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寅时已经到了,你是否要起来?”
月亮还高悬在夜空,虫鸣声不断,温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床上的男人忽的睁开眼睛,眼中的银光一闪而过像拔出鞘的宝剑,随即那抹银光消失漆黑的眸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温寒侧身看向身边打着小呼噜的少年眯了眯眼,随后才起身穿衣。
出了门十个年轻人已经整齐的站好,见到温寒从房里出来齐声喊道:“少爷好。”
“小声点。”男人蹙眉在温老端来的太师椅上坐下,目光从十人身上一一扫过,衣着整齐还算满意,“现在开始扎马步,扎到太阳出来结束。”
“是,少爷。”十个人脸上僵了僵,他们甚至有点怀疑温寒是故意折磨他们。
温月揉了揉本来就发酸的大腿转了转眼珠看到男人披散的头发开口:“少爷,要不我先帮你绾发?”
“不用,扎你的马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已经闭目,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拒绝道。
女孩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咬牙蹲下目光却落到男人身后关上的房门,心里一阵阵不甘和生气:为什么那个话都不会说的丑哑巴不扎马步?为什么少爷对那个哑巴那么好?她也想得到少爷的宠爱。
马步这一扎就到太阳当空,十个人半蹲着摇摇晃晃表情扭曲。温老站在一边也不敢开口,虽然少爷说扎到太阳出来,但没人敢问。
这场痛苦的折磨是被一颗从男人身后门内探出来的滚圆又乱糟糟的脑袋打断的。
“呀?呀呀?”吓!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少年一推开门没想到会看到一群摇摇晃晃的人,吓得连忙将头缩回去,片刻后才继续将头探出来,他看看那些痛苦的人忍住心底的好奇慢吞吞从门后走出来,少年只穿了雪白的中衣,出了房门直接扑进太师椅上男人的怀里,严肃的将拽在手里的衣服塞到男人手里:“啊呀呀,呀呀呀。”你怎么不等我起来啊?你不给我穿衣服了吗?
稳稳接住扑进怀里的少年温寒终于挣开假寐的眼,他没有多看一眼前方满头大汗的十人,直接抱起少年起身回屋,只留下一句:“你们先歇会吧,温老该做饭了,吃完饭你们十个从山脚到山顶来回给我跑二十次,中途不许休息,温夜、温玄你们二人负责监督。”
“是,少爷。”两个年轻人心里叫苦不迭,异口同声的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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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书房的小木桌和长凳被搬出摆在院子里,乔萌萌坐在小桌子前男人坐在少年身边,二人靠的极近。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啊啊啊啊!”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呀呀呀。”
“杀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
“啊呀呀呀、呀!”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呀呀呀呀......”
院子里男人语气温和,他拿着书读一句小哑巴咿咿呀呀的跟一句,没有人知道小哑巴读的什么,男人却教的万分认真。
温月看着院子里的二人咬紧嘴唇。她不明白为什么少爷要对这个哑巴这么好,这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她哪里不占优势,为什么少爷从来不多看她一眼?明明在庙里的时候少爷还救了她。
“雅——月月,走了。”温晨拉了一把发呆的温月。
“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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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吃过饭之后大家纷纷回房。
因为温月是女孩温寒便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房。回到房里坐了一会儿勉强消除白日训练的疲劳,听着门外安静下来后她才蹑手蹑脚的起身出去。
今天下午少爷就带着小少爷上镇去了,已经月下三更也没回来。温月悄悄摸进书房翻腾,许久之后在书架最上方找到了他们十人的卖身契,但是没有看到那个丑八怪的。
今天去后山训练她听到这里的村民说那个哑巴是唐家卖给少爷的,作为唐家悔了婚补偿。
将书房翻了个遍也找不到那张卖身契,温月狠狠咬了咬唇起身又去少爷的卧房:她就不信找不到!
果不其然,她在卧房床下的小匣子找到了唐糯的卖身契,温月差点喜极而泣,将那张卖身契捂在胸口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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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百味楼临时出了点事。
醉仙楼的女子招客几乎招到百味楼门口来,苏锐策那家伙脾气不好直接带着伙计把几个女人揍了一顿,然后唐倩倩报了官,苏锐策和伙计毫无疑问被押进牢中,然后下午温寒被叫去处理,赔了醉仙楼损失费三百多两,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晚上回村子没有牛夫,温寒只好靠脚行。
推开院子的栅栏男人一只脚跨进去就看到温月从自己卧房出来,四目相对女孩瞬间脸色惨白定在原地不敢动。男人沉下脸没说话,背着早已睡着的少年绕过温月进了卧房。
看着男人动作轻柔的放下少年温月悄悄松了一口气,捂住怀里的卖身契连忙回屋:少爷虽然很生气但是不会怪她吧?而且这么晚了少爷顶多明早训斥她吧?等到明早估计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这般想着直到脱了衣服躺下男人都没出现温月才彻底安心,她缓缓闭上眼睛——
“啪——”可便是在这时房门被踹开,温寒脸上从未有过的阴沉走进来,他二话不说将被窝里的温月提起来扔出门外,四五米的距离摔得温月在地上痛的抽搐。
听到巨大的动静旁边的两间房门也跟着打开,一间住的是温老,一间挤的是九个年轻人。
看到摔在地上的温月温晨刚想前去搀扶就看到少爷从温月屋里走出来,男人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冰冷,冷漠的视线无情的注视着地上的温月:“鄙人卖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半夜去鄙人屋里偷东西,你恐怕不知道什么叫下属,什么才是一个下属该做的。”男人的声音因为刻意压低有一股说出不的魅力,但此刻没有人欣赏这股魅力,他们只知道温寒绝对不是他们平时看到的那么温柔友善。
“少爷饶命!少爷我——”
“闭嘴!”
“对不起……少爷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女孩压低声音,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磕头。那一脚让她明白她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是啊!她只是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主人怎么还需要道理吗?就算不公平又如何?主人做事还需要对下人解释吗?
与其他人站在一块的温晨满腹疑惑,但见男人没有消怒的意思连忙上前跪在温月身边:“少爷求你饶了月月这一次吧!她只是一时糊涂不懂事,求你饶了她这次吧!”
“少爷求求你饶了她吧!”哐哐两下温晨额头已经嗑出血,连空间的000都有些不忍。
【宿主,我检测了温月的情绪,她之前只是因为嫉妒,一个十几岁女孩的正常情绪,并不对……】宿主你构成威胁。
“下次在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我会亲自结束你。把你偷的东西拿出来。”
“是。”温月连忙掏出怀里唐糯的卖身契。
将卖身契拿在手中温寒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妹:“既然你们精神这么好,今晚就不要睡了好好在院子扎马步,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休息。”
“如果下次别人受罚再有人求情,以受罚人两倍处置。”
“是,少爷。”虽然同样被罚温晨却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感觉少爷是真想让温月血溅当场。
“其他人滚回去睡觉。”
“是,少爷。”
这一晚使一众乞丐明白了他们选择的主人有多么残酷,但谁都不敢反抗不敢说不,在男人强大威慑下没有人升得起反抗之心。
甚至连反悔之念都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