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书院很大,学生若是无事一般都是住在书院的,还有学院的夫子以及夫子的家属,在望月书院建立几十年之后,不但一开始粗略开展的课程已经变的极为详细,有专门的夫子教导,而且占地面积也一再扩大,单单是跑马场就有几亩的大小,还有一些茶室棋室供学生闲来无事的打发时间,相应的学费也有些高昂,当然,能读书的人大多都是家境殷实,不在乎这些钱。
而重锦和郭大郎在的这间房子应该是学生之间举办私人宴会的时候准备的,现在里面没什么人,对着池塘的窗户大开着,夏日妖娆盛放的莲花已经衰败了,湖面上只剩下了行容灰败的残荷。
郭大郎极为克制的站在距离重锦一米开外的地方,清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里也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郡主,您的随从很有趣。”
郭大郎想起刚刚那个长相妖娆,脸蛋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随从恶狠狠的瞪他的样子就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那种极为克制而恐怖的视线实在是让他……兴奋不已,当然,现在的他也非常的兴奋,看似放松,实则整个脊背都紧绷了起来。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这非常的罕见,面对同龄人的时候郭大郎很少有这样的压力,而带给他这样压力人甚至比他还要小,这让他先前控制不住的去试探甚至去惹怒她,而现在更是脑子飞快的运转,斟酌了片刻,轻笑的又道,“郡主月前病重,现在已有月余,不知郡主身体如何?”
重锦从池塘上转过头,偏着头看了郭大郎片刻,也不说话,郭大郎虽然怔了下,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尴尬,清俊的脸上全是笑意,甚至调侃一样对着重锦眨了眨眼,重锦轻笑了一声,转身慢慢的走向一旁的软榻,“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重锦慢慢的拖长声音,“但是我似乎有些不明白……”拖着慢吞吞的调子继续打量郭大郎,“我想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郭大郎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再露出来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的真诚,伸手谨慎的敲了敲下巴,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我确实明白,鉴于时间的宝贵,我想我们现在并不太适合浪费时间。”
尤其在彼此试探了好一会儿的时候,相比较第一次的两人见面的虚情假意,这次显然更有诚意些,比如在之前的事情当中,郭大郎有意暴露重锦的身份,重锦出于报复或者其他的目的顺势就给郭大郎找了点麻烦,也顺便试探了下郭大郎在望月书院的地位,显然郭大郎的手腕比重锦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些,那些学生甚至没有对郭大郎露出一点的怨怼之色,这样的做人和手腕,在这个年纪实在不得不得让人刮目相看。
重锦,“那你至少要拿出一点的诚意让我相信你。”
郭大郎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也上翘了多了,“我以为是刚刚已经拿出了诚意,而郡主的诚意我似乎还没有看到。”
郭大郎在刚刚明明没有必要非要顺应着重锦的“无理取闹”,他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但是他还是决定达成重锦这个“小要求”,不惜弄砸了乐的考核----------
刚刚所有考核的学生都已经决定弃权,乐成了郭大郎的个人风采秀,想必等不到明天,这项事迹又要传遍了锦官城。
重锦慢吞吞的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像个完美的面具,“我觉得我现在在这个地方和你单独在一起,就已经拿出了诚意。”
毕竟郭大郎和重锦并没有表哥表妹之类的关系,甚至两个人的年纪也已经到了该回避的时候了,而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郭大郎自然不好过,重锦的名声受损是肯定的了,而从某方面来说,女人总是吃亏的那一方。
郭大郎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吧,我觉得我们现在没必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顿了下,郭大郎也抬步走向软榻,“我想郡主能答应我的暗示和我一起来到这里,我是不是可以以为郡主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或者我的部分企图,甚至还有上次见面时候一点小小的……提示。”
重锦,“如果你是想说你上次那对祖孙留下的提示的话,我想是的,我猜到了。”
脸上的笑容完美而精致,矜持里带着高傲,看着郭大郎的视线里甚至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丝毫看不出心虚。
其实重锦是在落水的事件之后重锦才发现的,当初重锦虽然派人去跟着那对祖孙去打探打探,但是她本身没有当回事,但是等到这个月重锦做功课的时候就遇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情况。
那个蛮不讲理的小娘子在这一个月之内不知道怎么的改头换面被一顶小轿抬进了韩家,据说这是韩家四郎新纳的小妾,这位千娇百媚的小妾在韩家还没到一个月,也就是前几天,忽然死了,暴毙而亡,草草的从韩家抬了出来,一副薄棺就草草的埋了,再仔细查下去,就更有意思了,据说这位小娘子是先前雪灾的时候家里大人都死光了,和阿兄一起来的锦官城,不过几年前就失散了。
而那个已经被沉在水池下面的小厮也是那年雪灾的时候一起被卖进来的,止戈也打听出先前进府的时候也念叨这个妹妹,这几年却没再提了,别人都以为他阿妹已经死了,也不愿意惹起他的伤心事,也就不再提了。
这么一连起来倒是说得通了,毕竟谋害主人家,是这里的相当严重,王府并没有亏待他们,收韩大娘的钱是一回事,把脑袋提在手里办事是另一回事。
这里面还有一点想不通的,那天明明是郭大郎故意的让她怀疑跟踪,如果她当初没有那么漫不经心,或许真的像郭大郎现在想象的一样--------提前洞察了阴谋,顺势把背主的人揭露出来,从容的演了一出好戏。
而这一点想不通的就在于,郭大郎为什么会提醒她。
重锦有八成的把握肯定那天肯定是郭大郎把那个小娘子引过来的,做的不露痕迹,甚至让人查不出什么的蛛丝马迹,这里面或者要费很大的力气或者一如郭大郎表现的这样漫不经心没什么可讲的样子,摆明了他并不想多谈这些事,而这又绕回来了,为什么郭大郎会做这么隐晦又带着些许善意的事情呢?
