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一世很郁闷!
他所有的“合理请求”被皇帝拒绝了。没有丝毫的余地。就是那么直结了,当干脆的拒绝了他。
什么仁义道德,什么世间公道?通通的都没有考虑。
这难道说就是天朝的处世之道吗?
在离开皇宫的时候,菲利普一世回头凝视着那座巍峨的宫殿,他突然扭头用法语对一旁的苏尔公爵说道。
“你知道,中国人的公道是什么吗?”
就像是似有所悟一般。
“他们的公道就是只要是对他们有利的,就是公道!他们的公道,就是他们的利益!”
苏尔公爵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殿下,我想这也许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相处之道吧!”
随后他就像是有所感悟的说道。
“对于强者来说,他们永远不需要考虑弱者的想法和感受。在欧洲,又有谁去考虑过弱者的利益?”
“是啊。在强者的面前,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对于强者来说,他们的眼里永远只有利益,仅此而已。”
国与国之间,从来都只有利益!
古往今来,那怕就是再迂腐的人,也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所谓的仁义道德顶多也就是在嘴上说说罢了,要是真拿这些话当成事儿,那么肯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有时候这种待遇价甚至沉重到让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无法承受。
正所谓“夷狄者,歼之不为不仁,夺之不为不义,诱之不为不信。何也?信义者,人与人相与之道,非施之异类者也”。王船山的这个思想是乾圣年间,最为盛行的思想。
宋末华夏陆沉的教训以及崇祯朝东虏入寇的暴行,惨痛的经历提醒着人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夷狄”;
也正因如此,没有任何人会因为皇帝不讲“公道”,而有丝毫的意见或者看法,毕竟,这是对蛮夷嘛,压根儿就不需要讲究这些东西。
其实,法兰西应该庆幸,毕竟,他们远在万里之外,否则,等待法兰西的就不一定是分裂了。
就像大明对待日本一样,或许是因为他有着不良前科,所以对待日本问题上,大明可谓颇费了一番心思。
建奴东逃日本后,占领了下关,长门等大片的土地,军事上的失败直接导致德川幕府在日本的统治威望急速下降。
这也使得多年来倍受德川幕府打压的外样大名们觉得倒幕的时机来了,他们纷纷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反对幕府统治,要求德川家“大政奉还”给天皇。
当然,天皇却不在日本——天皇早就嫁给大明皇帝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外样大名们抓住了胡虏入寇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从半公开的抵触幕府的命令,再到拒绝服幕府,外样大名们的离心离德,更是加剧了幕府的失败,让其无力抵抗胡虏的入侵,总之一句话,十几年来,曾经不可一世的德川幕府在胡虏的打击下,其统治基础已经摇摇欲坠。
甚至于,为了打击德川幕府,一些外样大名,还主动和胡虏合作。双方可谓是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公开与德川幕府分庭抗礼。
不过,还有一些外样大名,不屑与胡虏合作,他们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他们遥奉“天皇旨意”,维持“国体”。
非但如此,在南京的“御台巷”,这是一个特殊的街巷,这里不仅有一座小型的皇宫,而且还有数十座公府,这里就是日本天皇的“行宫”,这里的居民身份也极为特殊的,这些穿着吴服的家伙,就是当年陪嫁的日本公家随臣。也是所谓的“天皇近臣”,当然明正诏见大臣次数屈指可数。
至于这些公家随臣长年生活在大明,说着流利的官话,平常穿着打扮与明人无异,除非他们主动表明身份,否则很难认得出他们的身份。
不过,在过去的一年里,这里聚焦着一群从日本过来的人,他们既有外样大名们的使者,也有公家重臣,他们聚集到这里自然是为了“尊王攘夷”大业。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皇子出宫开府了!
皇子朱和圳,那可是明正天皇的嫡长子啊!
他爹是大明天子,他娘是明正天皇。
血统之高贵,远超过历代天皇!其实所谓的血统压根儿就没有多少人在意,要是在意的话,天皇也不会成为一个吉祥物。被摆在那里摆了几百年,甚至有时候连吉祥物都算不上。
除了这些身份之外,最最重要的是,人家是大明的亲王,背后有整个大明作为后盾。有大明的支持,击退胡虏,荡平幕府,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才是那些大名们所在乎的。在这个天下什么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实力呀。
于是,几乎是在瀛王朱和圳出府,以日本监国的身份住进“御台巷”行宫的同时,就有不少仁人志士不远万里来到了南京,聚集在他的身边。
“幕府要购买两万支辽十三式火枪,还有一百门火炮?这么说,他们是打算要练兵了?”
御台宫,坐在御台上的朱和圳的惊讶道。
跪伏于地的腾田回道:
“回禀殿下,此次幕府那边已经下定决定,要操练新军了,自从拔刀队抵达日本后,拔刀队虽然兵力不多,可却也取得颇多战绩,因此幕府才痛下决心,决心以拔刀队为模板操练新军,并且由拔刀队作为教官为他们训练新军。”
作为大明对幕府的支援,拔刀队抵达日本后,确实引起了一定的轰动,引起轰动的并不是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而是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大明天子派遣到日本去的,是不是意味着天子对幕府的支持?
