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晚宴的人道是不算多,除了凤倾和君怜卿以外,还有那青衣男子。此外,便是当地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李刚口中得知,那青衣男子乃是怀化大将军刘致远麾下第一谋士仇七。据说仇七为人虽年纪轻轻,但足智多谋,深得刘致远赏识。
想来这落日城城主虽有野心,却也没有胆量与别国勾结,所以,即便是选择与自己合作的人,也是从金夏国挑选。看来,他原本是打算与刘致远合作了,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罗刹宫和流仙阁。
简短的开场白过后,李刚宣布晚宴开始。有穿着露骨的舞姬前来献舞,火红色的长裙衬托着妖娆的身段,娇媚的容颜,无不令人为之血脉喷张。
李刚望着那些堪称尤物的舞姬,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恨不能立即将其压在身下狠狠疼爱一番。反观君怜卿和仇七,却皆是一派淡然之色,似乎根本就不把那些女人放在眼里。
君怜卿是无论何时何地,眼中都只有凤倾一人。至于仇七,大概是天性使然吧,或许原本他就是一个淡泊致远之人。倒是凤倾时不时地用色眯眯的眼神肆意打量着那个领舞的舞姬。
李刚暗地里将在座之人的反应不着痕迹地纳入眼底,看到凤倾露骨的眼神,心有不屑。脸上却是一派和颜悦色,对着那领舞的舞姬使了个眼色。
那名领舞的舞姬名叫鱼姬,素以艳名冠绝落日城,曾先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人不计其数。
鱼姬会意,顿时身体舒展着旋转着,一点一点地挪向凤倾,媚眼如丝,一颦一笑皆是妩媚。裸露在外的藕臂之上,轻纱缭绕,她舞至凤倾面前,手臂上的轻纱似有意似无意地划过凤倾脸上的银狐面具,带来阵阵香风。
君怜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衣袖下的手微动,就要对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动手,却被凤倾暗中制止。
鱼姬见凤倾没有拒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和欣喜。她目光娇羞地望向与凤倾亲密挨在一起的君怜卿,眼底一闪而过浓浓的惊艳。虽然这两人都没有用真面目示人,可是却不难看出那隐藏起来的容颜该是怎样的倾城绝色。心道若是能与此二人共赴鱼水之欢,这辈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如此想着,那鱼姬竟是出乎意料地直直地倒向凤倾和君怜卿之间,妩媚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志在必得。这两个男人,她要一举拿下。
凤倾心中涌起一丝不屑,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这个女人只打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她或者还会留她一条生路。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那种龌龊主意打到君怜卿身上来。她的男人,又岂是别人可以觊觎的?
眼看着鱼姬就要跌落在两人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凤倾和君怜卿同时出手了。凤倾指尖一弹,一抹白色粉尘便直奔鱼姬那一张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上。君怜卿则更直接,衣袖一挥,一股强劲的内力便汹涌而出,直接将鱼姬的身体给拍飞了。
鱼姬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响彻城主府上空,身体更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摔向与凤倾对面而坐的仇七面前。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在这歌舞升平的花园里。仇七面前的矮桌直接被鱼姬压翻,滚落了一地的杯盘狼藉。
仇七不动如松,依旧稳坐原地,身上明明染了一身的狼藉,却仍旧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感觉。好似山间劲松,不卑,不亢,无怒,无喜。垂眸望着被人一掌拍到自己身上的女人,他的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波动,很快便归于平静。
“大胆鱼姬!竟敢冲撞本城主的贵客!”李刚见事情不好,急忙起身厉喝。有丫鬟匆匆上前,意图将已经昏死过去的鱼姬扶下去。却在看到她一脸的脓疮之后,吓得惊叫出声。
李刚闻声,眉头紧蹙,赶紧起身来到仇七身边。乍一看到鱼姬的脸,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胃里面翻滚的恶心之感让他几欲站立不稳。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满脸脓疮,鲜血淋漓,好似腐烂已久,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凤倾和君怜卿,却只看到那俩人就跟没事人似的,凑得极近,好似在说悄悄话一般,你侬我侬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碍眼。
李刚瞳孔皱缩,据他所知,罗刹宫宫主善用毒术,想必这鱼姬的脸全是拜他所赐。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青莲公子在罗刹宫宫主心目中的地位啊!如此的话,那自己的女儿可还有机会?
