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说的话应该有些根据的,所以我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直也没有睡实。
半夜的时候,店里非常的安静,只有伙计偶尔会在外面走动喂牲口。
我忽然听到门口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我们休息的地方一进门两边各有一趟大通铺,总共加起来能住七八十人,有人半夜上厕所也是很正常的,所有我也没有太在意。
我听到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我以为他会上炕,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谁会半夜三更的站在那里不动?”我很疑惑的悄悄把头埋在被子里,然后从缝隙中向着那边望过去。
通铺每隔几米就会有一盏电灯,因为在夜里,整个店里只点了一盏灯,所以看得并不太清晰。
我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人的身上裹着一张毛毯,连头都被遮盖起来,只有一双眼睛露在了外面。
那双眼睛圆溜溜的闪着绿光,妈的,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
我强压制住震惊,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那个东西面前的大炕上,几个人睡得正熟,并发出轻微的鼾声。
住大车店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大多是吃辛苦饭的人,因为这里的条件还是很简陋的。
那个东西慢慢的俯下身子,冲着距离他最近的那人脑袋吸了一口气。
我没看到那人有什么变化,只是他的鼾声停了下来。
那个东西在他的头顶处又停留了一会,接着往前走,每隔几步,边冲着面前的人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刚想爬起来去阻止他,却被小峰拉住了,小峰冲着外面努了努嘴。
我这才看到,好几双眼睛正从窗台上注视着屋里,跟我看到的那个东西的一模一样。
很明显,这次来的绝对不仅这么一个,小峰怕我冒然行动会吃亏。
对方来历不明,我真的没有把握,不过我还是攥紧拳头,因为那个东西向着这边走来了,如果他吸到我的头顶处,我就不能装傻了。
我听到脚步声在距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身边的人鼾声也停了下来。
我看到小峰悄悄的把钢镚握到来了手心里,知道他也做好了准备。
耳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我的头顶处,我的手心全是汗,身子绷得像弹簧似的。
可是对方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从门走了出去。
看来它已经达到目的了,外面的那些眼睛也不见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却见小峰从炕上爬了起来,冲着我招招手,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得披着衣服跟他下了地。
我们两个悄悄的走到大车店的外面,院子很开阔,灯光有些朦胧,我看到十几道身影正向着东边走去。
那边是马厩,住店的有很多都是车把式,他们的马都拴在那里,伙计会定时帮忙喂马。
院子里没有人,那几道身影摇摇晃晃的走的并不快,直接走进了马厩里面。
我只听到几声低沉的马嘶声,便没了动静。
马厩里面是封闭的,只有这么一个出口,我们不敢贸然跟进去,怕中了对方的埋伏,就静静的等在外面。
可是等了足有半个小时,却没有看到那几个东西出来。
这个时候,一名伙计迷迷糊糊的到里面去喂马,出来时,手里拿着几张毯子,嘴里叨咕着,“谁这么糊涂,把毯子忘在里面了?”
“它们怎么会突然消失了?”我更加的不解,明明看到他们进了马厩,如今却不见了,难道是见鬼了?
刚开始伙计进去的时候我还替他捏了一把汗。
伙计喂完马,抱着毯子回去睡觉了,我跟小峰悄悄的走进马厩里。
在通道的两旁拴着足有四五十匹马,它们翻着眼睛望着我们,不停的打着响鼻。
小峰说,“这些马受惊了,里面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我也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就一直往里面走,马厩里光线很暗。
我们两个异常的小心,生怕那些东西突然扑出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可是奇怪的是,在里面兜了一圈,马厩里除了马匹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
“难道它们长翅膀飞了不成?”我站在那里纳闷的挠了挠脑袋,小峰却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一下地面,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在他的指尖上沾着一滴血,地面上也能够看到点点滴滴的血液向着栏杆里面延伸进去。
小峰的脸沉了下来,这些东西果然还在这里!
