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瑶随着小丫鬟的引路,不过一会儿就到了闵琨的洪涛院。进了院内,她让小丫鬟等在外面,自己则轻车熟路的推门走了进去。小丫鬟见屋门关上,往两旁看了一眼,假意要走,却趁守门的小厮不注意,绕到了屋后。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棂下,将耳朵贴了上去……
另一边,闵幼株正被徐蒹和徐葭两姐妹拉着走,她有心想要挣脱,无奈身板小,又力气不大,最终是被她们拖着到了裕国公府的园子里的。
三人好不容易在园子里的凉亭站定,徐蒹徐葭两姐妹终于放开了她。
闵幼株抬手揉了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却不想徐蒹在此时开口道:“听说你去了国师府?还见到了流月大人?”闵幼株手一顿,抬头看向徐蒹道:“是上午国公爷带我去的。表姐的消息真灵通。”
徐蒹和徐葭不置可否的交换了个眼神,接着便由徐葭开口问道:“那流月大人是个怎样的人?表妹可否与我们说说?”
原来她们是冲着流月来的。闵幼株敛了敛双目,假作羞涩的低下头道:“流月大人他……不但相貌俊秀,人也很好。”
“哦?是怎样的好法?”这句话两姐妹几乎是同时问出声的。
闵幼株朝她们看了一眼,回道:“其实上次赏菊宴时,我便见过流月大人了。他待我很和气,还拉着我逛了好一会儿的园子……”至于之后流月被她气走的事,她则绝口不提。
果然,两姐妹只听这些,脸上便出现了嫉妒的神情。徐葭还没开口,徐蒹便懊恼的坐到石凳上道:“我就说上次赏菊宴该来的,可是父亲却让我们去拜祭妹妹,真是……”对此,徐葭也有些不满。她看了眼诚惶诚恐的闵幼株,也坐到了徐蒹旁边抱怨了起来。两人自顾自的说着话,完全没顾虑到边上独自立着的闵幼株,绿枝在旁边见了便皱起了眉。
闵幼株在听到那句‘父亲却让我们去拜祭妹妹时’呆了一呆,接着赶忙将异样的情绪从脑海里赶了出来。如今她们姓徐,自己新闵,再也不是什么名义上的亲人了。她们对她不耐烦,她还不想要见到她们呢。
闵幼株正想着要脱身回去,却不想徐蒹和徐葭埋怨完后,突然又换了张面孔。作为姐姐的徐蒹朝周围看了一眼,突然解下腰间的荷包道:“瞧我,第一次见到妹妹只顾着说东说西,还没送上见面礼呢。”说着便要将荷包递给闵幼株。徐葭当然明白姐姐的意图,也赶忙从腰间解下另一个荷包道:“这是我的份,妹妹请收下吧。”
两人的表情乍看非常诚挚,但闵幼株却非常了解她们。往往她们露出这种表情时,便是你要倒霉的时候。但如今,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闵幼株淡然的接过那两个荷包,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打开了……
荷包的口子松开之际,两只指头大小的蜘蛛,突然爬了出来。徐蒹和徐葭满脸期待的看向了闵幼株,却见她只是愣了愣,然后便将两只蜘蛛抓到了她们面前。
没有害怕,没有慌张,而是用手指毫无顾忌的将蜘蛛抓了起来!
当蜘蛛离徐家两姐妹的脸只有一拳之隔时,两人终于尖叫着往后栽去。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姑娘?竟然不怕蜘蛛……事实上她们荷包里每次恶作剧的东西都是下人帮忙准备的。她们虽有胆子携带,却没胆子亲手去抓。闵幼株牵起嘴角,蹲下身看着两姐妹道:“两位表姐怎么知道我喜欢虫。这两只蜘蛛,我很喜欢。”绿枝在旁听了,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早看出那两姐妹对自家小姐没好意了,却苦于无法提醒。没想到这两人恶作剧便恶作剧,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绿枝的肩膀时不时的抽动一下,闵幼株微微一笑将两只蜘蛛举到徐蒹和徐葭面前道:“既然表姐送了我的心头好,我也要投桃报李啊。”说着单手解下腰间的荷包道:“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徐蒹和徐葭对视了一眼,直觉上觉得不是好事。两人双手交握,俱都表示不愿接受。闵幼株的脸上便闪过一丝难堪,她有些难过的站起身道:“我知道自己在国公府不受重视,送的礼也贵重不到哪去。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一片心啊。两位表姐难道就这样看不起我吗?我虽是庶女,也是国公爷的骨肉!”闵幼株说的非常大声,周围的下人们听了便纷纷转过了头。
徐蒹和徐葭历来在外人面前都是乖巧听话的形象,她们如何能让闵幼株再说下去,徐蒹作为姐姐当先一步抢过荷包道:“表妹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收了吗。”说着两眼一闭打开了荷包。
然而等了许久,手上和身上都没有异物感,徐蒹赶忙又睁开了眼睛。却不想就在她睁眼的一刹那,耳中突然一痛,荷包便就此跌落在了地上。徐葭赶忙捡起荷包检查了一遍,接着脸上便露出了疑惑之色。
“什么都没有?”
