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珺一直都知道,其实季丹是有几分自负的,虽然她平时表现得很平和,与同门相处的时候也不见凌人盛气,但她心底实际上是非常看不起人修的,这一点,或许源于她的本体与对人修的偏见,从她来到修真界的种种行为就可以看出。有时候,她会觉得季丹和不知世事艰险的灵物们一样的无知,但又有时候,她又会觉得季丹的心智没有愧对她的年龄。
在很多事情上,季丹表现出的老练让季灵珺知道她对修真界里的种种潜规则有多么了然于胸,可她不屑去做,只明明白白做旁观者,说直白点这种情况叫做清高,但是,若以这样的态度持续下去,在这个残酷的修真界里根本无法得成大道。
或许,这就是灵修普遍的态度,也是造成灵修鲜少能够飞升仙界的根本原因。
她曾经试图想要纠正季丹的想法,却无能为力,她的想法根深蒂固的存在了上万年,又怎么能在一朝一夕间改变?
“不错,你想的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紫衫藤深深的叹了口气,它执掌琅环密境上万年,见多了太多的同类,也有像季丹这样寻求飞升而离开琅环密境的,但无论它们的修为多么高深,多么天资多么惊艳,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飞升,往往都是在人修的世界里暴露真身,从而引起无穷无尽的追杀。紫衫藤还记得,曾经有几个灵修拼着一股韧劲,以残破的躯体千难万险回到琅环密境,经过多年修养才慢慢恢复,却说什么都不敢再踏足修真界了。
为什么会这样?紫衫藤曾百思不得其解,它们比起人修不缺什么,却总是惨淡收场,让其余的灵修们望而怯步,对于它们而言,大道只是触不可及的传说中存在,天道偏爱人修,却也给了灵修们修生养息之地,纵然灵修们心里埋怨,也改变不了什么,数万年也这么过了,它们已经习惯了这样松散无望,得过且过的日子。
“对于我们灵修而言,没有人修那样的世代承传,没有前人经验和引导,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摸索,我们在人修的觊觎中疲于奔命,没有同类意识到实战有多么重要……或者说,没有时间知道。对于修出人身的灵修而言,努力提升修为就是最重要的事,我们却忘记了,人修的世界和我们灵修的与世无争不同,我们不喜欢斗法,但为了适应这个以人修为主体的修真界,我们必须要学习斗法——而这一点,很少有同类能够意识到。”
听罢,季灵珺感触良多,她曾经是一名优秀的炼丹师,也用成精的灵物练过丹,那个时候,她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些灵物也是生命,它们有自己的意识、想法、追求,可是在人修的眼中,它们只是辅助修炼的物品,仅此而已,没有人在乎过它们的生命,她从来没有想过,灵修的生存竟然如此艰难。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她。”作了这么多铺垫,紫衫藤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季灵珺有些好笑:“我不是没劝过她,可季丹……她不过就是口头上应承。”
“我知道,季丹……她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作为异类的灵修,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类,就算与我们相处万年也从未交心。但是你不同……”紫衫藤的声音一肃,“除了另一颗天玄丹外,这个世界上离她最近的就是你。”
季灵珺愣了愣,“因为……神魂契约吗?”
“是!”紫衫藤说,“她对你的话或许不会在意,但你们的神魂紧紧相连,你的所思所想,所举所动,总是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她。”
“最后一个问题,”季灵珺严肃的问:“灵修再怎样单纯,再如何友爱,也不至于为她忧心忧思到这个地步,为什么?”
她不认为紫衫藤会害她,但肯定是有目的的。
紫衫藤笑了笑:“人修的心眼果然比灵修多多了,确实,我有目的。虽然只是非常模糊的预感,但灵修的未来系在季丹身上……”
“她?”季灵珺险些惊呼出来,不是她太不淡定,而是季丹的形象……严重不符啊!一瞬间季灵珺甚至怀疑被称为‘神木’的紫衫藤因为年纪太大而出现臆想了。
仿佛察觉到季灵珺的想法,紫衫藤轻咳了一声,“我可不老,我们灵树的寿命本来就长,按照你们人类的换算方式,我这年龄还没成年呢,也就相当于你们人类十六七岁的少年。”
上万岁的十六七岁少年?季灵珺无法淡定了,天道,您老人家真的偏爱人类吗?
