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晴从不会给永靖王任何的机会!
他瞪大的眼睛映在刀光里,“刷”的一声,鲜血溅满刀面,然后,无声无息的倒下。
谢子晴的布头一兜,将永靖王的脑袋包住,然后,冷冷的将刀面上的血擦到他身体的衣服上。
十米之外的一帘之隔就是守门的侍卫,但是谢子晴却只看着那些在地面流淌的鲜血,脸色冷漠的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谢子晴眼光一扫,从永靖王的屋子里捡了一个空盒子,将他的脑袋装进去,就这样堂堂正正的转身出门。
那些侍卫一见谢子晴出来,都弯下腰去,一个甚至还谄媚的笑道:“那日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子晴淡淡的应了声,“关门。”
“是是是。大人您慢走。”那侍卫一面点头哈腰的说着一面将门关上,而永靖王的鲜血,也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流淌出帘外,但是终究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
谢子晴慢慢的走着,不急不忙的,向百里奕的住所行去。
明明手上有一条人命,但是心里竟然是出奇的平静,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日子,冷眼的看着一个个人死在自己手底,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她轻轻的敲响了百里奕的房门。
“请进。”百里奕优雅的回答。
谢子晴推开门,百里奕竟然在作画,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竟然有些许的呆怔。
谢子晴的眼光淡淡的一扫,只见那雪白的宣纸上,用朱色的笔勾勒出一些模糊的图像,没有成像,但是却隐隐约约看的出事一株桃花树。
百里奕轻轻的放下笔,问:“找小妹吗?”
谢子晴点了点头,道:“小妹在哪儿?”
百里奕轻轻道:“在床上,刚睡下。”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掀开帘子走进内室,看着脸色恢复红润的小妹,伸手在她平缓的鼻息上一触,放下心来,然后在她的睡穴上一点,抱她起来。
她走出去,微微垂下眼睛:“谢谢你。”
百里奕的一双眼睛有些灰暗的落到她身上,笑了一声:“不用谢。”
谢子晴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出门,刚刚踏出门外的时候,她顿了顿,道:“百里公子,今后,无论发生什么,请你不要帮我。在翼城的事情,你将小妹救回,我们就打平了。百里公子,我真的,不愿意欠你们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这一切的因果,谁又说的了谁欠了谁呢?
谢子晴快步离开,但是她始终知道,在身后,有一双眼睛目送她的离去,但是,对于百里奕的心思,她连猜测都不敢。
他太深。对于谢子晴来说,他比南沉瑾更深,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南沉瑾将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她的面前,但是百里奕呢,这人看似温和优雅,但是骨子里,却是没有人能了解的,即使是她的妹妹,百里雅。
谢子晴扬起了头,算了算时候,子时,将近。
谢子晴一手抱着小妹,一手将装着永靖王的头颅的盒子挂在肩上,站在墙头。
有火焰从中间的空地上燃烧起来,瞬间腾出几米高。
**师抬了抬眼睛,道:“打开。”
些侍卫恭敬的将手边的箱子一个个掀开。
九十九个箱子里面,全部满满的塞了小孩,那些孩子蜷缩在里面,仿佛在母亲的母体内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谢子晴屏气,等待。
然后,那位**师拍了拍手掌。
“啪啪啪”的,只有三下。
谢子晴的眼睛猛然睁大。
一个小小的身体坐在椅子上,被侍女推了出来。
那椅子上的小孩,赫然就是小妹!竟然是小妹?怎么可能是小妹!
那么,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女孩又是谁?
她低下头,目光向她的脸上一看,再看向椅子上的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竟然一模一样!
那个**师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然后,往那个椅子上的小妹递去!
就算这是个圈套,谢子晴也不能拿小妹的生命冒险!
弯刀从她的手中脱手而去,于此同时,她的身体掠出,如燕子一般的剪出去!
