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大天尊谕旨,贫僧告退。”冲着端坐高台看不出喜怒的玉帝微施一礼,观音莲步轻移从凌霄殿中退了出来。
总算将沙悟净一事处理完毕的她轻呼口气,无心流连天宫美景,唤出莲台朝着灵山飞去。
揉揉隐隐作疼的额角,观音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东西,但留神思索却又毫无头绪。
“呼~估计是被金蝉子那厮给气糊涂了,既然想不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摇摇头,将些许不安抛之脑后,决定还是先去向佛祖禀告……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兴致缺缺的看着道路两旁的红叶,满腹牢骚。
相比起脚踏仙剑的飞驰电掣,这步行的速度还真是龟速啊!
瞅了眼紫府中被纯阳真火慢慢熔炼的飞星碎片,他不禁一阵咬牙。都怪那该死的沙悟净,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把降妖杖留下来当作赔偿!
可事已至此埋怨也是无用,掐诀为自己补上两道御风术,余甘继续沿着山路闷头狂奔起来。
至于说为何放着那么大只坐骑不用,倒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对方不提,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啊……
“长老,这样赶路也太慢了吧,要不俺老黑现出真身架风带你前行吧?”有些烦闷的扯了扯身上紧绷的衣衫,化作个铁塔壮汉的黑风再也憋不住了,凑到跟前问道。
至于为什么是这幅模样,则是余甘勒令的结果。自从前两天撒欢时好悬没将个猎人吓得掉入悬崖后,他就和猪八戒一起结束了熊猪同游的快乐生涯……
看了眼在林间来回穿梭嬉戏的敖玉,余甘眼中满是嫌弃的摇了摇头。
换成她我八成也就从了,让你带着飞?我丢不起那人啊!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所谓停~”死要面子的余甘本想吟首诗增加些说服力,只是开了个头后便赶紧刹住。
枫林倒是不缺,可这荒山野岭的可没什么车,所以这坐爱一说就不应景了,吟出来平白惹人笑话。
“唳~”
一声极为高亢的鹤鸣骤然响起,缓解了下卡词的尴尬。看着那展翅翱翔的白影,余甘眼珠一转,一首七绝提前百年来到了世上。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看着众人满是呆滞的眼神,他心底顿时一阵暗爽。正要将自己步行与这意境结合起来,就听身前的树林中,突然传来声满是赞叹的高喝。
“好诗!好才情!”
不动声色的顿住脚步,余甘屈指扣住腕间飞龙禅杖凝神望去。
只见林间的枯草一阵轻晃后,哗啦啦钻出个头顶方巾的青色身影。
有些惊惧的看了眼胖壮矮三人组,来人朝余甘微微拱手道:“刚才陶醉于长老佳句,一时情难自禁,若有打扰还请海涵。”
余甘面带探询的朝孙悟空望去,见其微微摇头后知道来者并非异类,这才将扣住禅杖的手指松开。
“阿弥陀佛,此诗并非贫僧所创,施主谬赞了。”
若是没有旁人,余甘说不定还能厚着脸皮跟黑风吹嘘下。但现在碰到个懂行的,他这个连平仄都不分的半桶水却是不敢再装下去了。
交谈一番后,得知面前的一行人竟然是要去西天取经的唐朝僧人,来人不由肃然起敬:“荒山得遇大贤,实乃马郎之幸也。此地山艰路陡,若长老不弃,可否让在下领您前行一段以表敬意?”
马郎~马郎,将来人名字默念几遍,余甘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般嘴角微翘。
“固所愿而……”
“奇怪,此前游学时并未见到此处有什么庄园啊。”一个时辰后,马郎就着夕阳余晖再三确认附近地势后,眼中满是迷茫。
刚才他见天色已晚,本想带长老去自己之前发现的山洞暂住。哪成想却被那铁塔般的随从告知,不远处竟有座庄园。
起初他还有些不信,但那胖胖的随从也说看到后,却也不好再坚持。
“可能是当时枝叶遮掩,不小心错过了吧。”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余甘找了个理由忽悠道。
不等马郎想明白,他冲黑风使了个眼色,让其上前拍门。因为接下来这书生可是关键,若是让他起了疑心吓跑,自己上哪看好戏去……
而此时的庄园中,某风韵犹存的妇人伸指一点,将几条金灿灿的绳索化为了数件珍珠汗衫。
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什么破绽后,她冲着跨进门来的美貌少女问道:“观音大士还未到么?”
少女轻轻摇头道:“未曾,不如我传讯问下?”
随手将汗衫放在桌上,妇人含笑摆手道:“或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反正不过是试试禅心而已,我们三人足矣……”
“砰~砰~砰!”
话未说完,数声沉闷的拍击声透过重重院落传了进来。妇人面色一喜,吩咐少女回去等待后,提起裙角向院前走去……
看着在巨力下发出阵阵不堪重负声响的红漆木门,马郎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下一刻便会爆裂开来。
“来了~”
就在盘算着自家银两是否够赔偿之时,一声门后的及时回应让他轻轻松了口气。
门扉吱呀轻响间,一身穿绿袄黄裙,头梳盘龙髻的半老徐娘探出身来,娇声问道:“不知四~”
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她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六位天黑来访,所为何事?”
面上虽然笑容不改,但心底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不是说好的三人一马么,这多出来的两个又是什么意思?
先入为主认为天命取经人无法探查的妇人压根就没想到,面前几人中不仅有个冒牌货,就连本次要试探的主角更是已经修成了人仙境界!
还不知自家计划已然成了笑话的她,心中不由暗暗焦虑:本来少了个观音就不好办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待会可别母女招婿试禅心不成,化作了三女杀五士……
“咳~咳!”
妇人面上的僵硬变化并未逃过余甘的眼睛,咳嗽两声将险些脱口而出的狂笑压下,他竖掌微施一礼道:“阿弥陀佛,小僧是奉旨前往西方拜佛求经的大唐僧人。路过宝地时因天色已晚,欲借女施主檀府暂住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说甚方便不方便,长老还请快进来吧,想住多久都行。”
少妇微微一福将几人迎进门内,一边带路一边掩嘴轻笑道:“好俊俏的长老,入了空门着实可惜了这模样。”
那风韵犹存的模样让余甘心尖一颤,若不是知道对方底细,他险些都要顺口调戏一番了。
一旁的马郎更是不堪,小脸涨了个通红不说,走路都险些成了顺拐……
穿过假山亭湖环绕的前院,众人在厅房一一落座后,一头梳丫髻的少女手捧金盘玉盏迈进门来。
莲步轻移间彩袖纷飞,将屋内映的一片春光。春笋般的纤指更是让白玉盏都失了颜色,只惹得马郎不住偷瞄。
成了!
余甘见此心中暗赞一声,接过茶盏后轻啜一口道:“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