要知道他妹妹当时还在床上躺在养伤呢。
重锦,“我真的很好奇,若是我当初没有让人查下去呢,一个月前我真的被人害了话,那又怎么办?”
郭大郎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都带上一层光晕,“您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里不是最好的答案么?”
死了那就没有今天了,这位病弱的小郡主葬身水下之后,除了祁王祁王妃伤心欲绝,就是圣人,怕是过上几年也记不得这个孙女了,再说句严厉的,就是现在,圣人怕是也记不得这位小郡主了。
重锦,“你说的对,毕竟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结果,而且我今天还能见到你。”
郭大郎彬彬有礼的欠了欠身,“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重锦在心里轻叹了声,现在的年轻人果然都了不起,就是当初的她也做不到他这样,年少气盛不知道呛了多少人,不过看郭大郎试探的递过来的善意,在这个时候,这份善意显然是好事,虽然不知道这份善意会维持到什么时候。
重锦,“你刚刚说我们现在不能浪费时间,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做的好像和你刚刚说的恰恰相反。”
郭大郎声音提高了些,眼睛也看向重锦,往前走了一大步,刚刚他一直若有如无的回避重锦的视线,并不是惧怕,毕竟这不太不像是郭大郎会做出的事情,而现在突然直视过来的时候,也没有锋芒毕露,还是带着往日温和的笑意,仔细看过去,重锦才发现,好像初见的时候那一点还有些明显的高傲已经完全褪去了,像是一块玉,棱角已经全被打磨平滑了,就等着精心雕琢一下,等着惊艳世人。
郭大郎声音也带着如诗如画般的节奏,“是您太过美丽,让我忘乎所以。”
这么轻浮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也没有那种轻佻,而是带着一种虔诚,好像他现在说的就是天下第一的实话,他就是那个眼中只有她的画者。
重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其实我该一巴掌扇过去的。”
郭大郎又退回原来的位置,“毕竟您没有。”
重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已经宝剑锋芒毕露的惊艳感,带着大雨倾盆般的势不可挡,甚至还带着一瞬间百花盛放的妖艳,还没有完全脱离稚气的脸完全抵挡不了那种宛如旭日东升般蓬勃而出的魅力。
甚至这一刻无关脸孔的精致,你眼里只能看到她,周围的背景全都褪成黯淡模糊写意的水墨画,只有重锦是这幅水墨画里面用工笔一笔一划绘画而成的。
几乎是措不及防的,郭大郎脸上闪过恍惚,心脏违反常理的剧烈跳动了几下,甚至耳边的空气都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燥,这种热度甚至在他来不及控制的时候从脖颈一路蔓延而上,最后耳朵变的红红的,脸上的笑容也呆滞了下。
重锦若无其事的收回笑容,甚至连原先公式化的笑容都没了,身上像裹了一层寒冰,突然起来的寒气立刻把给屋内降温了,郭大郎也立刻回过神来,难得的眼底闪过一丝的不自在。
重锦挺直了腰,冷漠而公式的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说正事了,毕竟现在已经被我们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先前两人一直在有意无意的争夺着说话的主动权,毕竟他们都不是希望主动权落入对方手中,这对接下来他们要谈的内容有点不利,可惜彼此好像都小觑了对方的难缠程度,,最后甚至想从重锦本身上寻求突破口----------
毕竟被一个翩翩少年郎这么的称赞,一般的少女都会下意识的露出不好意思,只要这一点不好意思就足够郭大郎拿到主动权。
而他却一时间忘了重锦是不是一般的少女,甚至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让自己更有魅力,让无数人为了她神魂颠倒。
郭大郎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对方踩了一脚,不过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必胜不可的大事,郭大郎清了清嗓子,咳了一两声,第一个字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喉咙有点干涩,“显然是。”
