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知道离非的大哥么?你可知道他在离非心中的地位?”苏清烟将声音放柔,仿佛在和苏茫闲聊。
苏茫不解苏清烟为何忽然说起商离的大哥,在他的印象之中,那一个太子殿下已经去世很久了。他知道那一个太子殿下和商离,名为兄弟,却有着父子般的感情。说商离是那个太子殿下带大的,也不为过。
“在离非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我,不是小郡主,也不是安儿和宁儿。而是他的大哥,那一位我没有见过的太子殿下。”苏清烟知道苏茫在听她的话,因此并未等他回答,便继续开口道,“科举是他大哥想要进行的。我方才问他,若是你们一直不松口,一直阻止他进行科举,他会怎么样。你猜他说什么?”
苏茫只觉得背后微微发冷,苏清烟的话音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轻柔婉转,然而却让他心中发毛,并且莫名地紧张了气来:“他怎么说?”
苏清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眉目之间透露着一丝愉悦的气息,又有一丝无奈和宠溺的意味:“他说,即便是将你们一网打尽,全部杀死,即便让他自己变成暴君,变成昏君,也要进行科举考试。父亲,你说,他怎么这么固执?怎么这么傻?”
苏茫脸色一变,苏清烟口中说出的话,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若当真是这样,他们岂不是都会被商离赶尽杀绝?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苏茫想起苏清烟说了这么多,却依然没有提到她一开始所说的交易,于是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问道:“小七,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你口中的交易是什么呀?”
苏清烟敛起笑容,转向苏茫,正色道:“父亲,我想要和你做的交易便是,由你联络各大家族,支持离非进行科举考试。而我,会让离非选秀女入宫。你们不是都想自家的女儿进宫为妃么?如果你们支持离非进行科举考试,我便成全你们,如何?”
苏茫听了,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低头沉思着,仿佛是在衡量苏清烟所说的交易,苏家的利益大小得失。
“父亲,你还需要犹豫么?方才我和你说的话,难道你都没有听到么?即便你们不答应,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而我这样做,一来是不想让商离背负一个残暴的骂名,二来也不想苏家被灭门。如果父亲仍然觉得这件事让苏家的而利益受损,那么就请父亲当我今天什么都没有说过。”苏清烟说完,转身作势要离开。
苏茫见状,连忙道:“等一下,小七,父亲不是那个意思。父亲只是在想,这件事情,毕竟不是父亲一个人答应就可以了的,父亲还是需要和顾家,和其他各家的人商量一下。小七能不能给父亲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父亲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苏清烟驻足,点了点头:“嗯,既然父亲要三天的时间,那么我就给父亲三天的时间。父亲,其实呢,即便是进行科举,你们也可以将参加科举的人收作你们的门生的,这并不会阻止家族的繁荣。我希望三天之后,我听到的是一个满意的答案。”
……
三天之后,苏茫终究还是给了苏清烟一个满意的答案。当商离提到科举考试的时候,朝堂上上下下都话锋一转,全部开始全力支持进行科举考试。
如此的转变,让谢等人十分震惊,就连商离也很是诧异。
吃惊之后,便是高兴。毕竟数个月以来的争执,终于达成了一致认识了,毕竟他大哥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商离这一个转变倒是很满意。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商离便知道这肯定是苏清烟的功劳。他知道那天苏清烟从御书房离开之后,便找了苏茫,只是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他也没有细问。
下早朝之后,商离便来到了坤宁宫,一来是想将这件事告诉苏清烟,二来是想问一问苏清烟,她到底做了什么。
商离见到苏清烟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书桌旁坐着,手中拿着笔在抄写东西。商离从后面抱住她,道:“烟儿,你知道么?今天我说起要进行科举考试,他们竟然都同意了。大哥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听到商离用带着喜悦的口气说起这样的事情,苏清烟还是觉得很高兴。
放下手中的笔,转向商离,苏清烟笑意嫣然:“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