“叮!”的一声,谢子晴的弯刀和**师手中的匕首相交,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巨大的响。
“住手!”谢子晴站在他的面前。
**师收了自己的匕首,嘴角竟然还噙着几分妩媚冷漠的笑意:“还不是出来了吗?”
听着这样的一句话,谢子晴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局,一个明明白白对自己的局。
他是针对自己来的。
谢子晴静下心来,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师妩媚的笑了笑:“从开始的时候我就说明了,我想要找在你身上种下切玉曼陀骨的人!”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师的眼睛陡然冷了起来,“呵!这样的神物,这样拿自己生命做赌注的神物,一般人会种在你的身体里?笑话。你难道不知道谁对你最好吗?”
谢子晴的脑袋飞转,切玉曼陀骨,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可是就算有,那也是原来的谢子晴身体所有的,自己哪里知道。就算有什么身世之谜,那也是原来的谢子晴的,与自己何干?
谢子晴断然道:“我不知道!”
“还不知道?”**师妩媚的笑意冷的如兵锋。
谢子晴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已经一脚踢去!
她必须要将小妹护住,所以她这一脚不是踢向**师,而是踢向了小妹坐的椅子。
她的脚一扫,将小妹的椅子踢开,于此同时,一道艳丽的红色冷冷的袭来!
谢子晴的身体弯成一道弓影,从他的掌下转过,然后倒退几步!
红影袭来!
他的衣袖如带风霜,每一道闪过都带起冷冽,谢子晴在他的掌下连连逃窜,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谢子晴的身体一跃,急忙退到墙头。
**师袖子一拂,收了手,对着她笑道:“今日你就算不说出那人是谁,我也要你死无葬生之地,我绝对不允许,这世间,还有拥有切玉曼陀骨的人存在!”
谢子晴没有说话,眼睛根本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看着那个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的小妹。
她必须先判断,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小妹。
**师的手中依然拿着那把匕首,眉目间俱是妩媚的笑意,不紧不慢的看着谢子晴,仿佛笃定她逃不了。
两个人无声的僵持着,但是谢子晴知道,她现在处于绝对的下风,因为,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考虑下面的小妹。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谢子晴将自己的衣服一拉,手一扬,密密麻麻的针如雨点一样的叮过去!
这一阵雨针罩下,将那个**师的周围一丈全部罩住,淬着毒的针头在烛光下闪着微微的蓝光。
迅速至极。
**师显然没有料到谢子晴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东西,一下子后退几步。
谢子晴趁着这个时间急忙奔向小妹,但是,她拦住了**师,那些侍卫立马蜂拥而来!
谢子晴目光冷冷的一扫,然后一边屏气,一边将自己束发的头巾扯开,一抖!
“刷”的一下,有黄色的粉气从那头巾里散开,迅速的飘向周围的人群。
满江红!
谢子晴一头乌发散开,冷冷的扫过她冷冷的眉目,那里是,一往无前的杀意。
我欲绝,天下何人敢阻我?
她的手终于触到了那个椅子上的“小妹”!
她将她提起来,然后往自己的怀里一拥,飞快的后退!
只要离开,只要离开了这里便好!
就在她飞退的时候,有巨大的火光从远处在眼前绽开,瞬间从四面八方向谢子晴的眼角堆簇!
动手了!他们已经动手了!
那火光刚刚一起,就听到有士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好了!有敌来犯!”
“王爷!有人突袭大本营!烧了军大营!”
······
谢子晴冷冷的咬牙,就想往墙头跃去。
一墙之隔,一墙之隔而已。
但是,就在谢子晴的身体刚刚落到墙头的时候,谢子晴手中的那个小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一双冷的如浸了冰水,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身后的红衣映在她的眼底,如那个**师脸上那朵红色曼陀罗!