我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到一匹吗的身边,因为那几滴血到了这匹马的身后就不见了。
看到我们靠近,几匹马都不安的踢着地面,发出踏踏的声响,我们还要小心别惊动伙计,更重要的是,我们被马群夹在当中。
万一遇到一匹烈马,被它来一脚,那可不是闹玩的。
幸好,跟前的马只是瞪着我们,并没有别的动作。
我们两个在马匹的后面搜寻了好久,结果血滴再也没有出现。
听到伙计的脚步声响起,知道他们要来喂马了,如果被他撞见我们鬼鬼祟祟的呆在这里,非得被当成盗马贼不可。
悄悄的从马厩里出来,小峰的眉头拧得很紧,或许他也没有弄明白那些东西跑到哪里去了。
回到被窝里,我的脑子里很乱,直到天快亮了,才迷糊了一觉,这个时候车把式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套车了。
忽然听到伙计惊呼着,“死了好多人!”
等我们起来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围在一边低声的议论着,昨天被那些东西吸了气的人都再也无法起床了。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后悔昨天没有阻止他们。
小峰好像也有些意外,低声跟我说,“那些家伙可真够狠的,把人的阳气都吸光了,一般来说吸点阳气会让人得一场病,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我知道他也有些后悔了,只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
店老板赶紧去报警,侥幸活下来的人都急匆匆的逃离了大车店,他们私下里都说店里闹妖怪了。
我们联系到一个往磨盘山方向去的人,车把式五十多岁,黑红的脸膛,脑门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似的。
他不怎么爱说话,大伙都叫他大鞭子,因为他的鞭子随便一甩就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车上是空的,拉车的骡子很有力气,大鞭子一声吆喝,两匹马一起用力,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我们两个坐在大车上,刚开始感觉还挺惬意的,可是走了不到一个多小时,眼前是一片丘陵,马车很颠簸。
我们实在受不了就下车跟着马车小跑,越往前走人烟越少,到了最后除了两边的山崖之外,看不到一个活物了。
大鞭子说,这里就是磨盘上的地界了,再过一会就到了。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两匹突然同时停住了脚步,无论大鞭子怎么抽打它们,都不肯前进一步。
大鞭子从车上跳下来,嘟囔着,“妈的,这是怎么了?这条路走了总有个千八百回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他站在旁边用力的拉着马缰绳,目光往前面的路上观望着。
路上什么也没有,有人说动物能够看到人看不见的东西,从今天早上开始,一切都变得古怪起来。
我跟小峰跟在车把式的身边,忽然两匹马拼命的往前跑,大车在山路上颠簸着,随时都会翻过来。
大鞭子这下彻底的慌了,他把马看得跟自己孩子似的,生怕它们受伤。
大鞭子在后面边吆喝,边追了过去。
“马都瞎了。”小峰跟我说。
我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眼见着领头的马一脑袋撞在一边的山崖上。
轰的一声,马脑袋都撞烂了,另一匹马也紧随着撞了过去。
马车轰然翻了过去,两匹马都被压在了车下面,血液像细流似的从车子下流了出来。
大鞭子蹲在一边懊悔的捂着脸,嘴里念叨着,“都怪我贪财,本来今天不打算出来的,谁承想遇到了这种事!”
他的话音未落,马车忽然晃动起来,地下的马匹似乎还活着,想要把马车拱到一边。
看到马匹还有救,大鞭子自然是喜不自胜,赶紧跑过去要帮忙。
我伸手拉住他,不让他过去。
大鞭子挣扎着,“我要去救马,没了它们,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了。”
“是马要紧还是命要紧?”我冲着他吼道,因为我看到马的肚皮正在裂开,一层灰突突的细毛从裂口里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大鞭子也恢复了理智,他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一幕。
我们三个退到一边,眼看着整张马皮从中裂开,一个尖尖的脑袋从其中露了出来,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看到这双眼睛,我立刻就认了出来,原来它们就是昨晚见到的吸食阳气的家伙。
等它们的身体从马尸里爬出来的时候,我也暗自惊异不已,“好大的老鼠!”
这两只老鼠站起来足有一米多高,快要赶上成人了,难怪我们在马厩里没有发现它们,原来它们已经进入到马匹的身体里了。
我一直也弄明白,它们那么大的身体是怎么钻进马匹身体里的,并能使马匹毫发无伤的。
马匹的血肉已经被大老鼠在里面吃光了,它们的毛上沾着很多的血,大老鼠晃了晃身子,把身上的残肉甩掉,然后大摇大摆的向着我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