一场小插曲很快过去,不得不说城主府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很快便有人收拾好了一切,并为仇七换好了新的餐具。仇七回去换衣服也已经回来,仍旧是一件青衣,只是细节之处略有不同而已。
面对凤倾裸的挑衅,仇七也不恼,仍旧是云淡风轻地端坐在那里,至于他心中是怎样想的,就没有人能够知道了。倒是那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眼底一闪而逝浓浓的杀意。
凤倾暗中观察了仇七很久,这半天都未见他开口说话,莫非他是哑巴不成?
歌舞继续,众人也继续推杯换盏,凤倾倒是对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君怜卿则因为戴着面纱,多少有些不方便饮酒,凤倾因此没少为他挡酒。
在座的不少人都是携带着家眷出席的,其间年轻女子不在少数,凤倾和君怜卿两人就好像两个天生的聚光体,举手投足之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可是再看到他们二人公然亲密无间的样子,众人的玻璃心不由得碎了一地。
这时候,精心打扮过的李莹莹迈着莲步盈盈而来,怀中抱着一架古琴。她立于宴会场中央,对着众人盈盈一拜,然后优雅地跪坐于地,十指纤纤巧拨弄,潺潺流水入耳来。
凤倾一边听着李莹莹的琴声,一边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不得不说,这个李家小姐的确不错,人长得美,琴弹得也好,温婉贤良,端庄大方,倒是很符合当下男子的喜好。只可惜,她不是男人。
歪头小声问君怜卿:“喂,有美人在侧,你不心动?”
君怜卿黑眸静静地睨了眼凤倾,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倾倾若说颜色天下第二,谁还敢言天下第一?”
凤倾红唇微嘟,以一指点着唇角,沉吟道:“唔,勉强第三而已啦。你和花桃夭若是女子,绝对稳占第一第二的位置啊。”
君怜卿丝毫不会因为被说成比女人还美而有何不满,反而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夸奖。”虽然那朵烂桃花是挺讨厌啦,但的确长得美极,如妖似魅,美艳至极。
李莹莹一曲弹毕,起身正欲退下,李刚却适时地开口说道:“莹儿,既然风公子得了绣球,那便坐到他身旁去吧。也好提前培养培养感情。”
李莹莹一愣,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却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怀中的琴交到侍女手中,莲步轻移,步履优雅地走到了凤倾和君怜卿面前。
对着凤倾两人盈盈一拜,李莹莹不疾不徐地开口:“不知莹莹可否有幸,与风公子同坐。”
凤倾慵懒地站起身来,对着李莹莹比了个请的手势,眉眼含笑,恣意风流。“李小姐请坐,本宫主荣幸之至。”
“谢风公子。”李莹莹轻咬朱唇,小心翼翼地坐到凤倾身侧,掩在衣袖下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握起。
君怜卿倒是难得地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李莹莹眼中并没有其他女子那般惊艳或者垂涎,所以虽然心中不喜有人靠近凤倾,却也算是默许了。有些戏总该唱下去,他不是任性地不懂事的小孩子,自然知道分寸。
看出了李莹莹的紧张,凤倾随意地拿起一只酒杯,为她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趁机小声说道:“李小姐不必紧张,本宫主爱花更惜花,不会委屈无意之人。”
李莹莹闻言愕然抬眸,就看到凤倾已经转而与君怜卿卿卿我我去了。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便有些小小的感动。爱花更惜花,连自家爹爹都不曾真正珍惜过自己这个女儿,反倒是这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竟是一眼看透了自己。
李刚高居首位,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凤倾这边的动静,见她时不时地为自家女儿端茶递水好不殷勤,心中不免得意万分。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素来残忍嗜杀的罗刹宫宫主也不例外。只不过,不知罗刹宫和刘致远比较起来,谁的势力更大一些?
