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奴面具?”
刘辰星闻声往一旁看去,只见摆猜灯谜的花车上,还陈列着众多昆仑奴面具。
小贩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一见刘辰星看向花车平放着陈列的昆仑奴面具,就知道刘辰星多半是有兴趣,又一听刘辰星明显的外地口音,心中更是了然,忙笑着推销道:
“魏王自生下来就中气不足,女皇怜惜,故将魏王带在身边精心抚养。魏王本人也极孝顺,十五岁那年出宫建王府后,每年上元灯节这一天,都要安排傩舞为女皇祈福,算一算如今都有八年了!每年这傩舞,都要从魏王府所在的兴庆坊,一路经过东市,然后是我们平康坊,这两个城东最热闹的地方,再到朱雀门外方才结束,可堪为我们长安上元灯节这天最有看头的一个表演。而且小娘子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应该知道这傩舞的舞者人人都要戴一鬼面面具!”
说着,就从花车上拿起一个昆仑奴面具,绘声绘色道:“诶,你看,那鬼面和这昆仑奴面具一模一样,所以啊,我们长安老百姓为了应景,都要买一个面具戴在脸上!这魏王的傩舞马上就要过来了,小娘子您不入乡随俗一下?”
听着小贩口沫横飞的推销,刘辰星忍不住“扑哧”一乐。
这口才,这心思,跟老家的刘大伯绝对有一拼了,到了现代准是一个销售能手。
她若是不知世事来游玩的外地小娘子,一句我们长安人都要买一个昆仑奴面具应景,不定就早掏钱买了。
小贩确实是个心思灵活的,见刘辰星被自己说笑了,却还是没有动心掏钱,转头就往一旁的男子身上打量。
这一看,就知道有戏了!
不说一众男子一看就晓是文人,谁不愿意在小娘子面前出出风头,就说其中一位和长安城里的王孙公子简直就没有区别,怕是一个一掷千金的主,运气好,他不定今天就能早早收摊,去夜游了!
心思电转间,小贩已笑眯眯地转移了目标道:“这位郎君,您一看就是才高八斗的,既然这位小娘子如此喜欢昆仑奴面具,您不如为她赢一个?”
一边说一边就指向挂在花车上的一排排花灯,逐一介绍道:“这个是最大的花灯,猜一回十三文钱。这个是中等的花灯,猜一回只要八文。这个是小号的花灯,猜一回也就三文。只要您猜中任意一盏花灯,小人不但把花灯赠您,还能送小娘子一个昆仑奴面具!”
如此一番说完,就是直接问道:“那么郎君,您要哪个花灯?”小贩笑得一脸赤诚。
刘辰星却是:……
她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位小贩,他都这样问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儿郎,哪还好意思不买?
果然,被小贩作为重点攻略对象的崔尧当下点头道:“好,我要——”
“等一下!”
若不是自己看上了昆仑奴面具,他们一行人也不会变成小贩的推销对象,刘辰星想到崔尧牵线相府宴会的情尚未还,刚才吃饭又被薛程给抢先买单了,这会儿定不能再让大家破费,于是赶紧打断崔尧道:“我确实看上了这昆仑奴面具,不过自己猜才有意思。”
说着又转头看向柳文苏,嘻嘻一笑道:“不过我一向没才思,阿舅,我若猜不到,你可得帮我。”
柳文苏颔首一笑,从腰间荷包取出十三文钱,对小贩道:“我要一个最大的花灯。”
管是谁掏钱,他有钱收就好,小贩笑眯眯地点头道:“好嘞,小娘子,前面这三顶,您喜欢哪一个就猜哪一个!”
柳阿舅一下付了最贵的,她只有努力猜了。
刘辰星定睛一看,三个高挂在花车架子上的花灯,一个是鲤鱼形状,一个是莲花形状,一个就是灯笼形状。
念及要不了半月就是省试,过了便是鲤鱼跃龙门,刘辰星当下选定鲤鱼花灯,仰头望着灯身上的灯谜念道:“塞上长相守,弓马总伴随。”
“既然是小娘子猜,小人可以提醒一下,此乃汉朝一名人。”
刘辰星看着笑得一脸笃定她猜不到的小贩,她微微一笑道:“长弓为张,塞上马为骞,所以这位汉朝名人,是曾出使过西域的张骞可对?”
闻言,小贩张大嘴,半天才合上,然后欲哭无泪的强笑道:“对,原来小娘子才是深藏不露,您选面具吧。”
刘辰星看了一眼那昆仑奴面具,又看了一下做工精良的花灯,心中略一估算,就道:“花灯提着夜游不方便,我只要昆仑奴面具就好。”
以为这一单会赔,没想到竟是持平,小贩哪有不干,立马惊喜点头道:“好嘞!小娘子您尽管选,看上哪个就拿!”
刘辰星笑了一笑,随手挑了一个记忆中相似的昆仑奴面具把玩。
薛圆看得有趣,但自知灯谜她是猜不中的,这就拉着薛程的袖子,道:“阿兄,我也只要面具不要灯笼,你快给我猜一个。”
薛程无语,万一等会他猜不出来多没面子,“猜没意思,你要哪个我给你买!”
薛圆不依道:“不,我就要猜的!”
小贩眼尖,这就看出薛氏兄妹怕是肚中墨水不多,立马就推销了起来。
薛程也是会做人,道了一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在场每个人买了一个灯谜猜,喜得小贩见牙不见眼。
猜过一回就够了,刘辰星婉拒了薛程的好意,就立在一旁正欲戴上面具,披风下摆忽感被扯住,就听一个奶糯的声音叫道:“阿娘!”
她,阿娘?
刘辰星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童正眼巴巴的望着她,本是一脸找到阿娘的高兴,可一看到她脸,顿时就哭花了脸,“你穿红衣,你不是阿娘……”
听明白了,原来是找穿红衣的阿娘。
又是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走不远,刘辰星这就四下一望,只见街对面正有个红衣妇人在四望寻找什么。
刘辰星心中一动,一把抱起小女童,轻声问道:“对面那个可是阿娘?”
这才一手指过去,小女童已兴奋叫道:“阿娘!”
听到那就是小女童的母亲,刘辰星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正在猜灯谜的众人道:“对面穿红衣的是她阿娘,我送了她过去,就立马回来找你们。”说时,已抱着小女童过街而去。
也在这时,人潮中有人喊道:“魏王的傩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