“真的。”商离点点头,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十分认真地道。
苏清烟迅速地吻了吻商离的脸颊,笑道:“商离,我说过,你不用做暴君的。”
商离一笑,手微微收紧,将苏清烟拉向自己,薄唇对着苏清烟想逃离的香唇吻了下去,细细品尝着她的清香。苏清烟微微一怔,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勾住商离的脖子,回应着商离的吻,放纵自己迷失在他的吻之中。
结束了悠长的吻,商离坐到苏清烟身边紧紧地搂着苏清烟的纤腰,头埋在她的颈项之处,声音有些沙哑地道:“烟儿,我们许久没有……我想要……”
苏清烟脸色微微一红,娇喘微微:“大白天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商离哑然失笑,打趣道:“怎么就成了不要脸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苏清烟脸色更加红,嘟嘴道:“我不管,反正现在不可以。”
“烟儿的意思是,晚间便可以了。”商离自动将苏清烟的扩展意义理解出来,淡笑着道。
“嗯。”苏清烟头埋在商离的怀中,应了一声。音量很小,就仿佛是蚊子叫一般。
商离闻言,朗声笑了起来。止住笑之后,商离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问苏清烟,于是道:“说来他们之所以会同意进行科举考试,都是因为你吧。烟儿,你那天和苏侯爷说了什么?”
苏清烟见问,身体一僵,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这件事她不想告诉商离,却又不得不说。
离开商离的怀抱,苏清烟看着商离,迟疑了片刻,道:“商离,我……我和父亲做了一笔交易。你答应我,你知道了这一个交易之后,若是要生气,不要气太久,好么?”
商离听了苏清烟的话,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苏清烟说他知道这件事会生气,那么他便知道自己一定会生气的。
深呼吸一口气,商离转身站起来,背对着苏清烟,冷静的地道:“烟儿,你不要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了。”
苏清烟摇摇头:“不,商离,这件事,你迟早都要知道的。我之所以先斩后奏,是因为若是我在之前就告诉你,你一定会反对的。商离,待会你生气了,记得想想我现在跟你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那天你说,杀尽所有人也要进行科举考试,我知道你做不到,即便你做到了,你心中也会很难受的。我不想你这样,恰好皇祖母让我这样做,我便和父亲做了这个交易。我不顾你的意愿,是我不对。”
苏清烟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书柜之中取出快黄绸,递给商离。
“商离,你看一看吧,这一道诏书,便是我答应父亲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发下去,即便你不发下去,我也会和皇祖母联手将它发下去的。”苏清烟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很正常。然而,她微微发抖的手却暴露了她的紧张的情绪,她真的很害怕商离会生气。
商离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苏清烟一眼,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黄绸。
那自然是一道选秀女入宫的诏书,商离看完之后,脸色冰冷,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很显然是生气了。
“苏清烟,这便是你和苏茫的交易么?你竟然用这一个来和苏茫做交易?”商离看向苏清烟,眼中带着一丝的失望。
苏清烟咬着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商离将黄绸丢在桌上,紧紧盯着苏清烟,失望地道:“苏清烟,你知道么?因为你,我一直坚持着,不答应这件事。因为你,无论我遭受多大的压力,我都没有松口。而你……你竟然如此轻易地将我卖了……即便你不屑,你跟我说,可你为何要这般践踏我的坚持……”
商离侧开脸,不愿再看苏清烟一眼,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多么的可笑,仿佛没有丝毫的意义一般。
“不是的,商离……”苏清烟上前搂住商离,带着哭腔道,“商离,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做的,只是我不想你为了我太过辛苦了,我并不是不屑你对我好……”
商离根本听不进苏清烟所说的话,将她的手拉开,转身离开。
“商离……”苏清烟向前两步,紧张地唤道。
“让我静一静”丢下以这么一句话,商离便离开了,丢下苏清烟在原地呆呆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