想到此,李刚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到一直沉默不言的仇七身上,见他自始至终都是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可正是如此,反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心中不由得暗忖,这绣球一事,看来暂时还是不要提起比较好。
晚宴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趁着君怜卿沐浴的空当,凤倾走出门去,随意闲逛起来。在经过一处假山的时候,隐约听到有女子的抽泣声,出于好奇,遂迅速闪身躲在了暗处。
只见假山后面,一男一女紧紧拥抱在一起,男子身形高大,女子小巧玲珑。最主要的是,那女子竟是李刚的女儿李莹莹。
“小姐,你当真要嫁给那个罗刹宫宫主么?”男子问道,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紧张不安。
李莹莹趴在男子怀中,闻言,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俏脸上满是泪痕。“我自然是不愿意,可是这是爹爹的命令,我又能如何呢?”
“不!我不许!若是小姐你嫁给了别人,那我怎么办?”男子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刻意压低了声音低吼道。
李莹莹无奈一叹,语气哀婉。“白羽,你别这样。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一辈子,你我有缘无分,但求来世,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不管,我才不管什么来生不来生的,我这辈子就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是我的!”被称作白羽的男子情绪越说越激动,望着怀中朝思暮想的人儿,终是按捺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唔--”李莹莹大惊失色,未曾想到向来老实敦厚的白羽居然胆敢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来。她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对方抱得更紧,又想到自己未知的命运,不由得心便软了下来。罢了,罢了,就放纵一次好了,也许这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了。
想到此,李莹莹不再挣扎,而是主动地送上自己,迎合着对方的亲吻。
凤倾躲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唔,小姐?看样子这是一对主仆恋啊。难怪李莹莹一直都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原来是有这么一段。
没有兴趣继续欣赏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凤倾身形一纵,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凤倾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她忍不住低咒一声:“怎么跟空虚寂寞冷一样,变成路痴了。”
恰在这时,一道琴音隐隐传来。那声音舒缓如细水长流,让人闻之顿觉舒爽无比。凤倾心下好奇,不由得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就看到月光下,青衣男子端坐于院子里梨树下,修长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不停拨弄着琴弦。
夜风吹过,洁白的梨花簌簌落下,飘落在青衣男子的肩头发顶,那男子虽不是绝色天成,但这一刻的风华却也令人过目难忘。梨花,美人,琴音飘渺。
是仇七。
凤倾禁不住挑眉,没想到竟然在无意中来到了对手这里。看着那端坐于梨树之下的男子,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她不由得看得有些呆。
忽然,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裸露至极的女子踏着月光而来,莲步轻移,裙裾逶迤,好似月光里的仙子,又像魅惑人心的妖精。
看到女子,凤倾却忍不住乐了。不用想,这应该是李刚特意安排来给仇七暖床的女人了。不得不说,那丫真是有够周到的,连人家的被窝都给考虑到了。
眼看着女子距离仇七越来越近,而当事人就好似没有发现一般仍旧淡定无比地拨弄着琴弦,凤倾忽然来了兴致。她倒是要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如外表那般看起来淡泊一切。
“公子。”那女子站在距离仇七一步之遥,盈盈一拜,声音若黄鹂婉转,悦耳好听。
仇七弹琴的动作微顿,继而便跟没事人一般继续轻拨慢拢,全然不把面前衣衫半裸的女子放在眼中。
见仇七虽未出声,却也没有排斥,女子的胆子不由得大了几分,继续说道:“奴婢秋月,奉城主大人之命,特来侍候公子起居。”
说完,不等仇七发话,秋月便已经主动地靠了过去,紧挨着他的身侧跪坐下去,酥胸半裸,整个人好似柔若无骨的藤蔓紧密地贴合在仇七身上。
仇七身体微僵,黑眸微合,并没有立即推开秋月,而是仍旧专心致志地拨弄着琴弦。他的默许让秋月大受鼓舞,一双纤细白嫩的小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攀上了他的胸膛,四处游弋,点火。到底是经过特别调教过的身子,不出片刻,秋月便已经粉面含春娇喘吁吁了。暧昧的低吟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引人遐想。
凤倾忍不住咂咂嘴,心道这女人自娱自乐好歹也有个度啊,人家都还没有给出回应呢,她这就已经化成一滩春水了。
旖旎的一幕还在继续,不知不觉间,仇七胸前的衣襟已经变得微微凌乱,露出小片的肌肤。
终于,就在秋月的手即将探入仇七胸前的衣襟的时候,他停止了弹琴的动作。看也不看身边的女人,直接大手捏住那只作乱的手,扯开,然后站起身来,迅速地退离三步之外,黑眸里是一闪而过的隐怒和嫌恶。
秋月被人忽然掀翻在地,一时间有些懵。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可是想起来之前城主大人的嘱托,只要能成功引诱到这个男人,那么就可以取消自己的奴籍--
想到此,秋月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张精心装扮过的小脸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是容易引起男人的怜惜。
“公子。”秋月无声抽泣,秋水瞳眸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一脸淡然的男子。“是秋月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么?”
