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院里的闵琨并不知道自己正被记恨着,此时的他正心满意足的从荷香身上翻身下来。
满身伤痕的荷香已被闵琨折腾的只剩一口气了,她哆嗦着张开嘴唇道:“二爷…二爷……救我。”
闵琨听到荷香发出的声音,不屑的道:“还想着那个短命鬼?看来爷还没喂饱你啊。”说罢,那双沾满汗水的大手又慢慢爬上了荷香的身躯。荷香的身子抖了抖,突然凄厉的叫了起来。那声音仿佛濒死的野兽,又仿佛择人而噬的恶鬼。
闵琨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就见荷香转过脸,接着张大嘴就要咬他!闵琨毕竟是练过武的,又怎么可能会被荷香伤到,他猛地收回手抓住荷香的头发,接着一用力,就将她甩了出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闵琨说着,就要站起身处理了荷香。
就在这时,屋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一开始只是下人们的吵闹声,后来就连沈氏都惊叫了起来。
闵琨暗叫不好,正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他前脚刚迈出一步,后脚屋门就被一把斧头劈开了!
斧光碎屑中,闵琨意外的看到了廖氏的脸。
那张脸不同于之前见到的憔悴颓废,她的双眼此时正亮的吓人,而她的手上正提着一把巨大的斧头。他们俩就这样静静望着,还是闵琨先问出口道:“疯妇,你这是要闹哪般!”
廖氏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手中的斧头举过头顶,接着疯了一样的朝他劈了过来。
“闵琨,还我儿命来——”
闵琨下意识的要躲,却不料脚边突然一僵,他霍然低下头,便见原本倒在地上的荷香,正满脸鲜血的抱着他的腿。闵琨用力的要踢开荷香,但荷香的手仿佛在他腿上长了根一样,竟是挨了他好几脚都没松开。
“贱人!贱人!”闵琨一时拿荷香没有办法,只得赤手空拳去挡。但到底是乱了方寸,他的右手虽接住了斧头,但那由上而下的力道,瞬间在他的手心处划开了一道血痕。
看到闵琨受伤,廖氏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明明已经病了许久,明明之前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如今,她觉得她的力气仿佛用不完一样,只要一时不砍倒闵琨,她就能继续坚持的使用这股力道。
眼见着闵琨双脚被缚,那斧头堪堪的就要落到他身上,沈氏急的团团转。她如今可都靠着闵琨,绝不能让他有所损伤。想通此节,沈氏忙叫了门外的小厮去找大总管。
在沈氏心里,大总管德顺无论如何也是闵琨的人,他不会坐视不理了。
然而就在小厮要踏出门口时,远远的竟走来一群人。待看清来人,沈氏既惊且喜。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闵琨的亲生女儿闵幼株。沈氏一见闵幼株带了几个婆子小厮并一个丫鬟,忙急急忙忙的上前道:“大小姐可来了。太太不知发了什么疯,竟要去伤国公爷。”
“哦?看来我来的正好。”闵幼株淡淡的笑了一声,才朝身后吩咐道:“随我进屋,看看怎么把国公爷给救出来。”
“是,大小姐!”
沈氏点了点头,忙让周围的丫鬟散开,容闵幼株一行进屋。
屋内,闵琨和廖氏也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廖氏心中一慌,闵琨却煞有介事的笑了笑道:“廖春英,本公的女儿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伤我?”
廖氏看不得闵琨如此得意的样子,她压了压手中的力道,整张脸都透着一股急切。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两人僵持的功夫,闵幼株已经走进了屋,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婆子和两个小厮。一清则被她留在了屋外。
闵幼株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小厮和婆子们会意,忙一拥而上,朝廖氏和闵琨扑了过去。廖氏见闵幼株的人扑了过来,极其不甘心的收回斧头,就要向那几个下人砍去。
屋门外的一清见了,一惊一乍的道:“大家还是先躲起来吧!太太这是疯魔了,会乱砍人的!”周围的下人和沈氏一听这话,哪敢以身犯险,忙各自慌乱的回了屋,将屋门紧闭。
一清朝闵幼株点了点头,闵幼株趁着闵琨对她疏于防范的功夫,将傀儡蛊放了出来。不过一瞬间,闵琨便失去了意识。而原本躲躲闪闪的几个下人,一见闵琨失去意识,赶忙对了一眼,一拥而上的制住了廖氏。
直至斧头被夺走,廖氏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明白自己为何被绑,却不明白闵琨为何会倒在地上。
疑惑不解间,她对上了闵幼株非常平静的双眼。平静,并不一定是真的平和安静,也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廖氏分不清闵幼株的眼神属于那种,就在这时,一个婆子从身后用布条绑住了她的嘴。
无法行动,又无法开口。廖氏似乎彻底放弃了,她耷拉起了眼皮,将头低了下来。
闵幼株眯着眼看着这一切道:“别太用力,会留下痕迹的。”那婆子忙卑躬屈膝的道:“老奴有分寸的,小姐放心。”闵幼株满意的笑了笑道:“你们出去吧。记住,把动静弄大点,再把大总管找来。”
两名小厮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举起斧头往另一个人身上砍了一道口子;随后另一人接过斧头,也有样学样,在他身上也开了一道口子。两人忙活完后,就惊慌失措的跑出屋道:“来人啊!救命!太太砍人了!”那四名婆子可没小厮这样的觉悟,她们只是将头发弄乱了些,然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出门喊了起来。
一时间,沧浪渊里尖叫声,惶恐声不断,让那些躲在屋里的丫鬟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有些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沈氏更是躲在床榻里,直喊着天尊保佑,天尊保佑。
看着周围已经如自己所愿的闹了起来。闵幼株关上屋门,从袖口取出匕首,双眼晶亮的走到闵琨面前道:“呵呵,闵琨啊闵琨!这么久了,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匕首泛着寒光,在闵琨裸露的手臂上轻轻滑过,接着闵幼株猛的瞪大眼睛,朝他的手筋挑去!
