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将全部善后的事情都做完,谢云起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若是再待半刻钟,只怕也会变封了。因此也没有和陆容望或者任何人说,也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一个人动身,迅速启程,策马回京了。等陆容望想起请示谢云起何时回京,前去找谢云起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无奈之下,陆容望只能自己做主,带着将士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谢云起以为,回到京城之后,只怕就好些了。但是,回到京城之后,才发现,他一家子全都以逼他和程柔儿待在一起为乐。稍微拒绝,母亲唉声叹气,父亲冷言冷语。
这真的是他亲爹亲娘呀!
不得已,谢云起只能大年初一当前,进宫求了圣旨,前往南疆驻守了。他是想,这南疆历来便是蛊虫繁多之地,想来这娇滴滴的女子,应该不敢到这里来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才刚刚抵达南疆不到三天,他的克星又来了。不过这一次程柔儿穿了一件紫色的衣裳,倒是将她衬得更加出众了。而且,这一次她见到他,也没有立即扑上来,而是站的远远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谢云起被程柔儿看得心里发毛,开口问道。其实,刚刚见到程柔儿,谢云起便感觉到她变得不一样了。她看到他没有立即扑上去,也没有叽叽喳喳地说那些有的没的。这样的程柔儿相对于以前的,已经正常太多,好太多了。只是她的眼神总让他觉得她在算计什么。
“云起哥哥,其实你肯定也知道,我们之间是有婚约的,逃跑其实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吧?所以,即便你请了圣旨来到南疆,那也是无济于事的。”程柔儿看着谢云起,笑道。
“你……”谢云起震惊不已,今天的程柔儿,不但穿着、说话、动作,甚至是神情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谢云起甚至还怀疑这个是不是假的程柔儿。
“我怎么啦?”程柔儿把玩着自己的垂在前边的小辫子,笑着问道。
“南疆那么多蛊虫之类的东西,你也敢来,你不怕么?”
“谁怕那种小东西?那些丑不拉几的东西,我一脚可以踩死五只。”程柔儿满不在乎地道。
谢云起嘴角抽了抽:“你……你你你……”
程柔儿一笑,道:“你是不是想我变了?其实不是的,这才是我的真是性子。以前那柔柔弱弱,娇娇嗔嗔的,都是我装出来的。”
“那你……”谢云起惊得说不出话来。
“哎哎哎……你可别说我,你以为我就愿意装出那柔柔弱弱,娇娇嗔嗔的模样来么?还不是那些个长辈都吃这一套。还有呀,我听说那些男人也特别吃这一套。什么哎呀~什么讨厌啦……”
“停停停……姑奶奶,您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谢云起脊背发麻,连忙开口阻止了,免得程柔儿继续装下去。
程柔儿见状,哈哈一笑,道:“云起哥哥,你早说你不喜欢这一套不就完了,也不用我装那么辛苦。真是的!”
谢云起扶额,这还怪他了?
“那么你后来是怎么悟出来的?”谢云起觉得程柔儿变正常了比她当初在四方城的模样要好太多了,他也勉强能接受程柔儿现在的模样了。
“我智商低,还真是悟不出来。是皇后娘娘叫我进宫跟我说的!她说,你既不是老头子,也不是老太婆,自然不能用对付老头子老太婆的招数对付的。皇后娘娘还让我长点心!”
谢云起听了程柔儿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多些苏清烟帮他将程柔儿扭正了,还是应该鄙视她八卦。程柔儿怎么对付他都能知道,说苏清烟没有一颗八卦的心有谁信呀?谁都不会信!
“所以你以前对付我的,都是用了对付长辈的方式?”
“对呀。”程柔儿点点头,解释道,“首先是穿衣服,红色的,老人家最喜欢喜庆了。然后是声音,要柔和,经常朝着他撒娇,让他举得你是需要他的。再就是动作了,你要经常去抱抱他们,多亲近他们,让他们知道你是愿意亲近他们的,是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这样子老人才能高兴,对不对?”
“……”谢云起表情僵在脸上:“原来如此。”
程柔儿解释完之后,拍拍手,坐下来,道:“这一招对付老人,还是挺有效的,可是对付你嘛,好像不是那么的惯用。还是皇后娘娘说的对,不能一概而论,要区别对待才好的。”
“那你打算用什么样的招数来对付我?”