“动手。”她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人无声张开的嘴型。
谢子晴依然在前行,没有感觉到自己身边那潜藏的巨大威胁。
然后,在亭子中间那鲜明的火焰中,那个小女孩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泛着幽蓝的匕首就这样猛地插进了谢子晴的腰。
鲜血突然溅出,满满的溅了小女孩白色的脸一脸,如一朵盛开在冰原上的红花。
她依然没有一点的悲喜,但是身体却在瞬间爆开,化成粉末。
**师笑了。
谢子晴的脚步就这样缓了下去,她清清楚楚的感觉的到那把匕首没入自己身体的感觉,冰冷的,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它的刀尖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鲜血如雪花一般飞出的时候,这才慢慢涌上一层剧烈的麻痛。
谢子晴一咬牙,猛地回头,看见一只向她伸过来的巨大的手掌,向着她的脖子掐去。
谢子晴还是不能放手,就算自己被刺了一刀,她也不能放下自己怀中真正的小妹。
眼看**师的手就快抓住谢子晴,这时候,一道光突然从旁边破来。
冷光。
谢子晴的眼角一瞥,那是,汀儿!
但是,这真的是汀儿吗?
她的脸色是发白的,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但是身上的衣裳却很红,红的比这满世界的焰火还要明亮!
她的手在颤抖,但是依然狠狠的袭向那个**师的身后。
不能将她拖进来,谢子晴大喊:“快走!”
但是已经迟了一步,那个**师知道身后有人突袭,在回头之前,已经反掌将自己的衣袖一挥,狠狠的击向汀儿!
谢子晴知道汀儿的武功,她这一掌受实了,血脉都要枯三成。
谢子晴心急如焚,可是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那个**师在击出那一掌之后漠然回头,全身一震!
谢子晴看的分明,当那抹红衣出现在那个**师眼角的时候,他的脸色迅速白了下去,他毅然的放弃对谢子晴的出手,反身过去拉汀儿。
他虽然迅速的化去自己那一掌的气劲,但是,还是有绝大部分稳稳的落在了汀儿的心口。
**师的手拉住她的红袖。
刀光一闪,汀儿竟然将自己衣袖割断,然后,踉跄的后退。
她的身体刚刚落地,就有一个侍卫提刀砍了上来,这时候的汀儿,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力气。
谢子晴毫不犹豫的扑下墙去,哪怕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点的办法。
但是,出乎谢子晴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师突然纵身而上,一掌将那个侍卫劈死,然后,顿在了原地。
谢子晴一呆,汀儿苍白着脸,冷冷的举着自己手中的刀,将**师隔在那一刀之外。
那个**师的脸也是白的。
“阿,阿汀。”那个**师说着上前一步。
“不准过来!”汀儿举着刀,连嘴唇都在颤抖。
那个**师的脸色却已经恢复正常了,有妩媚的风姿从他的眼角流落,他上前一步,看着少女的手一颤,不由的将自己的刀缩回一点。
“阿汀,你舍得杀我吗?”**师笑了起来。
谢子晴有些呆怔的看着两人,他们,分明是认识的,而且,还关系不浅。
汀儿的手一颤,脸色是死白的,双眼空洞的有些疯狂。
但是**师依然在逼她:“汀儿,你从平阳国的国都追我追到这里,你难道就是为了杀我?跟我走,让迦哥哥陪你好不好。”
他慢慢的向她靠近。
他的声音妩媚而蛊惑,一步步诱惑着汀儿,汀儿的神色有些恍惚,但是,突然之间,就在**师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闪过一道冷芒:“你不是迦哥哥,你是迦恒!你是迦恒!”
**师的手顿住了。
他妩媚的目光中竟然露出丝丝的哀凉。
有泪水从汀儿的眼角落下,一颗颗“嗒嗒”的掉在地上,衬得这样的夜晚一片死寂。
她突然笑了起来,泪水却止不住涌出来:“迦恒,迦恒,你让我害死了我的爷爷,我的奶奶,我的娘,我的爹,你给我种下蛊毒,你让我被那么多人欺负的生不如死。你还要给我给你什么!”