一个习武之人最害怕的是什么?自然是武功尽失。为了这个,她可是偷偷练习了很久了。匕首刺破皮肤后,不过一会儿就抵达了闵幼株要划开的位置。望着目光空洞仿佛不知痛觉的闵琨,闵幼株咧开嘴笑了,接着手起刀落,一瞬间,就挑破他的右手手筋。右手完了后,是左手,再然后是双腿。
直到她完成了所有的工序,闵琨只是眉角跳了跳,他的双目依旧空洞无神。身后的廖氏看着闵幼株如此利落的做出这种事,忍不住呜呜出声。
闵幼株用拿着匕首的手擦了擦脸,才回过头道:“怎么?你也想要吗?”望着闵幼株被染上鲜血的平静脸庞,廖氏吓得赶忙低下了头。
闵幼株阴冷一笑,便将放在塌上的绳子绑在了无法反抗的闵琨身上。做完了这一切,闵幼株脸上的鲜血已经干透了。而屋门外也响起了德顺肃然的声音:“太太,速速将国公爷和大小姐放了!否则奴才可要破门而入了!”随着德顺的声音,门外还想起了棍棒击地声。
显然德顺不止自己一人来了。被绑在角落里的廖氏想要呜呜几句,但对上闵幼株的视线,却硬生生的忍住了。而过不多久,只听咔擦一声,随着死去的傀儡蛊落地,闵琨终于从空洞中清醒了过来。
甫一睁眼,他便看到了满脸鲜血的闵幼株,还有她手上粘着黑红血迹的匕首。随后身上的疼痛感迅速来袭,他下意识的视线下移,就看到了还在不停流血的双手双脚。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手筋脚筋的位置!
他的武功废了……
闵琨生平做事,很是依仗自己的身手。武功被废,对他而言是等同于废去了半条命!一瞬间,他两眼一黑就要倒下,却被闵幼株硬生生的捏住了下颚。
“国公大人真胆小啊,光看到自己流血就要吓晕过去了吗?”
“是……你做的?是你做的!畜生!畜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闵幼株扶着脸,笑的癫狂而肆意。“畜生?不不不,我可不敢跟您争这个称呼。若论畜生,这天下有谁比得过裕国公大人?”闵幼株说着,伸出脚踩住闵琨还在流血的右手腕道:“裕国公其人,表面敦厚,其实最是重女色。但他并不偏爱处子,而是独独爱别人家的妻妾。这是为何呢?啊~因为他的正妻与别人珠胎暗结,还怀了两个孽种。裕国公惧怕与正妻有染的那个人,所以这些年来只能看着那两个孽种一日一日长大,而自己则是一日一日的在做着王八。”说到这,闵幼株绘声绘色的叹了口气道:“他心里想着既然别人能因为位高权重抢了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抢别人的呢?于是,这些年来,下至丫鬟仆妇,上至儿媳外甥女,或者是别人家看得上眼的妻妾,都想尽办法弄到了手。啧啧,多可怜啊,要通过这种手段,才能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要通过这种手段,才能让那些女人卑躬屈膝。真可怜,真是可怜得很啊!”