“我打算什么都不用,就用我原本的模样。”程柔儿端起一本茶,咕噜咕噜地喝完了,然后继续道,“皇后娘娘说得对,若是我们成亲了,那就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我需要找一种可以装一辈子的招数来对付你才对。我想来想去,也就我这真实面目比较靠谱哦。”
“呵呵……你还真听你家皇后娘娘的话。”谢云起无奈地笑了笑道。
……
从这一次敞开心扉交谈之后,谢云起发现从那以后,每每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程柔儿便是那个大大咧咧,说风就是雨的女子。而在面对他人的时候,程柔儿则可以在各种各样的面具之间自由切换。楚楚可怜的、端庄温婉的、温柔可人的、野蛮凶悍的、冰冷孤傲的、胆小怕事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云起才真真实实地认识了这一个女子,这个虽然知根知底,但是不时还会将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女子。
然而,更可怕的是,久而久之,谢云起并不自知,他已经习惯了这么一个女子的存在了。一天看不到她,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
一天,谢云起正在书房之中写奏折,忽然有斥候匆匆来报。
“报告将军,瘴江边上有动静。据说是几个人煽动罪民动乱,请问将军怎么处理?”
“不用管他们,他们爱干嘛干嘛去。”谢云起挥挥手,无所谓地道。
瘴江是朝廷流放钦犯的地方,在南疆的西南边,还有一篇原始森林阻隔,原始森林外有军队把手。通常那些犯人闹事,也就在瘴江之边闹一闹。单凭那几个罪犯,即便再厉害,也闹不到南疆来,所以谢云起不打算理会他们。
“可是,大将军,方才程姑娘听说那边有人闹事,已经跑去看了,属下根本挡不住。”那斥候低着头,有些羞愧地开口道。
“什么?你说程柔儿出城了?”谢云起站起来,有些惊讶地道。难怪今天他都没有看到程柔儿呢。
那斥候点点头,道:“是的,我回来的时候,程姑娘便进了雨林了,说是去看热闹!”
“备马,我去看看。”谢云起信以为然,连忙叫人备马。那斥候闻言,连忙答应着,退了出去。
谢云起骑着马来到了城门口才发觉有点不对劲。于是朝着那斥候道:“我忽然想起需要取一个物件前去,你先行一步,我稍后就到。”
那斥候倒是没有说什么,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谢云起这才招手将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暗卫叫了出来,吩咐了几声,随后才策马出城而去。
出城之后,来到原始森林边缘,不过十里之路。因此谢云起很快便再次见到了那一个斥候。
“大将军,你可算来了。程姑娘便是从这里进去,往西南而行的,我们现在要进去找她么?只是这里历来是要塞,从来都是需要重兵把守的,将军是否调集军队再进去寻找?怕就怕程姑娘遇到歹人,等不及了。”
那斥候看到谢云起之后,有的没的说了一堆,不过谢云起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顺着他的意思道:“不用召集军队了,你我进去找便可以了,其他人原地把守吧。”
“那好,我们走吧,将军。”
谢云起点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跟着那斥候进入了树林之中。
那斥候本一直在前面给谢云起引路,但是在来到一块小空地之上的时候,只见他一闪,便消失了。谢云起早就知道会这样子,因此倒也没有什么惊讶。很快,一队曾经南疆王室的亲兵便从树林之中冲了出来,将谢云起团团围住了,而另外还有几个被刺字流放犯人,也冲了出来,帮忙围住了谢云起。
“谢云起,这驻守南疆的大将军竟然是你,我们果然有缘呀。”几个被刺字流放的犯人之中有管寒衣,他见到谢云起之后,冷笑着道。
“谢云起,我们陛下的好朋友,陛下最信任的人,我看智慧谋略也不过尔尔,这样便被我们骗来了。”顾桥开也在人群之中,冷笑道。
谢云起不语,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已经大约可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显然是商离废止了当初的南疆王室,降南疆王室为无权无势的员外,而这南疆王室不服气,所以调用了他们的亲兵想要还他,只不过这计谋还真不是什么高超的计策。
“苗员外,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出来?”谢云起笑着开口道。
之前的南疆王正是姓苗,商离废止南疆王室之后,也只能称员外了。
“拍拍拍……”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还不忘一下一下地鼓着掌,“谢大将军,果然不错,立即便想到了这件事与我有关,当真是不错。”
谢云起一笑,看着那肥头大脑的苗员外,笑道:“我只想知道,苗员外即便杀了我,又能怎么样?苗员外不会以为自己区区几个亲兵可以对付我大辰数万兵马吧?我大辰在南疆的兵马又岂止数万,那不成苗员外对于飞蛾扑火的这种事情是格外的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