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琴姑娘,苏琴姑娘,苏姑娘?”睡梦中仿佛感觉到苏清婉在喊自己起床。“大婉,再让我睡一会嘛。”朦胧之中,苏琴发出一丝梦呓。
“苏琴姑娘,苏琴姑娘……”妥娘一脸焦急的推着苏琴,眉宇之间露出一丝心焦无助。苏琴有些迷糊的揉揉眼,眨巴着双眼问道:“妥娘怎么了?”语气之间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淡淡失落。
“少庄主夫人被烧死了!相公前去探望情况,结果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这儿有些心惊肉跳的,所以想要劳烦一下苏姑娘去打听一下相公的消息,好不好?”妥娘紧紧抿着唇,忧虑丈夫的女子一脸焦急,连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在哇哇大哭都顾不得了,一脸央求的想让苏琴去带个准信儿。
刚刚被叫醒的苏琴带着一丝宿醉的晕眩,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可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浅浅死了?苏乾的娘子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妥娘有些紧张,也许是王尘空从未有过在夜不归宿的情况吧,眼看天色渐晚,在这种敏感的时间段至今不归让她有一丝害怕。
“苏琴姑娘?”她轻轻拉了拉苏琴的袖子,轻声叫着。
“妥娘不要慌张,我这就去看看。”苏琴握着妥娘的手安抚道:“你看你,孩子在哇哇大哭你也不说心疼一下。”说着,将篮子中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抱起,轻轻放到妥娘怀里。“你不是说这孩子和千羽同年同月同日生嘛,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孩子,等我安然无恙的把你相公带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再和和美美的吃晚餐。”苏琴低声宽慰着妥娘,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自己才发现天空中那最后一丝光明已经被暮色吞没。如同昨日火烧一般的云霞黯淡下来,铁灰色的阴影占据着半个天空,黑夜已经来临。看着夜色薄暮的天空,苏琴不禁感叹,原来王叔曾经也有过一个如此惦念着他的女人,只是天黑没有回家就如此焦急,难怪一直不曾见他续弦。
虽然是害死大婉的罪魁祸首,却难得有一点让女人都为之心动的优点。
拐过九曲十八弯,苏琴四处张望着,虽然也是醉毒山庄,可是这些格局为何与之后大不相同?寻了许久,愣是没有找到议事大殿在何处,真真叫人泄气。
“这位姑娘,可是迷路了?”苏琴背后响起个极为令人不喜的声音。
苏琴猛然转身,看着贴得极近的男子,入眼之处便只得一双黑底云靴并一角暗绣云纹的玄色袍裾。
“啊!”因为实在离得太近了,几乎要碰到一起,苏琴仓促一退使得自己摔倒在地。
“抱歉,姑娘,吓到你了吧。”苏言眼中带笑的看着眼前跌倒的女子。
苏言原本正在思考着自己的惊天计谋,可是忽然发现了花园闯进一名从未谋面过的女子,不由得好奇跟随着。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没有一丝防人之心,连自己贴近背后都未曾发现。如此呆呆的小姑娘引起了苏言的促狭之心,所以才会捉弄于她。
“哼!没想到山庄苏家的人居然都是这么不懂礼貌的!”苏琴皱着眉头,拍拍自己身上尘土站了起来,看着正在笑着的苏言。
“醉毒山庄对待外客自然是宾至如归,可是对待来历不明的人,这兵器也是毫不留情。”苏言挑眉望着对方,肆意嘲讽道。
苏琴想要抢白几句,可是却没想到这人如此牙尖嘴利,不由得有些气恼,伸手便朝着他的脸颊剐过。
“哎~姑娘,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开始打人了?你这又瘦又小的,万一把你打出毛病你还不赖上我呀。”苏言笑着抓住苏琴扬起的手腕,笑着调戏道。
“苏言,你在做什么!放开那名姑娘!”一道白衣在两人之间一穿而过,苏琴只在眨眼的功夫便靠在了来人的怀里。
苏言有些愕然,但是看到那名白衣公子不由得就露出满脸戏谑的笑容:“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旭表弟,这名来历不明的刁蛮姑娘是你认识的?”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但凡看到有人欺凌弱女子,我苏旭就会插手!”剑眉之下那朗目星眸死死的盯着苏言。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道理,为兄不与你争便是,但是希望你在离庄之后万事小心,可不要伤了自己。”苏言乖戾的瞪了苏琴一眼,扭身便走。
苏琴心中再次泛起了波澜,刚才为自己争吵的居然是苏言与苏旭,那总是笑眯眯逗自己玩的苏言长老在年轻的时候居然如此跋扈,而苏旭长老也和自己印象中也大不相同,要知道苏旭长老一向都是不言不语的泥菩萨呀。
正在沉思的苏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还依然靠在苏旭怀中,而苏旭也并没有催促,静静地盯着苏言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花园之中,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苏琴急忙后退半步,褔了福身子,微微颔首道:“苏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你……便是苏琴?”苏旭面色有些惊异,仔细端详着苏琴的样子:“那苏姑娘可曾听说庄主不日将要迎娶你之事?”
“迎娶我?”苏琴的声音猝然尖锐,惊愕失色的看着苏旭:“为何我一点消息都不曾知晓?”