“不,不!你胡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胡说!闵幼株,你今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我闵琨绝不会放过你的。”然而话还没说完,闵幼株便用力碾压起了他手上的伤口。
鲜血不断的在溢出,闵琨疼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闵幼株的双眼中闪现出一丝疯狂道:“你觉得你还会有再说话的机会吗?”闵幼株用力的撬开闵琨的下颚,接着匕首插入他的口中,竟生生的将他的舌头拔了出来。
“唔!唔!唔——”边上看着这一切的廖氏早就吓得全身都抖了起来。而半晕半醒的荷香则咬牙看着这一幕,心里隐隐有些扭曲的快意。
望着被扔在地上的半截舌头,闵琨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闵幼株的脸,闵幼株却在这时候朝他森然的笑了笑。“拔了舌头,可能还是不够呢。你还有手,还有脚,可以把想说的写出来。所以我接下来……”闵幼株轻柔的拉起闵琨粗糙的大手。那双大手,曾经夺走了她的自由,夺走了她的活路。如今该到还的时候了!
匕首唰的在空中闪过一道银光,接着闵琨的大拇指便生生的被砍了下来。随后是食指、两根中指、小指,闵琨想晕过去,但是他一有这个想法,闵幼株的匕首便亮到了他的眼眶前。
“唔!唔唔唔!唔……”闵琨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和畏惧,但闵幼株仍旧没有停手。一只手完了之后,又换另一只手,疼痛已经蔓延到了胸口,人仿佛随时都能死去。闵琨摇着头,惧怕着,企图唤回闵幼株的良知,但闵幼株此时已经完全癫狂了,她将闵琨的手指全部砍去后,接着是脚趾!
“唔——”
闵琨将身子抵在床榻前,接着不停地用头敲打着床框,但换来得只是闵幼株更缓慢的切割。那种慢慢感受着自己肉被割下来的折磨,让闵琨几欲自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们是亲生父女啊!
或许是血脉相连起了作用,闵幼株砍完了他所有的脚趾后,抬起头道:“怎么?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呵呵呵,看在你既无法说也无法写的份上,我不妨就告诉你吧。闵琨……”闵幼株贴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还记得被你折磨致死的姬紫苑吗?还记得被你凌辱的徐姝吗?你信不信这世上真的有恶鬼?她啊,死之后太过不甘心,便附在了你的女儿身上……”
闵琨的双眼越睁越大,随后眼珠几乎要吐出眼眶。
鬼,这世上真的有鬼。鬼来找他复仇了,来替姬紫苑和徐姝报仇了!闵琨复而又想到顺天府公堂上那两具站立而起的尸体,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接着发出了凄厉嘶哑的干吼声!他不甘啊,不甘!好不容易活到如今,好不容易争到裕国公的位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这一切都完了?不!他不允许!不允许!
对了,我还有儿子,那沈氏肚子里还有我的儿子。只要他生下来……
似乎看出了闵琨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闵幼株将他的头踩在脚下道:“怎么?是不是还在想着你以后还可以生?或者是想到了沈安若肚子里的孩子?啧啧,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闵幼株的双眼缓缓滑向他的下身,接着伸起脚,狠狠的,用力的踩了下去!
“唔——”
手筋脚筋被挑破闵琨没有晕,舌头被割下他也忍住了,甚至手指脚趾都被生生砍断,他也没晕过去。然而这最后一脚,真的已经到他的极限了。闵琨的双眼已经完全丧失了光芒,头一歪,便撞在了床榻边。
荷香看着闵幼株所做的一切,用力的锤了锤地板道:“好!好得很。哈哈哈!痛快!好得很!”
“诶呀,原来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荷香摇了摇头道:“大小姐,二爷他还活着吗?”
“死了。”
“是吗?”荷香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横梁道:“大小姐杀了我吧。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反正……他也…”剩下的话荷香已经说不下去了。但出乎荷香的意料,闵幼株将匕首扔在地板上道:“不杀,我还需要一个证人呢。一个至她于死地的证人。”说着,闵幼株得视线滑到了角落边的廖氏身上。
荷香难得的聪明了一回,她歪在地上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你不怕我出卖你吗?”
“你为何要出卖我?”
“是啊,我没有理由出卖你。”荷香的双目已经变得非常黯淡。闵幼株拿起地上的斧头看了一眼道:“嗯,差不多了!”说着,双眼眨都不眨的就往自己腿上劈了过去。
血红色的裙摆被突然涌出的鲜血浸湿了,但闵幼株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她拖着不停留着鲜血的双腿,挪到了廖氏身边。接着取出随身带着的傀儡蛊,让廖氏失去了意识。
随后廖氏身上的绳索和布条被解开,她依着闵幼株的命令拿起了斧头。就在这时,闵幼株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救命啊!”
屋门外的德顺收到暗号,赶忙带人冲了进去。
那一瞬间,冲进来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屋里,是何等的人间惨剧。而那惨剧的制造者正手举着斧头,满脸木然的朝他们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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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谢谢去年一直以来的陪伴,今年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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