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隐镇出来,是一片松林,于云鹏运起轻功,如猎豹一般地在林间小路上穿行。
昆仑派至高的轻功身法名曰【青云步】,传说中如练至大成,不仅身轻如羽,踏雪无痕,更可凌波漫步,凭空蹈虚。于云鹏还是演武厅中低阶弟子,自然无缘得传,不过内心却向往已久。此刻林中行路,脑中不禁幻想着自己运起青云步这等绝世身法,飘飘似仙。
正得意间,突觉得脚下一软,似乎所触不是地面。低头看去,只见一滩黑乎乎的东西上一个清晰的脚印,自己雪白的鞋面上也是一片污秽,兼且恶臭无比,只怕是某种动物的粪便。
于云鹏大呼倒霉,忍着恶心,蹲下身去清理鞋子。好容易才清理干净,正待起身继续赶路,却听到前方林中似有人说话,便又伏下身子,运足耳力凝听。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肃然道:“咱们‘剑圣刀神’为探求武道极致,感悟天地玄机,相约十年相聚一次,切磋技艺,讨论心得。小弟惭愧,十年来于剑道上略无寸进。陆老哥天纵之才,想必又有无数神奇的招式创出?”
于云鹏只觉心跳加速,手心汗出。剑乃百兵之王,最是难学难练,难通难精,向有“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之说。茫茫武林,用剑者何啻恒河沙数,但能当得起一个“圣”字的,几人能够?这嗓音沙哑的人既称“剑圣”,必是在剑道上已达登峰造极之境,而那“刀神”,既能与之齐名,定也不是庸碌之辈。
想不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居然能遇到此等前辈高人!于云鹏强忍心中甚好,微笑道:“我也没事,方便的话,跟你们一起去府上拜谒如何?”
两兄弟自是没有异议,一行三人,沿着于云鹏的来路,返回龙隐镇。
行得数步,于云鹏问道:“适才你们打闹时,说的那什么‘剑圣刀神’的事情,是从哪听来的?”他如今仍愤愤不平于上当之事,待要弄个明白。
那哥哥脸红道:“镇上有个说书的张大叔,最喜欢说这些江湖英雄的故事,我们俩时常去听白书,这‘剑圣刀神’的传说,就是昨天的精彩桥段。”
“我们没钱给张大叔,很是不好意思,就在他说书的时候拼命喝彩,帮忙招揽人气,昨天几个时辰喊下来,到今日嗓子还是哑的。”弟弟补充道,声音依旧低沉沙哑。
于云鹏恍然大悟,自己就是这么被摆了一道啊,不过若是能为本门寻得两个优秀的人才,也算不枉了。当时的于云鹏不会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个临时的决定,使得未来的江湖中,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他与今天新结识的这两兄弟,就站在溢于言表。苏冰一路上连窜带跳,在于云鹏身前身后转个不停。苏思语比弟弟稳重些,却也是两眼放光,笑容满面。
不多一会儿,于云鹏便又踏上了龙隐镇的地界,在苏冰的带领下,来到了两兄弟住了十几年的小屋前。
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院子很小,却打扫得很干净,鸡舍里的几只芦花正闲适地散步,一株不知名的果树上挂满了红艳艳的鲜果。院子尽头的一幢瓦房,虽无花哨的装饰,却也朴素整洁。于云鹏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想象着院子主人必定是个勤于劳作的厚道人。
“爹!我们回来啦”,苏冰推开房门,欢天喜地地叫喊道。
“又跑到哪里胡闹去啦!你哥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随即门帘掀动,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形容枯槁,步履蹒跚。
听思语他们说,苏老汉不过也就五旬年纪,若是大户人家的老爷,也就是刚过中年。于云鹏看着这个老态龙钟的汉子,心知这是常年辛苦造成的结果。苏老汉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十几年来的生活,定然是无比艰难。
苏好汉出了屋门,注意到家里来了生人,微微一愣,于云鹏施礼道:“这位就是苏老伯吧,小可于云鹏,是昆仑们下弟子,今日与令郎相识,冒昧到府上拜访,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苏老汉正待开口,苏冰便抢先喊道:“爹!我要学武,跟这位于大哥去昆仑山学武!”
苏老汉脸色一变,望着眼前满目期待的小儿子,又看看稍远处欲言又止的思语,一时沉吟,并未答话。
于云鹏接口道:“苏老伯,小侄路经龙隐镇,偶然看到两位令郎练武,觉得他们天资聪颖,根骨绝佳,如果施教得法,定能在武学界大放异彩,这才起了代师门收徒之心。我看老伯您生活也颇为困苦,如果令郎上了昆仑山,自然衣食无缺,您也可以在昆仑山下做些营生,远比在此清贫之地苦熬得强。”
于云鹏一番说辞早就想好,此刻道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两兄弟在旁边听着,不时满怀希冀地看看苏老汉,只盼他能被于云鹏的言词说服,答应与他们同赴昆仑,拜师学艺。
苏老汉面无表情,听于云鹏声情并茂地说完,目光在三人身上轮流扫过,终于开口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