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了下来,不在试图开口,现在不在试图掌握主动权了。
重锦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显然很满意郭大郎的识相,不过这次的笑容就带着一些克制而冰冷的感觉,如果说刚刚是宝剑出鞘时锋芒毕露的惊艳,那现在就是杀人之后剑尖上的那一滴血的含蓄,带着一种无言的肃杀。
郭大郎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有些神游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承认这位曦和郡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重锦,“首先就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人暗示我,毕竟据我所知,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当然,考虑到你肯定不会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所以我先前就思考了下几种可能,第一,这种行为只是你突如其来的兴趣,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你心里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说驱使你所作出的选择。第二,你对祁王府有某种好感,并不想我那么无声无息的死去。第三,你和韩家有某种我现在还没有查不出的过节,你对韩家抱着某些恶意,冲着和韩家作对的心思而提醒我。第四,你和韩家有一定程度的过节,这种过节想让你主动的去报复韩家,而我是你计划中的一环,你并不太想让我就这么死去,当然,鉴于暗示的过于隐晦,不是我在计划中所占的分量过小就是我这种猜测哪里出现了过错。第五……”
重锦没有丝毫不耐烦的一条一条的把猜测罗列上,郭大郎在她说完第六条的时候,无奈的打断她,“或许您可以直接说出可能性最大的那种可能。”
郭大郎相信让重锦说下去,至少还能说出七八条。
重锦不为所动的道,’“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谎诞,越是不可能的或许就是最真实的答案,所以有时候可能性只会导致你判断的失误。”
郭大郎无奈的摊手,“我相信我现在的思维大部分还符合常理。”
重锦瞥了他一眼,“最大的可能是第七种,你对我韩家抱着某种目的,而我能从某种程度上帮你达成你想要的目的,处于这种目的,你并不太想让我死去,甚至那种隐晦的暗示也只是你在考验我的能力或许其他的一种。”
被众星捧月的人哪个人心理没有半点傲气,尤其的当这个人异常出色的时候,让他对一个身份尊贵脑子却异常愚笨的人屈膝或者合作,心理总有种憋屈感,这种心理其实并不难猜。
郭大郎再次摊了摊手,“看来您果然是对的。”
重锦没有消受他恭维的打算,而是继续道,“竟然这个原因可以确定了,我们可以继续下面的推理,你对韩家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郭大郎再次无奈的打断重锦,“其实您可以直接问我的,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是实话。”
抬头看了下天色,“毕竟我们确实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重锦从善如流,“当然可以,你对韩家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问的相当的讨巧,不是限定的你想对韩家做什么也不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而是可以延伸很多的你对韩家有什么想法。
郭大郎,“其实这关键在于您对韩家有什么想法。”
说完这一句,见重锦并没有催促他快点说话的意思,慢条斯理的接着开口,“有一件事您肯定已经清楚了,王府每年收到的赋税在逐年的减少,三千封户现在怕是只剩下了两千户,少了近乎三成,甚至还有继续少下去的趋势,我想您在查看王府的账目或者询问管家一些事情的时候,您已经知道了?”