你还要我给你什么!
这八个字声声落下,字字都是彻骨的苍凉,谢子晴看着汀儿,从来没有料到那个大大咧咧抽风的丫头竟然有这么多的伤心往事。
迦恒看着她,唇紧紧的抿着,却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汀儿依然在笑,一边笑一边落泪,一边落泪一边声音嘶哑的道: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几年,曾经以为我的目光只会去追逐你,那才是我的心之所向。可是我啊,现在看到了自己,我发现,我比你好太多。”
“可是,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你还在我身上种下生生不离蛊!我现在,没有家族的血液给你,没有干净的身体给你,再没有任何对你有利的东西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非要让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放过我吗?”
汀儿这样越说,迦恒的脸色就越白,眼里的恐惧也就越大,在汀儿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他断然喝道:“你敢死!”
可是这世间,谁能这样的将一个人的性命把握?
熊熊的火焰慢慢的腾空,倚心苑之外,早就已经大乱,但是这里,却只有两个人的对峙,痛苦决绝。
谢子晴知道,这个迦恒,是绝对舍不得伤害汀儿的,因为,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妩媚风流的目光,只有落到汀儿的身上时,才会有那样激烈的人间情感。
谢子晴伸手撕下自己的衣裳,将自己腰上的伤包住,然后,最后看了一眼汀儿,看了那个鲜艳如花却也脆弱如花的少女一眼,转身掠去。
没有谁可以兼顾别人的悲伤,唯一的勇气,就只有自己。
画地为牢的人,同样也只有自己,汀儿,保重。
整个北定城像是突然陷入了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永靖王的尸身被报告的侍卫发现,在大将率兵而去,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大火的肆掠还包含着人心的慌张。
谢子晴忍着腰上的痛楚,抱着小妹,在北定城的房檐上飞掠。
火势从北方,东方和南方熊熊而来,这是谢子晴给罗恒的行军图上显示的永靖王军队的住处。
永靖王大部分的精锐都被他的大将带走了,所以,剩下的,是小部分的兵力,而这小部分的兵力,就给了谢子晴和罗恒可乘之机。
今夜,会有约定好的人将北定城的城门打开,放罗恒所带的千人精英进来,他们将在子时左右偷袭军营,先是火攻,先扰其阵脚。而谢子晴带着永靖王的头颅前来,又将给他们他们当头一击,这样的情况下,胜算颇大。
而一切都按着既定的程序走着,甚至比所料想的更加顺畅,除了刚才迦恒的那个插曲。
不过,幸好。
冰火几千重。
在军营,无数的士兵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他们痛苦的嘶吼响彻了整个翼城的天空,但是翼城的民众却只能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向着那些火光燃烧透的地方看一眼。
在这个时候,同情心抵不过性命,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变故因何而起,怀着对自己命运的迷茫,他们同样不敢迈出自己的步子。
谢子晴站在了高墙上,将小妹轻轻放在另外一边,低头看着罗恒的精锐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将那些士兵的阵营攻破!
两方的人全部手拿着长刀,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对砍!
一个又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谁会给对方留余地。
箭矢,长矛,弓箭,长枪,各种各种的兵器出现在眼里,鲜血无声的溅出来,洒在谢子晴的眼角。
这是谢子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厮杀,而且,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观看,而且这样的厮杀,还是小规模的,若是真的到了战场呢,那可是少则数万,大则百万的军队,那么多人的死去,又将将土地染成怎样的颜色?
谢子晴提起了自己的声音,高而厚的送了出去:“永靖王的兵马!停手吧!你们已经输了!”
谢子晴现在站在一个制高点上,声音运足了内力传出去,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边正在组织北定城的士兵反抗的将领看着谢子晴,怒吼道:“别听那人瞎说!快!反击!”
