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丝
我…应该去哪里……
伊丽丝
漫无目的的走着，经过刚才的窄巷时，我
发现那几具尸体已经不见了。
伊丽丝
『咦…？』
沙伊
『发生了那种事情还敢回来，虽然是个女
人，胆子倒真不小啊。』
伊丽丝
『你是…沙伊！』
伊丽丝
竟然会遇见他，真是…太糟了。
伊丽丝
弯成月牙形的嘴角，藐视和厌恶的眼神。
这个男人简直像在看害虫一样看着我。
伊丽丝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像踩扁一只虫子那
样把我杀死吧。
伊丽丝
『可恶！』
伊丽丝
我掏出手枪瞄准他。
沙伊
『喔，学会用枪了？你敢开吗？』
伊丽丝
『试试就知道了！』
伊丽丝
为了驱散心中的恐惧，我扣动了扳机。
伊丽丝
啪！响亮的声音。
伊丽丝
那并不是子弹嵌进肉中的声音，而是碰到
金属弹出去的声音。
伊丽丝
阔刃的军刀…和乔斯一样的武器挡在面前。
伊丽丝
『看起来那么沉重的武器，竟然能挡开子
弹…』
沙伊
『是你的功夫不到家，从你举枪的姿势和
手指的动作就可以判断出子弹运行的轨迹
了。』
伊丽丝
我果然很笨。以为枪是最好上手的，才只
学了这个。
伊丽丝
这里距离巷子出口不远，只要全力冲出去
的话，在有很多行人的街上这家伙或许会
有所顾忌吧。
伊丽丝
然后在人群的掩护中逃掉。
沙伊
『在想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吗？你背对我
的瞬间，上身和下身就要分家咯？』
伊丽丝
他很愉快。看着我恐惧的神情，感到很愉
快。
伊丽丝
就像一只无聊的猫，在杀死老鼠之前用爪
子玩弄一样。
沙伊
『刚才有人屠杀了我的部下。看刀法不是
乔斯…那，是谁呢？』
伊丽丝
『……』
沙伊
『算了，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只要杀了你
就结束了。那家伙…知道你死掉后会是怎
样的表情呢？真想看看啊！』
沙伊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沙伊
『唔……』
伊丽丝
笑声嘎然而止，闪着寒光的利刃从背后刺
穿了沙伊的心脏。大片暗红迅速晕染开来。
沙伊
『咳…咳咳…神兽吗……』
伊丽丝
卡瑞亚从沙伊的身体中拔出武器。
伊丽丝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
沙伊
『该死，完全感觉不到气息…不过别以为
…这么简单就会让你逃掉！』
伊丽丝
卡瑞亚调整姿势，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伊丽丝
从小巷旁边的窗子里跳出几名戴着面具的
佣兵，手中举着形状奇怪的巨大斧子迅速
包围了我们。
卡瑞亚
『唔…』
沙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伊丽丝
卡瑞亚似乎很辛苦的挣扎着，无法自如挪
动身体。
沙伊
『感觉…不错吧？可以瞬间干扰神迹工作
的兵器。如果不想出好办法…先解决掉你
…接近封印着就变得很困难了。』
沙伊
『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伊丽丝
听到命令的佣兵举起斧子冲向卡瑞亚。
伊丽丝
我该怎么办？
伊丽丝
大脑一片空白，站在一旁的我没来得及多
想，用力推开了他。
伊丽丝
斧子侧锋擦着墙壁闪出一道火花，瞄准这
一瞬间的空档，卡瑞亚向最接近的敌人腕
关节踢去。
伊丽丝
响起了骨骸粉碎的声音。
伊丽丝
那个人只能任凭沉重的武器像自由落体那
样掉在地上。
伊丽丝
剩下的佣兵一起冲了上来。
伊丽丝
卡瑞亚的行动明显迟钝了很多，身上开始
出现不同程度的“伤口”。
伊丽丝
抓住他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时机，我举起手
枪。
伊丽丝
他向我点点头。
伊丽丝
“即使打到我也没关系，开枪吧。”
伊丽丝
是这个意思吧。
伊丽丝
我连放几枪，击中了两名士兵。
伊丽丝
即使无法命中要害也不要紧，只要能为他
制造机会就行了。
伊丽丝
虽然算不上是默契的配合，但是数分钟的
奋战过后，我们还是艰难的赢得了这次胜
利。
伊丽丝
倒在地上的沙伊也终于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了。
伊丽丝
半睁着的眼睛似乎在不甘的凝视着什么。
伊丽丝
松了口气的我瘫坐在地上，抬头时刚好对
上了站在面前的卡瑞亚俯视的目光。
伊丽丝
我为自己终于能帮上一点忙而感到高兴，
可是他似乎并不这么想。
卡瑞亚
『伊丽丝，你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吗？』
