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说得甚重,那韩庄主本是调解人,竟也说得如此光火,那对月楼主见了连忙道:“樊某失察,门中兄弟未向樊某提起还有此事,若是早知、就算苏堂主未出手,樊某也自会严惩。”
“既是如此,足见樊楼主识大体,此事便由千阁会出几百两银子,给对月楼那几位伤者,算是伤疗费用吧!”又对那镇四荣道:“镇帮主可有异议?”
“苏堂主出手确也重了些,韩庄主既提出此议,镇某自听吩咐便是。”那镇四荣也道:“方才韩庄主既然说了,有事情就得说开,那镇某也不妨直言,千阁会城南六十里外那三百亩梨园,希望流风居还是莫要打主意的好。”
又听那刘一坤道:“镇帮主今日这般说了,刘某自是不敢造次,只是流风居确有几个大主顾对我长安这一带的酥梨,红枣,核桃这些特产甚是欢喜,他们像是找到什么保鲜的办法,可以令这些果子从树上摘下来能多放几天,而又不至于毁了果子的味道,人吃了也不会有不适,青茶也说能找到门路,希望镇帮主能将这些货物的配额放大些,官家那边也知会过了,他们只管收缴赋税,其它的不太理会。”
“这些原是有商量的,刘门主早该与我说才是,东西有人喜欢,侍弄果树的务农人就不愁果子卖不出去,这不是喜事么?”镇四荣这话,自是答应了。
这时自称是乌梁帮帮主的洛少江,此时也开口道:“本帮向来只管渭河货物运输之事,会参与此事,却原是见各派闹得凶,货物不得发放,船停在码头十数天竟是无人前来取货,而要发送的货物也没人运到,派人到商会要银子,又说尚未结算,分红暂时不能发放,一时怒起,才遣人绑了商会那些帐房问个究竟,千阁会前来强行要人,这才起了冲突,追究起来、也算是洛某欠了思量,若是千阁会对本派有不满的话,洛某在此向镇帮主赔罪便是。”说话,便走上前躬身向镇四荣要拜下,那镇四荣见了,连忙扶住,“洛帮主言重了,帮主向来仁厚,一些误会说清楚便是,何故如此,倒让镇某如何担当。”
两人客气几句,这两派的误会便也这般消除了,话说这韩庄主,倒有些威望,未曾多费那三言两语,便把几个门派的误会给消除了,看来各派确有心要解了误会,只是一直缺少一个能镇住各派的大人物,这如今请了韩庄主来所有问题倒像是迎刃而解了,说来现便只剩下三霸庄和节气堂了。
究其此次冲突的原因,便是这两派而起,事因节气堂里一个叫秦无忌的人,看上了三霸庄开设的正香茶棚里采茶的一位姑娘,叫琴儿,虽然常在日头底下晒,可一张脸蛋仍是吹弹可破,极是俊俏、自从那秦无忌奉命到茶棚里取茶叶无意中见得一面后,回到节气堂后竟是惹了相思,整日无精打采,稍不留神便一个人坐着发起呆来,像是魂魄被人勾走了似的。
节气堂里分堂堂主见他这般模样,便就把那秦无忌绑了一顿审问,才知道是琴儿之事,这也无甚,偏一日那堂主与各兄弟喝多了些酒,便即一时兴起,说要与那秦无忌做主,前去与那琴儿说亲。
这说亲之事,向来由媒婆前去问过两方意见,才做论断,节气堂这一行十几人贸然闯去正香茶棚要与那琴儿父亲提亲,莫说以礼不合,且说这般酒气薰天,污言秽语满嘴乱喷,又有哪家父母愿与此等人商谈亲事。
再说这琴儿父母原是茶棚的帐房,早将琴儿许给打理茶棚的三霸庄分堂主方鸿悦的儿子,两方都已说好,况那方少爷与琴儿见了面后,也各自欢喜、如今这节气堂也不打听清楚便这般贸然前来说亲,往柜桌上摆上几十两银子就想成事,倒把此处当成了青楼妓院了。
那琴儿老父汪子晨是个读书人,不愿计较、好言好语劝说,让一众人等离去,偏那节气堂中人不肯罢休,非得污言秽语开骂,直把那汪帐房气得满脸通红,说不上话来。
便如此也罢,又言说要把那琴儿带来瞧瞧是何等货色,无人理得,便打了几个工人,惊了三霸庄的兄弟,那节气堂分堂堂主方士咏有些本事,三拳两脚竟被他打翻十几个,正巧荣胜帮堂主伊青锋和三霸庄分堂主方鸿悦自外面归来,见此情景,伊青锋二话不说,上前便打了节气堂一众人等,因太恼怒将那方士咏打得有些重,据说是断了一条腿,且内伤非常严重。
这一干人吃了亏后,回到节气堂将事情添油加醋渲染一番,那节气堂总把子郑千秋自是怒火中烧,当即命了手下将三霸庄那个茶棚给砸了,原本要捉了那琴儿父女回来,碰巧被那汪帐房带走前去避难了,这才侥幸躲过。
而两派的冲突便由此事越闹越大,双方各自侵扰对方的地盘,刚开始尚有忌讳,只打伤了便罢,后来竟似要除之而后快,两派自冲突以来各伤亡百十人以上,巡房捕快也抓了两派不少人,眼见得事情难以平息,若再发展下去,势必引致朝庭当成一方匪患,而调重兵平息,到时死伤之人只怕更甚,周边百姓也自不得宁日。
当时,长安有个霜云山庄庄主叫风佑威的,知道自己在长安说话还尚不够份量,便委托了巡房衙门的师爷找了两位调解人,一个是关中大侠白当贺,一个是天龙城的帮主慕容小飞,经二人调解之后,各派倒是愿意坐下来商谈。
只是每次各派说不到几句,便开始骂娘,若不是白当贺和慕容小飞在场,只怕各派早已打将起来,但前三次的商谈也并不是一点用处没有,至少各派此刻较先前要冷静了许多。
现如今心里仍自放不下的只有三霸庄和节气堂两派,想起这段事,三霸庄庄主胡冲如今气尚不打一处来,此刻冷言道了声:“此事若想了结,不难,节气堂须将凌须堂和振声堂两位堂主交与我处置,另外再备一千两银子即可。”
“你倒狂妄,贵派的人死伤,便知要讨了赢头去安众,那我节气堂的伤亡又寻何人去,我未杀了你属下那两位堂主,你反倒恬不知耻、让我交了属下于你处置,若是依了你,日后我节气堂颜面何存?”那郑千秋怒道:“若是不愿和解,不如就你我二人于这风雨之中决一生死,也免得再害得他人。”
那韩庄主见了,连忙阻止道:“郑堂主稍安勿躁?”又对胡冲道:“此事虽节气堂不是在先,但双方各有死伤、今日邀老夫前来调解,本是要化了干戈,如今你说要节气堂交两位堂主与你处置,摆明了是要杀了二人替属下兄弟报仇。”
未等胡冲回话,又道:“你想报仇,郑堂主亦想报仇,真要这样,此刻你又何须坐在此处,我老夫与你废话连篇,便趁早依了郑堂主之言,二人到外面去决个生死再作计较也不迟。”
说时,双眼直视胡冲,可谓不怒自威,那胡冲听此言也觉自己理亏,便不愿作声,韩庄主又道:“此事既请得老夫前来,不若便听老夫一言,节气堂既是有错在先,一千两银子你仍是该赔给三霸庄,往后两派重归于好,这区区千两银子又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