谢子晴根本没有在意他,继续放开声音道:“你们现在放下兵器,还可以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若你们不放下,恐怕连自己的父母都看不到了,只要你们放下兵器,你们的花名册将全部销毁,你们就不再有当兵的记录,你们可以回家!谁也不知道!”
那些士兵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那个将领大喝道:“这人妖言惑众!你们难道要让王爷将你们的家人全部杀死吗?”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冷笑道:“王爷!你们的王爷!早就已经死了!”
“胡说!”
“胡说?”谢子晴冷笑一声,突然将自己的箱子一掀,提着脑袋就给他们扔了下去,“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王爷的头颅!”
人头咕噜噜的滚到他们的眼底,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个头颅落地停下,过了片刻,一个士兵伸出自己的长枪将那个头颅一挑,永靖王死不瞑目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这真的是王爷!”
“王爷!王爷已经死了!”
“这是王爷的头颅!”
·······
士兵的惊叹已经发出,自己的领袖已经死了,还应不应该抵抗下去?
谢子晴高声道:“永靖王已经死了,你们还抵抗实在为谁卖命?他们谁知道?整个北定城都已经陷落了,你们负隅顽抗还有什么用?放下兵器吧,将军会让你们回家的,将军,你说是不是?”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那面的罗恒。
罗恒大笑道:“是!我罗恒发誓,只要你们愿意放下兵器,我绝不上你们半根汗毛,否则,有如此刀!”
说完双手一折,“咔嚓”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大刀断成两半,扔到了地上。
对面沉静片刻,然后,“哐当”一声,一个长枪落到了地上。
“我愿降啊!我家中还有老父,我不能死啊。”
“哐当”“哐当”“哐当”的声音立马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整个反抗的士兵里面,扔下武器的人就占了十之七八。
那个将领一看,提起自己的大刀往身边那个刚放下武器的士兵一砍。
鲜血“刷”的喷出,那具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只剩下这一具尸体,他怒吼道:“谁敢还扔下兵器投降的,就如此人。”
剩下的人僵住了,全部都呆呆的拿着自己的手中的武器,不敢在轻举妄动,显然这个人平时在军队中极有威望。
但是就在这样的寂静中,谢子晴却突兀的“嗤”的一声冷笑。
然后,她的目光轻蔑的滑过那个将领,迎着那人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冷笑道:“就这点本领?自己的士兵不愿意跟着你,就这样以死威胁?笑话。”
谢子晴说完,跃下城墙,伸手一捞,迅速捞起大街上的箭矢,然后,直直的向那个将领处走去。
她披头散发,目光如刀锋之冷,迈步而去毫无所谓,她一人走入敌营,步步杀机却脸色冷寂。
那个将领瞪着眼睛看他。
谢子晴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弓箭来开,“簌”“簌”“簌”的声音从她的弦上发出,然后,根根射向他。
那个将领突然反应过来了,拿刀迎战。
一箭,刀偏。二箭,刀离。三箭,胸穿。
这三支箭步步跟来,毫无偏差,却只有三箭。
谢子晴冷冷的扫过众人,在敌军面前十米站定,火光熊熊的燃烧,那些房子在火中发出嘶哑的声音,然后迅速的倒下去,溅起漫天的尘埃,那么明亮的火焰,在这个少女面前全部都成了背景,只有她冷冽的站在那里,腰上依然浸出一层层的鲜血,散发被火风一吹,猎猎飞舞。
她将自己的弓箭一扔,然后蓦地转身,对着那边的罗恒喊道:“在下恭祝将军顺利拿下北定城!”
她的这句话一落,罗恒身后的士兵突然爆发出一声喜悦的大喊,口中高呼:“恭祝将军顺利拿下北定城!”