苏旭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玩味的看着苏琴:“那苏姑娘可想知道今日在议事殿中所议之事吗?”
“可以告诉我吗?”苏琴睁打着双眼,仔细的听着苏旭娓娓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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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毒山庄的议事殿上,年轻的苏乾一脸倦容的坐在台上,空荡荡的大殿中并没有太多人。
苏乾轻轻揉了揉眼角,低声说道:“昨夜百花楼失火一事已经全部处理妥当,吾爱妻浅浅在密室中为了保护孩子被烟熏致死,而千羽虽然活了下来,可是却有些微微反常,终日不断啼哭,不吃不睡奄奄一息。所以还请大家摒弃前嫌仗义执言,想个万全法子保住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王尘空的身子忽然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耳边不断回响着苏乾所说:“吾爱妻浅浅在密室中为了保护孩子被烟熏致死……”
“浅浅,死了?”
王尘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听着殿内的讨论声似乎也有些模糊,一想到那喜穿茶色裙衫的姑娘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自己就心痛的难以呼吸……
“尘空,尘空?王尘空?”苏乾不断的叫声让王尘空忽然意识过来,自己还在议事殿,急忙躬身低头答道:“尘空听令。”
“听什么令啊,刚才苏旭说了,要不遗余力保下这个孩子,依你之见呢?”苏乾眼神微变,可是却被他极好的隐藏起来。
“尘空认为也当如此!”既然你自己都不愿意珍惜孩子,那就别怪我自己心狠手辣了!苏乾,你所夺走的一切,我将让你百倍奉还!此时的王尘空,双瞳泛着凌厉的光,可是因为是俯身所以并没有人察觉。
没有人察觉到一只狷狂的野兽已经蠢蠢欲动……
“既然如此,那就由苏言救治一下孩儿,如有需要全庄上下务必全力协助!”苏乾猛然站起身,宽大的袖袍一挥,威严声音响彻大殿。
微微抽搐却依然竭力想要哭出来的孩子被抱了出来,那么小,那么弱,却牵挂着无数人的心,也牵扯着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苏言略微把脉,颔首垂眉道:“孩子乃是炎魔侵体所致,需要冰魄露方能解除,可是这冰魄露只有在寒潭深处方能寻到啊。”
“你怎么知道这是炎魔侵体所致?庄上内苏老头给咱全庄人都瞧了几十年的病了,都没查出这是什么毛病,你这一把脉就能摸出来?”苏虎叉着腰没好气的冷嘲热讽。
“你懂你来?”苏言蔑视了他一眼。
“你……”苏虎被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乾,我曾经在古籍上恰好记住过这个症状,若想要孩子安康长大,还需冰魄露三日之内寒气未散之时,让孩子喝下,方可解救。”也许是故意所为,也许是无意之间,苏言略过了那声庄主称谓,对其直呼其名。“孩子现在还小,若日子久了,恐怕无力回天,所以我建议尽快寻找!”
“好!有救就行!那孩子就拜托苏言代为调养身体了,其他人收拾一下,明天出发去找冰魄露!”苏乾发下最后命令便转入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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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庄主忽然说他想与妥娘表妹,苏琴成亲。所以就留下王尘空一人,单独谈事。”苏言略微的将事情讲了一下,便静静地看着苏琴的反应。
“哦,男人的事情,小女子也是懵懵懂懂的呀。”苏琴不露声色的说着:“与之相比,小女子更希望苏旭公子可以带我去找姐夫,我自己的婚姻大事我想与我姐夫姐姐商量。”
“好吧,那么苏琴姑娘跟我来。”苏旭带着苏琴,在醉毒山庄中穿行着。
苏琴明显感觉到,苏旭的现在与以后习性大不相同。他在路上会和庄内人爽朗的打招呼,会笑着为阿婆捡起落在一旁的菜叶,会让撞到自己的小孩子不要乱跑注意小心。他的人望似乎很高,大家都会笑着对他回应他,笑着问他去做什么,他也会耐心的说是去大殿。并不像后世之时,那么木讷,那么沉默寡言,那么不起眼。
那么,苏旭对自己说大殿的事情,究竟是热心所为,还是有其他目的?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么多?
但是苏琴并没有插嘴问什么,毕竟自己的出现只是魂忆棋的能力,并非自己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必要打乱以后的日子,如果再遇到王叔也许他会告诉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一切。
正在思索间……王尘空一脸神情萎靡的出现在大路前方。
“苏琴,你怎么在这儿?”王尘空心事重重的低头走着,无意中看到了苏琴与苏旭在自己前方并肩前行,不由得张口问道。
“姐夫~”苏琴甜甜的叫着,伸手挽住王尘空的胳膊说道:“姐姐在家等你等得着急,才会让我来催促你呀。”
“妥娘……”王尘空抿了抿嘴,却没有说什么。
“尘空兄与嫂嫂真是伉俪情深,那小弟这里就先行告退了。”苏旭拱了拱手,笑着对王尘空告辞。
“苏旭路上小心。”王尘空也摆了摆手,扭头对苏琴说道:“你怎么和他一起来的?”
“不认识路。”苏琴笑了笑,并没多言。
“哈哈哈哈,好吧。”王尘空大笑着,带着苏琴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