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林一边端着步枪快步向前走,一面不安的环顾着四周,用惊恐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周围。
在他身边的前后左右,都是面色紧张得煞白,端着步枪以散兵队型向前奔行的叛军。
而李德林看了一圈之后,也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不安的原因。
刚才还在他身边,带队前行的团长萧高六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不见了!虽然是在黑暗中的月光之下,但是萧高六六独特的体型却是非常容易辨认的。
可是现在李德林找来找去,也没发现他们那位团长的身影。
就在这一刻,李德林觉自己的心脏就像猛然间被人捏住了一样,一股强烈的心悸感陡然涌上了心头!刹那间,营地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古怪的笛声!这个声音,并非是由军队里发令的哨子吹出来的,而是一种骨质的短笛。
这种短笛来自于东北苦寒之地,是用当地一种山鹰翅膀上的翅骨做成。
整个营地里只有来自东夏的萧高六六团长手里,才有这样一只笛子。
刹那间沉厚而悠长的笛声穿破了夜空,传遍了整座军营。
两短一长!这种独特的笛声,几乎让营地中的每一名士兵,甚至包括那些叛军全都铭心刻骨。
只听那最后的长音吹得宛若狼嚎一般,在呜呜的响起之际,大家的脑海中全都同时泛起了四个字……“疯狂时刻!”
……这是萧高六六团长独创的夜战战术,它不但在临安军的军队中曾经训练过,而且他们还在夜间演习中,无数次操练过这样的科目。
可是此刻,当这声悠长的狼嚎声响起之际。
大家却谁也没想到,这种战术的第一次实战竟然不是发生在战场上,而是在自己的军营里!在一刹那之间,整个军营全都被这一声悠长的笛音叫醒了。
一瞬间,帐篷里所有的士兵全都翻身而起,他们在甚至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和鞋子,就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枪架!而在场地中间那三百来名战士,听到这狼嚎一般的骨笛声之际。
他们虽然没接到命令,却也在同一时间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动作,就是齐刷刷地站住了脚步!所谓“疯狂时刻”,就是在夜战时或是在绝对黑暗里面,临安军采用的一种防御性战术。
在这三短一长的笛声响起后,当那一声长音最终结束之后。
在周围所有发出声响,或是任何正在行走移动的人,都会受到所有临安军战士的集火射击!也就是,说这些叛军要是再敢动一下,他们这三百多人就会在一瞬间,全部击杀在当场!“怎么回事,谁吹的?”
就在这些叛军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边,已经因为这一声笛音彻底陷入了困境。
因为他们现在全都在场地中间,而且在暗淡的月光下,可以让他们的身影显示得清清楚楚!此时他们听见在远远近近的帐篷里,同时传来了无数推动上弹杆,步枪子弹上膛的清脆咔嚓声。
这些人的冷汗“唰”的一声,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谁能想到他们才刚刚要展开行动,还没走上几步,就遇上了这一个要命的瞬间!那一声骨笛,简直就是索命的恶鬼嚎叫!笛声的长音停止,现在是……疯狂时刻!……这一刻,营地里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头脑却都在疯狂地运转着。
那些叛军站在场地中间,固然是吓得直冒冷汗。
站在他们中间的特使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身边的战士,奇异地停住了脚步。
而这时的军营帐篷里,那些光着脊梁端枪朝外瞄准的士兵,也在惊讶无比的看着营地中间那片身影。
月光下他们清楚地看到,那些人全都穿着整齐的通州军装,而且手里还端着步枪……这些人分明就是自己的战友啊!可是他们在这深更半夜里怎么会聚集到一起,而且还去了营地中间的空场上?
按照战术条例,哨音停下来之后,只要周围有人活动,他们就该开枪向着那边射击。
可是那边的人分明是自己的战友,你让他们怎么能开枪射击自己的同伴?
就在这一刻,敌我双方全都惊愕地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是惊慌不已,不知道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
……可是在下一个瞬间,那位黑斗篷特使,立刻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键!非常明显,这并不是一次预谋好的,针对他们的伏击。
因为营地中的三四百名叛军,一共被分成了七股,每一股都像萧高六六团长的手下那样。
由一位首领带着。
所以他们之间互相谁也不认识,要暴露的话也不可能七股一起暴露!在这种情况下,临安军是无法布置陷阱的。
因为军营中的指挥官如果下达提前布置圈套的命令,那么接到命令的士兵里面,毫无疑问会掺进去一些叛军士兵!所以面前的困境绝不是蓄谋已久,而应该是一次离奇的临时行动!……同时,这些营地中间的叛军身上,最有力的武器也并不是手中的步枪,而是他们身上穿的军装!在急切之间,帐篷里的士兵是很难下定决心,朝着自己的战友开枪的。
所以他们现在实际上有可能是安全的。
他应该当机立断,趁着绝大多数士兵没搞清楚状况,立刻浑水摸鱼完成他们的计划!当特使想到这里时,就见他一挥手,向着周围的士兵大声说道:“立刻按原计划向前突击,他们在搞清楚状况之前是不会开枪的,现在就给我……”“轰!”
的一声枪响!就在他满怀信心的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猛然间就见这位特使的额头,飞快的向后一扬!一股脑浆混合着血雾,从他的后脑勺向后崩溅而出,这位临安特使居然被人一枪打穿了脑袋!此刻营地里,帐篷内外所有的临安军战士,全都闻声把目光转向了枪声响起的方向。
就见军营空场的一侧,在那个通常被用来领导讲话的木质高台上,赫然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