声音在寂静的北定城回响开来,震得将临倒塌的房屋簌簌发抖,最后“砰”的一声,跌入地底。
而那些身后的敌军在这样的氛围之中,脚下一颤,不由得软跪下地,但是他们的眼睛,却颤抖的看着前方那个少女的脚,看着那脚下蔓延开的鲜血,一点成殇。
谢子晴的目光和罗恒的目光相遇。
罗恒大笑着走向她,然后道:“谢兄弟好本事!哈哈!果然!”
谢子晴微笑,风轻云淡之极。
他向谢子晴走了过来,然后想要伸手抱住谢子晴。
谢子晴的目光却突然一闪,一把抓住他的的胳膊,然后全身一抵,将匕首冷冷的放到了罗恒的脖子上。
罗恒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
谢子晴冷笑道:“疯了,我是疯了。我疯了还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罗将军,安排在秘密处的那些弓箭手当我谢南没有看见吗?还有,你手上的匕首,是拿来干什么的?”
谢子晴说完,气劲一震,“哐当”一声,罗恒那隐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已经落入地下。
谢子晴冷冷的道:“罗将军,你果敢狠绝,自负狂妄,怎么可能容得下我这个人夺了你的万丈光芒?想置我于死地?我谢南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匕首的刀锋冷冷的落到他的脖子上,在火光中泛着冰冷的光,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看着罗恒对面的士兵,道:“不想让你的主帅死去,就立马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那对面的一个汉子看了罗恒一眼,然后道:“好。”
不一会儿,一个人牵着一匹骏马从军队后面走了出来。
谢子晴的眼睛淡淡一看,道:“将马给我拍过来。”
那个牵马的士兵立马在马屁股上一拍,然后那马就走了过来。
谢子晴拎着罗恒的身体一起,落到高墙上,下面的那大汉道:“姓谢的,你出尔反尔!”
谢子晴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你们?”谢子晴点了罗恒的穴道,然后伸手抱起小妹,这才一跃而下,她跃到马上,然后将罗恒向他们一抛,甩马而去!
罗恒的身体抛物线一般的倒入人群,那个汉子立马伸手抓住,可是这一抓,手中一阵剧痛,他忍着剧痛将罗恒放下,低头一看,只见手心密密麻麻的都是针洞。
而罗恒躺在地上,身上的穴道不知何时全部插满了针头。
那大汉立即吩咐道:“立马唤军医,派一部分人将这些士兵全部抓起来,不准杀人,其余的交给陈虎,将整个北定城有官职的人全部抓起来,剩下的人,跟我去追杀那人!绝对不能让她活下去!”
“是!”
那大汉听了,望着谢子晴驰马而去的身影,道:“传令下去!尽快封锁城门,尽量不要让这个人逃出去!”
“是!”
马后的火焰一路摧枯拉朽的烧去,马前,是深深地一往无前的黑暗。
房屋在她的身边一座座倒下,倒塌的声音重重的落到地面,在她的身后蜿蜒出万丈红尘。
谢子晴紧紧地拥着小妹,迎着不知道何时已经下起来的霏霏细雨,任凭这马蹄声蹚蹚踏踏的向前!
她不可能杀了罗恒,因为,她还有用的了他的地方,只要自己从这里逃出去,自己就要借着罗恒造势。
英雄,亦可造时势。
而在她的身后,正有近百匹的骏马向她追来,却并不知道,自己终将将她追向更加灿烂的明天。
“关城门!”
“关城门!”
“关城门!”
沿街的士兵的声音一声声传递下去,用尽全力要将这只还未变成凤凰的寒号鸟困死在这火烧之城内。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子晴操马疾奔,眼见城门在前,那两个掌管城门的士兵正在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将这座城门关闭。
“吱——”的声音翻转,似乎是关上,可是,这又是打开的声音,翻过历史的城墙,被众人的手缓缓的推开!
剧烈的运动使谢子晴腰间的血彻底奔流开来,腰带已经完全打湿,在马上随风逶迤了一地的点点桃花。
她伸手往自己的怀里一掏,然后掏出两把匕首,伸手一扔!