重锦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虽然每年天灾*,总会死一些人,这虽然非常的遗憾但是也无法的避免,但是在这几年中陆陆续续的少的这么多人毕竟不非常的不符合情理,这些年蜀州算不上风调雨顺也没有什么出现灾荒年,这么大规模的死亡显然不太正常,如果您曾经有兴趣看过一些书籍或者询问过其他人的话,那我想您肯定也知道这种事情出现的根本缘由。”
郭大郎没有试图让自己一直注意重锦的面部表情的表明,而是偶尔的看上一眼,既小心翼翼又不显得诚惶诚恐。
重锦似乎已经被她说的来了兴趣,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而是催促道,“说下去。”
郭大郎顺从按照重锦的说法说下去,“--------这个很明显的缘由也是现在没有人会特地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括隐。”
这个问题从古至今就非常的严重,土地兼并,括隐这样的问题屡见不鲜,在大昭建立之后,科举制的实行让括隐最大的实施人-------世家的势力大大的削弱,与此同时,朝廷的控制力影响力上升,摆脱了延续了几百年的士族政治,但是什么时候时候都不是绝对的,比如就是祁王府现在遭遇的事情了。
祁王封户三千这是圣人下的,把东平郡给了祁王做封地,三千户人家也主要集中在这里,后来重锦封了郡主,封户三百,也是封在了东平郡,而祁王的三千三百户意味着再也不需要给朝廷交税,而是把税交给祁王,祁王可以管理驱使这三千户人家,可以说这三千户的身家性命从此就在祁王的手中了,而祁王可以每年适度的给他们增加或者减少一些粮食税,这都取决于祁王,而祁王显然对这些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一律交给了安小郎,甚至每年的税都只是过问一两句。
而这三千户是从死了不够三千户了,圣人也不会再给祁王多封一户人家,在这几年的少了三成的税给王府的开支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至少重锦就改了一个主意,提前宰了林嬷嬷,把她的钱拿出修葺王府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再说一下税,朝廷定下的税相对于前朝不算重税,至少能保证老百姓能够活下去,不会连一口救命的粮食都不留给老百姓,也意味着朝廷的税虽然不重,但是也不轻,保持在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稍微遇到点灾荒年,就可以看到数以千计的难民。而有些老百姓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就找个比较厚道的主人家签了卖身契卖身,地归主人家,也是他耕种,但从此就不需要给官府交税改而给主人家交税,一般主人家的税比朝廷定的税要轻一些,不然也没人傻的要去为奴为婢,这就是括隐。
朝廷运转需要地方的缴税,而这样显然就使朝廷的税减少,朝廷自然不乐意,但是这种事情一直屡禁不止。
而祁王的封户不正常的减少显然就是这种原因,而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从祁王口下夺食的无论是胆量还是其他现在都不是一般人。
郭大郎,“据我所知,这里面占大头的正是韩家。”
“而且很显然,如果再无人过问,怕是接下来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说完郭大郎就含笑的看向重锦,似乎想知道重锦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或者是打算。
既然做了祁王府的封户自然不能和寻常人一样签了卖身契就行了,而是需要诈死,去官府把这家的户籍消了,再改名换姓的投到现在的主人家。
这里面的风险比寻常人更大,而是祁王本人就在蜀州,若是执意追查,肯定有什么蛛丝马迹,韩家肯定讨不了好。
重锦可有可无的道,“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事实确实是这样。”
郭大郎,“我刚刚说过,只要是您问的,我肯定是知无不言,您刚刚问我对韩家有什么想法,我实在无法确实回答您,因为我对韩家的想法很多,也可以说没有,只能从刚刚的分析中问您一句,这么目无王法,无法无天又没把您和祁王放在眼里的家族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这句充满杀机的话被他说的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种优雅而恬淡的味道,就像是拿着一种美丽景致的菜肴,问重锦可不可口,甚至清俊的脸上都没有带着半点杀机。
重锦都要为郭大郎鼓掌了,在暗中不着痕迹的拿过主动权,甚至把完全从她的角度分析,完全从她的利害方面出发,告诉她一个不太好的结论,最后才用她的口吻问她韩家有没有存在的必要,若是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没有说自己的看法,他完全可以无辜的回刚刚不是已经告诉您了么,这样的韩家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当然没有!
甚至在韩家还没有完全招惹重锦的时候,重锦在心里已经给韩家判了死刑,而她之所以判死刑是因为她暗中的垂涎韩家在蜀州经营这么多年留下的财富和势力----------
没办法,祁王的家底太薄,在蜀州这么多年,甚至和刚来没有什么区别,想要快速的发展达到重锦预期的目标,掠夺是最快速和有效的手段。
但是----------
重锦表面上没有丝毫的动摇,眼角都没有动弹一下,半点的动容都没有露出来,那句带着杀机的话没有给这屋子里仅有的两个人造成半分的影响,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她是有这样的理由想要置韩家于死地,但是郭大郎呢?
他是什么缘由?
郭刺史来了锦官城五年,据重锦所知,郭家和韩家并没有什么过节,至少没有大的已经闹到明面的过节。
那又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郭大郎想要韩家败落。
重锦是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和手腕有自信有扳动一个家族,就算时间可能久了点,但是她有足够的自信,而郭大郎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他相信他能扛得住一个历经百年盘根错节的家族?
所以重锦也这么问了,“它当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韩家想要置我于死地,自然是有生死大仇,至此不死不休,而你呢?你有什么原因也想要韩家消失,或者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如果我没有得到足够让我相信的理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