旁的大桌,脑中却浮出了,头先在帅帐中的画面,十数人站在桌旁,所有人都担着军中要职。
探过手中,握上姜玉媛温软的小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捏过,他想,这其中究竟谁才是军中蛀虫?
“元帅。”
姜玉如看着姐夫对自家姐姐的举动,还没来得及脸红,便听有人在帐帘外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