匕首划破风声,然后,稳稳的没入两人的脑袋,鲜血瞬间溅出。
疾奔!疾奔!
将那些人甩在身后,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巨大的城门之后,没入黑夜。
而她的身后,那个大汉眼睁睁的看着谢子晴出城而去,忍不住恨得一咬牙,该死!
“副帅,怎么办?”旁边的一个小将停下了马,问道。
那个副将皱了皱眉:“这个人不简单,放她出去如果与我们为敌,将会是大大的隐患,所以,不论如何,都必须要杀了她!现在,传令下去,沿路派我们的人搜索。她出了城门,现在必须分析几条道路,我们分批追杀。”
个小将低头应道。
副将甩了甩马鞭,道:“走!”
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追出城去。
等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城门之后的时候,一个人的身影才从城墙上探出来,冷风夜雨轻轻的袭来,吹着那白衫如雪,竟然是片刻的孤寂。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闭目,抬头。
雨点轻轻的敲着,一丝丝的冰凉入骨。
“如何?”百里奕睁开眼睛,没有去看那个半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低头道:“一切都如主公所想,没有任何的偏差。”
百里奕“嗯”了一声,然后对着道:“派人,沿途保护她,她若有丝毫差错,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是的,主公。”
“派人调兵五万到朱野,送信给刘文,让他按我的吩咐行动。还有,我要见东方华城。”
“是,主公。”
百里奕的目光投向谢子晴消失的地方,眉目微垂。
这世间如此寂寞,我怎可舍得一个人前行?
夜色三尺是温柔。
谢子晴在疾驰的马上,感到这迎面打来的雨点,随着她的马蹄声越来越急,点点的扑在她的脸上,一层层,永不绝。
腰上的伤口剧痛已过,涌上来的竟然是僵直麻木,谢子晴心中暗叫不好,因为这分明就是有毒的形容,可是现在的情况下,哪里还有什么条件来让她驱毒?
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远望关山如黛,大道在前,分出无数的阡陌,通往山色之中。
谢子晴将马一转,驰往旁边的深山小道之中。
她刚刚闪入深山古道,城门已经破出百余道身影,然后紧紧的追来。
她唯一仰仗的就是这匹马了,而幸好当时他们没有考虑更多,所以在马上没有做功夫,这匹马竟然是一匹良驹,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依然奔的四平八稳,如风在行。
草木在身边扫过,夜露纷纷扫来,迎面是风雨兼程,心底却是冷静。
不知道走马在这荒山野岭奔了多久,只有雨点一层层刷在密林中,在叶尖汇集,然后滴落。
谢子晴将小妹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微微的喘息从自己的口中破碎的发出,低头就可以看见她安静的睡颜,心中涌上满满的安慰和舒畅。
原来,这世间,保护比被保护来的更加的幸福。
谢子晴竖起耳朵,几乎都可以听见身后那些马蹄踏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在深山夜雨中,有火光伴随着马匹疾驰而来。
而在自己的胯下,那匹马已经见了颓势。
谢子晴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必定就是被捉,她身子一跃,抓住头顶的树枝,看着这匹马毫无意识的继续向前跑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星星火把,看样子有近百人的模样。
她跳下来,撕下自己的半边衣服,然后套在了小妹的身子上,免得她被这雨淋湿,她脑袋里有什么觉得不对,他们怎么就发现自己没有走大道,而是走得这阡陌小道中的一条?她猛地看向自己的腰间,血正沿着腰带留下,谢子晴心中暗骂,然后将自己另外半边的衣服脱下来,在自己的腰间使劲的一缠,这血无论如何在一个时辰内都浸透不过之后,这才脚尖用力,往深处前奔。
谢子晴的身影没入黑夜,可是她的身影刚刚消失,身后的人就追了上来,他们的火把照着下面突然消失的血迹,豁然止住了马蹄。
“副将,这血迹消失了。”
副将的眉目往四周一闪,然后吩咐道:“派十个人继续按着这条路往前追,剩下的人,分成两批,一批由我带着,一批由你带着,将准备的弯刀拿出来,从中这里开始,往两边分路追踪!找到以后烟花示警!”