闵幼株惊讶的道:“怎么会?”说着取过荷包掏了一下。接着两块湖绿色的帕子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闵幼株便道:“大概是荷包的颜色和帕子的颜色接近,表姐才看错的。”说完,将两张帕子递给了徐蒹和徐葭。徐蒹已经从刚刚的痛楚中回过了神,她神情敷衍的接过帕子便不出声了,而徐葭则是反复看了帕子好几次,才低低的道:“原来是帕子啊……”
她们收下了帕子,周围的下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徐蒹和徐葭松了一口气,两人正想着接下来要干什么,徐蒹却突然蹲下身捂住了肚子。
“诶哟!诶哟!我肚子好痛。”
“姐姐?”徐葭赶忙招了招下人道:“快来人扶住我姐姐。”徐家来的下人们当即跑到徐蒹身边扶起了她。徐蒹的额头上此时已经冒起了冷汗,左手捂着肚子,右手下意识的拽紧了徐葭的手。闵幼株眯了眯眼,喊过绿枝道:“快去找太太!”绿枝接了命令,便往畅和园飞奔而去。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廖氏才带着府中的大夫赶了过来,随后而来的还有闵瑶和闵琨。此时的徐蒹已经由丫鬟们扶着坐到了石凳上。她一手撑着肚子,一手扶着额头,满脸都是痛苦。
闵幼株见大夫来了,便拉过徐葭让到了一旁。
大夫观察了下徐蒹的脸色,才让丫鬟将她的手按到石桌上,扶起了脉。手指微动,大夫才触了几息功夫,突然便睁大眼睛打量起了徐蒹。之前廖氏让他来的时候,说是徐府的大小姐病了。徐府的大小姐他当然知道,那是国公爷嫡亲妹妹的女儿。可是她明明没有……大夫不信邪,又反复搭脉确认,最后额间便冒出了汗。
闵幼株一直观察着大夫的脸色,见他目露惊恐,心里就有些疑惑。今日她将蜜虫转化而成的蛊用在徐蒹身上,不过是巧合。但既然用了,她当然想知道这种蛊有什么作用。但徐蒹现在露出的异样只是肚子痛,大夫又不肯说是什么症状,她便有些疑惑。疑惑的当然不止她,闵瑶当先按耐不住,冲上前问道:“穆大夫,小女这是犯了什么病?”
穆大夫看了眼闵瑶,又看了眼闵琨和廖氏,便诚惶诚恐的起身道:“老朽医术不佳,看不出徐小姐患的是什么病。徐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背起医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闵瑶从小是在裕国公府长大的,穆大夫的医术如何,她是最了解的。连穆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症,莫非蒹儿……闵瑶猛地拉住兄长闵琨道:“哥,我只有蒹儿和葭儿两个女儿,这可怎么办啊!”
闵琨忙安慰道:“瑶儿别怕,我这就帮你去请太医。”说罢朝身后的德顺吩咐了一声,便大步往府外走去。
待太医被带进裕国公府时,徐蒹已经被廖氏安排到了畅和园的厢房内休息。徐蒹躺在床上时,还不停地在呼痛呻吟,这可急坏了闵瑶和徐葭。这不,太医前脚刚踏进门,母女俩后脚就迎了上去。
太医一路听着裕国公说起徐蒹的情况,到了床榻边,赶忙帮徐蒹扶起了脉。扶脉之前,太医的心中已经做过了几种假设,但扶脉之后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太医抖着唇,看向了闵琨。闵琨往左右看了一眼,下人们便识趣的退了下去。待屋里只剩下闵琨、廖氏、闵幼株和徐葭母女俩时,太医才哆哆嗦嗦的道:“老夫反复确认了几次,徐小姐这是……这是……”
“我女儿到底怎么了,太医您快说啊!”
“徐小姐这是有了身孕啊!”说罢一甩袖子,就要起身。闵瑶和闵琨瞠目结舌,廖氏面无表情,徐葭则是彻底呆了。唯有闵幼株抖着身子,似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
事实上,闵幼株并不确定这徐蒹的身孕一定跟自己种的蛊有关。但若是真的,那她必须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些‘蛊’的能力了。不是控制,不是诱情,而是在别人的身体中创造出了另一个生命。
闵幼株唰的抬起头,有些凝重的看向了徐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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