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突然觉得，恢复了原样的卧室，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气息。
之前所有被她不动声色改造过的地方，所有悄悄搬进来的东西，所有他或者发现或者没发现的小惊喜，通通消失不见了。
宋柯倚在门框上，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解脱。
就在推开门之前，他觉得如果李玉就这么消失了也好，对他而言，其实就算是解脱吧，可是，当她真的消失不见了，他又觉得涌上心头的难过是那么巨大，巨大到已经把那种如释重负的解脱的感觉完全淹没了。
坐在电脑前的时候，看着屏幕上静静躺着的第十封邮件，鼠标指针从回复，慢慢慢慢的移到删除，最后，点了下去。
宋柯安慰性的想到，假若自己因为萧氏受了不公平的待遇，那么，现在萧氏承担的损失也已经够多了。
他将笔记本抱在了怀里，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一如，几个小时前李玉的样子。
一夜煎熬，终于到了天亮。
宋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很是陌生，其实他自从事设计师职业之后，熬夜就是家常便饭，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到一种连自己都觉得很震惊的情绪。
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吧？
花费了巨长的时间打理好自己，宋柯默默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同事之间看见他来了依旧叽叽喳喳，说的无非都是些，自己遭遇了黑幕作品被黑了结果上位的居然是抄袭的，宋总监受了很大的委屈，那个坏了公司名声的谭天晨应该受到惩罚云云。
哦，还有一个技术部的同事昨天不知道做了什么入了萧总的眼，萧总大笔一挥，让他升了三级，待遇简直翻了个番。
萧氏对外其实口风很紧，萧氏的员工也不是那种很爱八卦的群体，只是，关起门来之后，每个人的天性就会逐渐地暴露出来吧。
他拉开了自己的椅子，面对同事关切的眼神不置一词，他想，如果自己不是宋总监的话，他们还会这么气愤吗？
他们究竟是为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气愤，还是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呢？
前几天的时候他以为是前者，现在，好像是后者更多一点吧？
手机微信的特殊关注从昨天开始已经很久没有响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那个女人，是真的很狠心啊，说走就走，甚至都没有一个告别。
对了，告别！
他哗的站了起来，椅子剧烈的摩擦地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办公室瞬间沉默了下来，他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了过去，是啊是啊，他们还没有告别。
就算他们之间的‘利用关系’结束了，那么彼此之间也应该有个告别仪式吧？比如一顿散伙饭？或者支付一下所谓的分手费？
想着李玉的事情，一路上穿过自己办公区域忽略了无数人的打招呼，这是之前大家从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不过看着他严峻的神色，也没有什么人敢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到了15层，看着空空如也办公桌，他亮亮的眸子一下子暗了。
“李……秘书去哪了？”王京坐在桌子后面，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在谭总办公室。”
“谭总办公室？”看着王京有所暗示的表情，宋柯瞬间紧张了起来，李玉昨天一声不吭的从自己家搬走了，今天一大早又去找谭鑫。
她，是要检举自己吗？
结合刚才王京的眼神，恐慌和愤怒瞬间击溃了他的心房，如果李玉真的是去检举自己的，如果李玉真的那么无情无义，宋柯心想，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转身气势汹汹地朝着谭鑫办公室走过去，忍不住想要去质问一下她到底拿他当什么？难道她以为举报了自己她就能洗清嫌疑吗？还是她以为他可以踩着自己上位？
一想到昨天晚上因为这个女人整宿整宿的失眠他就觉得可恨！
他的手刚刚抬到适合敲门的位置，门内突然传来来李玉的声音，他的手顿时就停滞在空中，一动不动。
门没有关紧，声音透过门缝清晰的穿进他的耳朵之中。
“谭总，东西是我拷贝的，但是u盘不见了。”
“不见了？李玉，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你半夜三更为了测试新u盘把公司的机密文件拷了进去，我给你机会证明自己，你居然告诉我u盘不见了？你是认真的吗？”
U盘？什么u盘？
“谭总，公司机密失窃是我没有做好工作，可能，可能真的是我的u盘流落出去的，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门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谭鑫的怒吼“你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你承担的起吗？你就是一个秘书，你来告诉我那些丢掉的生意，那些同事夜以继日做出来的案子，那些涉及到其他公司的机密，那些涉及到萧氏绝对不能流出去的‘专利’你来告诉我，你拿什么来承担！”
“我……”
谭鑫简直是失望透顶，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犯的错，他最多痛心的公事公办就行了，现在可是李玉，是从他一进公司就帮助他配合他完成各种工作的李玉，她几乎没有任何缘由的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这让他怎么接受！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谭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谭鑫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哪怕她为自己辩解两句什么呢？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她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承认了。
听到这儿，宋柯好像终于明白了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公司机密被盗已经被高层察觉了，他们行动迅速的锁定到了李玉的身上。
李玉，她不是来举报他的，她是来替他背下所有黑锅的。
“谭总，都是我的错，您不要为难，就按公司规定执行吧。”
“李玉，你跟了我很久了，我相信你的人品，你可以如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是有什么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