“是!”那小将答道,然后手一挥,开始指挥。
人马立即被分成三拨,其中一拨往前追去,剩下的人拿着弯刀开始扫清挡在身前的荆棘道路,以更快的速度前行。
谢子晴没有料到,他们追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作,每一个步子的迈开都可以感觉到腰间的麻木的痛。
谢子晴没有想到,刚才那个被迦恒操作的小女孩手中的匕首竟然淬了剧毒。
本来为了取信永靖王,她身上的毒就没有解,但是在自己的掌控中,那毒要了自己的性命至少还要半个月,但是没料到现在又重新遭了道,而那个迦恒对她的威胁,显然比永靖王比她的威胁更大。
她咬着牙齿,继续前行,但是却没有料到,这眼前的路竟然是绝路!
竟然是悬崖!竟然是悬崖!
而身后,那些人正极快的前来。
看来自己真的和悬崖有缘啊,她的头往前一探,看着悄怆幽邃迷雾微微笼罩的悬崖,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旁边那些石群。
那些疾行兵就用弯刀劈开挡在眼前的最后一棵小灌木,走了出来。
“副将,是悬崖。”
副将的眼睛一闪,然后指挥道:“去那边的石群后面看一看。”
个小将回答后,招着几个人从两面向那个石群逼近。因为刚才看到过那人手拿弓箭逐步射人的风姿,心中不免揣揣。
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中,不一会儿,全部退了出来。
“禀告,没有人。”
“没有人?”那个副将皱了皱眉,看了其中一个小兵手中的长枪,道,“给我用一下。”
那个小兵立马将自己手中的长枪递了上去。
副将拿着自己的长枪让石群后面一转,然后低头往悬崖一看,一股冰寒之气扑来,他拿着长枪往悬崖下一掠,然后沿着崖边一路走一路戳,最后将道路走完,这才道:“走吧,可能没有在这边。”
干人收拾行装,然后往回走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一个小兵突然大喊道:“副将,那,那枪尖上有血!”
有血?
那个副将猛地将自己手中的长枪一提,只见在火把的照耀下,那刀尖上,分明的闪着血色。
这血只有是刚才留下的!
那个副将急忙转身往回跑去。
他站在悬崖边,然后回头对着一个士兵道:“火把给我!”
那个士兵将火把递上来,副将一把抓住那个火把,往悬崖上一凑,这才发现在离悬崖不远的地方,钻出密密麻麻的藤木出来,只不过刚才他没有仔细看,这样的天气,刚才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刀!”
“是!”
副将接过刀,然后一路挥下去,立即,这悬崖边上,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了,但是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点的人影。
旁边的一个小将说道:“副将,刚才你的那一枪明显已经伤了她了,刚才她一定就掉了下去了,这么深的悬崖,掉下去哪里还会有命在?”
副将眯着眼,虽然心底里也认同,但是,他绝对不容许有什么万一。
他吩咐道:“那人受了伤,就算跑也跑不了多久,现在下令下去,明早沿着河流搜寻,发出通缉令,通缉那人,凡是有人胆敢私藏罪犯者,杀无赦!凡是沿路的医馆,有接收有腰上带伤并且还有一个小孩的人,通通上禀!还有,以防万一,有人抓有关腰上的药也要上报!”
“是的!副将!”
那个副将最后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悬崖,这才道:“返回。”
“是!”
等到所有的人影都消失之后,一个人才从旁边的石群中走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嘴角淡淡的血迹。
她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刀枪戳出的伤,将怀中的小女孩抱紧。
现在开始,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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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要完了,好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