练气期和筑基期的比赛结束,琏暇老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毕竟有四位筑基大圆满修士,筑基期的成绩还不错,仅次碧梧谷,但一想到接下来的金丹期比试,琏暇老祖头都大了。
唐昊和苏战都不错,但问题是其他谷也有优秀的弟子,而唐昊和苏战吃亏在于境界,据琏暇老祖所知,其他谷里都有金丹大圆满的弟子,唐昊的金丹九层虽然也不低了,但是对于金丹大圆满的弟子来说,还是不够看。
金丹修士的比赛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地级界的最高修为是元婴,金丹期修士便是非常高阶的修士,平日里要么是外出游历,要么是洞府闭关,很少出现在低阶修士面前,对于低阶修士来说,金丹修士都是值得仰望的存在,更何况金丹期修士的比试结果直接影响到各谷的排名,所以即便金丹修士的比试与他们自身没有多大关系,也不妨碍他们观赛的热情。
前面几场都没有琏暇谷弟子上场,季丹也就马马虎虎的瞅了几眼,压根儿没有兴趣,小蔓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也不好好看看,这些家伙都是你接下来的对手哎!”
季丹沮丧的摇摇头,“算了吧,我确定我第一场就得淘汰,没机会和这些家伙交手。”
“有点信心好不好?”
“信心?”季丹似笑非笑的看了它一眼,“既然你有信心,我把你放出来试试?”
“……我还是算了,要不让小雪试试?虽然没了记忆,但它毕竟是仙魂嘛。”被季丹打击后,小蔓小心的建议。
所谓的小雪,就是那只雪影猫。从最开始就一直沉睡不醒,刚开始季丹还兴致勃勃的想尽办法弄醒它,却任何没有效果。忙活了好一阵,季丹的耐心也告罄了,直接将这只猫丢给小蔓。后来紫衫藤进入灵兽空间,一眼相中了这只雪影猫,也不知道它怎么捣鼓的,那只睡了好几年的雪影猫居然醒了!
季丹那个,季丹耐着性子在一边等着雪影猫悠悠转醒。可那只死猫的第一反应就给了季丹重重一击。
“妈妈!”它冲着小蔓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三灵一人沉默了。
季丹抓狂:“它不是仙魂吗?这搞的什么玩意儿?”
“是残损的仙魂。”季灵珺不冷不热的添上一句。
“我不是它妈妈!我生不出一只猫!”小蔓委屈的说。
“大概是仙魂残损太严重,影响到神识。”紫衫藤道:“它回到了最初始形态,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生命会以为是它妈妈。”
季丹粗暴的抓着尾巴把它提起来,小奶猫痛得直叫唤,小蔓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照顾了这么久,好歹是养出点感情来了。
不得不说,像这种萌物对女修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连季灵珺这种冷静淡漠的女修都在谴责季丹的暴行,季丹权当没听到,把小猫提到眼前,嫌弃的说:“养了这么久,怎么就养了只废物!”
“废物?”小猫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懵懵懂懂的说:“我叫废物吗?”
“对!你就叫废物。”季丹坏心眼的肯定道。
最后还是紫衫藤看不贯季丹如此恶劣的欺负小奶猫行为,把小猫夺过去教育了几天。
从那以后,小猫对季丹敬而远之,季丹也看它尤其不顺眼,不仅吞了一部分天玄丹,还废成这样,没有半点用处!本来看着它来头大,勉强可以忍忍,可现在……算了,只要一看到它缩成白团子卖萌,她就有抽飞它的冲动!
小蔓居然建议让它上场?让它上去卖萌萌死对手吗?
“其实……真的可以试试。”出乎意料,季灵珺居然也赞成。
小雪的灵魂来自仙界,尽管灵魂有残损,又失了记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也有本能反应,区区地级界可是与仙界隔了好几等。如果运气再好点,说不定还能在打斗中记起什么呢!
“还可以这样啊!”季丹沉吟了片刻,脸上露出让小雪心悸的奸笑,然后一把抓起小雪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