伊丽丝
『啊…我…』
卡瑞亚
『如果那人冲过来的角度再正一点，你的
难道已经落地了。』
伊丽丝
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伊丽丝
『对不起，我只是看到卡瑞亚很危险…』
卡瑞亚
『所以你就用血肉之躯为钢铁做成的机器人
抵挡伤害吗？』
伊丽丝
『……』
伊丽丝
我忘记了，那一瞬间忘记了卡瑞亚不是人
类的事实。
伊丽丝
我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和平时完全不同，
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和冰冷的眼神简直像是
另一个人。
卡瑞亚
『伊丽丝，你知道的吧。保护你是我接到
的最后一个指令。“神兽”是为了完成命
令而被制造出来的，如果否定了这个使命，
也就等于否定了我们存在的意义。』
卡瑞亚
『你的行为…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以后不要再做了。』
伊丽丝
虽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仍然没有任何
表情，但我能感受到话语中包含的意义。
伊丽丝
如果用人类的感情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
诧异和愤怒吧。
伊丽丝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难道他并不是为
我可能会死掉而担心，只是害怕失去“自
我”吗？
伊丽丝
或许卡瑞亚对我的感觉，与他所背负使命
的重要性完全无法相比。
卡瑞亚
『我们回去吧，继续留在这里还会遇到危
险的。』
伊丽丝
他拉起我的手腕往前走，我跌跌撞撞的跟
在后面。
伊丽丝
一直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雨，我
的耳边还回响着他说过的话。
伊丽丝
无法理解…是啊，他是无法理解的，我的
行为任何一个理智的人类都无法理解，何
况思维是完全由逻辑构成，没有人类感情
的卡瑞亚。
伊丽丝
在他看来我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愚蠢到
了极点。
伊丽丝
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卡瑞亚身上的神
迹碎片不被破坏就不会“死”，其他部分
都是可以修复的。
伊丽丝
是的，也不会感到疼痛。正因为有痛觉，
即使浑身破败不堪也能持续战斗。
伊丽丝
可是我并不愿意见到那样的情境，就算他
本人毫不在意，看到他受伤的样子我还是
觉得很不舒服。
伊丽丝
我果然很奇怪吧…对卡瑞亚来说我就精算
是什么呢？
伊丽丝
明明是豁出性命也必须守护的对象，却连
朋友的关系都算不上，他只是因为必须完
成的命令才和我在一起。
伊丽丝
可是对我来说，在完成封印仪式前的三个
月里只有他陪在我身边，在哪之后的漫长
岁月里也一直守护着我。
伊丽丝
虽然已经不记得初始的事情了，但是觉得
他很终于这点却没有改变，就是不可思议
的这样觉得。
伊丽丝
无法传达…这种奇妙而苦涩的心情无法传
达给她，他不会明白。
伊丽丝
觉得好难过，大雨让我喘不过气来，心中
的委屈无处宣泄…好像刚才那把没有砍断
喉咙的利斧正在心脏上劈出无法愈合的伤
口。
伊丽丝
卡瑞亚仍然不停向前走，跟在后面的我只
能看到他冷漠的背影。
伊丽丝
因为下着雨，所以哭泣也没关系吧？眼泪
会被雨水冲走，哭声会被雨声淹没。
伊丽丝
这时，一直打在脸上的雨突然停止了，卡
瑞亚摘下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当我抬头时
他已经再次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伊丽丝
抓得我手腕发疼的冰冷的手放开了，这次
好好的拉住了我的手。
伊丽丝
雨仍然不停的下，看不到表情的我只能听
到他的声音。
卡瑞亚
『对不起，伊丽丝。』
卡瑞亚
『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太在意了。』
卡瑞亚
『因为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我为了执行
命令而生，总有一天也会为了完成命令而
死去。』
卡瑞亚
『就像艾坦·温斯特说过的那样，我们的
世界里…没有希望这个词语。』
伊丽丝
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紧紧的牵着手，心的
距离却那么遥远。
伊丽丝