仇七微微蹙眉,不语,只脊背笔直,目光落在身侧的梨树之上。
秋月不甘心,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想到自己身上所沾染的香气,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自信。等到待会儿药性发作,她就不信凭她的姿色,竟会拿不下这个男人。
抬眸望着月色里,俊脸隐隐泛红的男子,秋月心中不免得意。想到此刻奉命前去勾引青莲公子的红侍,她不由得又有些嫉妒。像青莲公子那种仙一般的男人,没想到竟会便宜了红侍那个小贱人!而她却要在此陪着这个跛子。
不过,只要能摆脱奴籍,她也认了。
仇七自然是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他豁然看向秋月,眼底迸发出浓浓的杀意。掩在衣袖下的双手下意识地越收越紧,身体也在极力紧绷着。俊脸之上渐渐染上酡红,看得出他的极力隐忍。
望着仇七俊脸越来越红,身体也越绷越紧,听着他渐渐粗重的喘息声,秋月盈盈一笑,妖娆的身体蝴蝶一般扑了过去。
仇七费力地闪躲开,眼底的愤怒显而易见。
秋月才不理会对方的怒气,一而再地扑上前,一边扑一边娇声道:“公子,你躲什么呀?让奴婢侍候您不好么?”
霸王硬上弓?凤倾下意识地吸一口口水,没想到不过是随便出来逛了一圈,这城主府里竟然遍地是奸情啊。衣袖下的手指一弹,一粒珠子便直奔仇七身体要穴而去。
果然,下一瞬,仇七的身体一顿,竟是再也动弹不了了。秋月得此机会,一下子扑过去,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
“公子,奴婢终于捉到您了。”秋月双臂水蛇一般缠绕在仇七腰间,妩媚的脸微微扬起,看着月光里男子眼底的羞愤和怒气,不由得有些气恼。心道这男人忒不识好歹,有人投怀送抱,居然还不领情。
心中未免不服气,秋月干脆一用力,直接将身不能动的仇七直接推倒在地,刚巧两人的上方是满树的梨花,倒下的身体碰到梨树树干,顿时摇落了一树的芬芳。当真是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秋月趴伏在仇七身上,纤手肆意游走在他的身体各处,挑逗着,四处点火。仇七一言不发,只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头顶的梨花,似乎是陷入了呆滞。许久,他终于缓缓地闭上眼眸。闭目的瞬间,一滴血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触目惊心。
凤倾心中惊讶,看着那滴血泪,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望着那双仍旧四处作乱的手,她指尖再次轻弹,又是一枚珠子打过去。
秋月闷哼一声,直直地趴倒在仇七身上。
仇七豁然睁开眼睛,就看到夜色里,面带银狐面具的紫衣少年脚踏月光翩跹而来,美艳不可方物。
缓步走至仇七身边,凤倾衣袖轻扬,直接将秋月扫到一边,然后她缓缓地蹲下身来,静静地打量着地上一身狼狈的男人。
许是觉得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被人看到,有些羞愤,仇七默默地将脸转向了另一侧,并不去看凤倾的反应。
凤倾微微挑眉,也不说话,直接捉起仇七的手腕,细细地诊脉。嗯,不过是一般的春药而已,扎几针就好。
诊完脉,凤倾从身上取出几根银针来,逐一扎到仇七的几处穴位之上。速度很快,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
仇七一愣,感觉到身体内的不适正逐渐消失,他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凤倾。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如果他没猜错,刚才自己之所以身不能动,应该就是眼前的罗刹宫宫主所为。那为何,他这会儿却又要帮助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