无法触碰，即使一直尽在身边，即使拼命
的伸出双手，仍然无法触碰他。
伊丽丝
……
伊丽丝
我们回到了事务所。
伊丽丝
在路上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了。一直索绕着
我的不协调感在心中蔓延，这次格外强烈。
伊丽丝
我拿了替换的衣服准备走回浴室，卡瑞亚
经过我身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伊丽丝
『等一下，卡瑞亚。』
伊丽丝
我赤脚站在走廊，雨水顺着头发和裙子滴
答滴答的落到木地板上。
伊丽丝
『你的帽子，谢谢。』
伊丽丝
卡瑞亚走到我面前，伸手接过帽子。
伊丽丝
『你今天…第一次对我说出你心中的想法
呢。』
卡瑞亚
『……』
伊丽丝
『卡瑞亚，其实——』
伊丽丝
没等我开口，他就转身走开了。
伊丽丝
其实我注意到了…你是有自我的，不仅如
此还一直在拼命的维持着自我。
伊丽丝
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只是为了服从命令
而存在的机器人为什么会有自我这种东西？
伊丽丝
『卡瑞亚…你到底是谁？』
伊丽丝
『你…真的不是人类吗……？』
伊丽丝
『那个…有些话必须告诉大家。是关于我
的事情…』
伊丽丝
我站在客厅里，咬紧了下唇。为什么会在
最糟糕的情况下坦白呢？
伊丽丝
明明并不想刻意隐瞒，只是不知道如何开
口。
伊丽丝
奥德尔，莱娜，莱斯，乔斯，卡瑞亚。大
家都站在我的面前。
乔斯
『还是我来说明吧。以你现在的状态，也
许我知道的还更多些呢。』
伊丽丝
是我指尖和睫毛的颤抖被乔斯发现了吗？
还是我暗淡神色下的悲伤被他察觉了呢？
伊丽丝
他就像是说给我听一般，用平静的语气向
奥德尔一家讲诉了他所见到的一切。
伊丽丝
……
乔斯
『对不起，我对你们隐瞒了她的事情。』
伊丽丝
为什么乔斯要道歉？明明是我的错。对于
像我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他们把我
当做家人，温柔地对待我，而我却……
伊丽丝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知道如何开
口…不，是我害怕开口，害怕面对这一天。
所以，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伊丽丝
大家还会再信任我吗？被这种不安充斥着，
我拼命忍住想逃出去的脚步。
奥德尔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圣战时期的传说，没
想到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神迹三百多年的
那名少女…竟然真的存在啊…』
伊丽丝
一双柔弱的胳膊坏住了我的肩背。
伊丽丝
带着薄荷味道的金发靠在我的耳边，是莱
娜轻轻的抱住了我。
莱娜
『对不起，伊丽丝。这种时候我反而不知
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
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和我们一起活下
去吧……』
伊丽丝
『为什么…』
莱娜
『伊丽丝…』
伊丽丝
『卡瑞亚也是，乔斯也是，莱娜也是…为
什么每个人都要对我这么温柔呢？为什么
大家可以这么简单地接受我呢？不觉得奇
怪吗？不觉得可怕吗……』
伊丽丝
『直到三百年后的现在，即使我已经失去
了所有的记忆，仍然有人因为我的身份想
要我死去。因为我胸前这该死的单翼。』
伊丽丝
『这样的我，或许有一天会连累大家的。
可是……』
伊丽丝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我真的…还可以
留在这里吗？』
乔斯
『你想走也无所谓，不过我是不会离开你
的，直到找回你的记忆为止。』
卡瑞亚
『我…必须守护伊丽丝。』
莱斯
『当然要留下来啊！伊丽丝不是说过喜欢
这里面？难道那是骗人的？』
莱娜
『抬起头来，伊丽丝。不要太小看我们喔。』
奥德尔
『呵呵，虽然早就料到你不是一般人，不
过还真是吓了一跳呢。这里不会有任何改
变的，伊丽丝。即使你是从书本中走出来
的也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欢迎你
回来。』
伊丽丝
『呜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还有…谢
谢……』
伊丽丝
我用一直低垂的双臂回抱莱娜。
伊丽丝
一句句窝心的话回响在耳边，令我再也控
制不住绝提的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