这当然也是各地大名不愿意看到的,不过还好,拔刀队在抵达日本后,并没有一味的倒向幕府,而是游离于大名与幕府之间,这次藤田过来的任务,除了劝说监国“回国”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阻止幕府购买武器。
朱和圳笑道:
“看来幕府那边已经非常明白了,想要击败建奴,就必须操练新军,使用新式武器,他们能下定这个决心可不容易啊,有魄力!”
其实,幕府方面对新式武器的接纳程度倒也不低,不过,受限于财力等各方面的原因,他们往往只能装备大量低劣的仿制货。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军队的体制,武士阶层的存在让幕府仍然维持着旧式的军队。而不是为了顺应时代,适应火器,对军队的体制进行全方位的改革。现在能大刀阔斧的对军队进行改革,也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实际上,那怕日本表现上是个善于学习的民族,但是和近代黑船来袭后一样,幕府并没有立即作出反应,最终因循守旧的幕府被主动学倒幕派击败,而最后倒幕派中的守旧派,又在“西南战争”中被击败,如此争斗二十余年,才有了后来的明治维新。
所谓的好学并不是说他们所有人都好学,而是因为不好学的被打倒了。就像晚清一样,当变革无法阻挡的时候,阻挡他的人也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就是被革命。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像满清那样的殖民政权,会为了一姓一族之私,不计代价的阻挡变革有维护自身的统治。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变革的结果就是革掉自己的命。
他们的保守哪里是保守。不过就是用保守来维系统治,维系自身的特权。能够坚持一天是一天。至于什么国家的未来,他们压根没有考虑。
君不见,近代三大病夫,满清,印度,土耳其不都是殖民政权吗?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如此的一致。
就是抗拒变革。
现在的幕府之所以愿意接受变革,一定程度上的变革。其实也是迫于压力。
“殿下,”
腾田说道。
“这些年幕府长进了不少,臣担心如果天朝提供给他们军火,幕府的实力会进一步状大,到时候,不利于监国返回日本,更不利于王政归还。”
腾田的语气有些紧张,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大家都在学习大明,无非就是学习的多与少。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学明则强。幕府的变化自然让倒幕派有了危机感。
这也是腾田火急火燎的赶到大明的原因。一方面是想借助大明阻挡幕府的改变,另一方面是想趁着幕府实力薄弱时,尽快打倒他们。
朱和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曾和父皇沟通过。在父皇的计划中,日本是大明必须征服的目标,不是之一,而是必须彻底占领的,并不是因为他可能给大明带来的威胁,而是因为他有前科……好吧,还是因为将来可能带来的威胁。
对于父皇而言,他绝对不会容忍任何危险的存在,哪怕是潜在的危险,也必须消除在萌芽状态。
这十几年在日本国内发生巨大的动荡和变化,这么些年大明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所谓的东风是什么?
当然是日本的主动求援。并不仅仅只是日本的主动求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风——皇子必须需要长大成人,这个是皇子不会成为傀儡呃唯一前提。
实际上,许多日本人同样也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把天皇当成傀儡的野心,而且很多人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这个皇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傀儡的。
毕竟,这个皇子的身份不一样啊,有大明作为他们的后盾。他又怎么可能成为傀儡呢?
对于腾田而言,他压根儿就没有想成为权臣的想法。他骨子里信奉的是“尊王攘夷”,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借助道明的帮助,把那些占据日本国土,奴役日本人的胡人从日本赶出去。
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当然他也知道大明对日本是持有野心的,但是他们的野心又在什么地方呢?
顶多也就是保证皇长子登上日本天皇的位置。难道当老子的还能和儿子抢天下?
当然不可能了,况且大明还封建那么多做诸侯国。即便是大明对日本有野心,也就是日本成为大明的诸侯国。
可即便是如此,也总好过成为胡人的奴隶吧。想到那些被剃发,被迫留金钱鼠尾辫的同胞们,他恨不得现在就能够求得一只大明天军去救民于水火。
而眼前的这位皇子,是他唯一的希望。甚至于在他看来也是日本唯一的希望。
“王政……”
朱和圳感叹道。
“在日本又有多少人真心实意的希望王政归还到天皇之手吗?”
“殿下……”
腾田跪俯于地道,
“现在或许没有多少人真心实意的愿意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当那天到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这一切。”
“因为大明?”
朱和圳笑到。
“如果没有大明那?”
没有大明支持的天皇是一文不值的,至少就眼下来说,这是事实。
当然腾田不会那么说的。
“没有大明,殿下还有在击败胡人的战争中累积的威望,还有无数忠勇的将士们心甘情愿的追随殿下。”
抬头看着殿下。腾田不无激动地说道。
“殿下从来没有去过日本,现在,殿下在日本只有一个名义,可是如果殿下您击败胡人了哪,那个时候,您所拥有的就不仅仅是名义了。”
“对于殿下而言,眼下才是最好的时机,在日本有千百万百姓翘首以待,等待着被殿下解救,有无数中勇的武士等待着为殿下效力。他们都是未来殿下统治日本的基础。”
作为说客来说,藤田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但是他的每一句话却都是发自于肺腑的。他的话并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无数人的想法。
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他们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是天皇,什么是幕府,他们所在意的是谁能击败胡人。
无论是谁,只要击败了胡人。就是比能够获得所有日本人的效忠,就像乾圣皇帝一样。
但是日本……没有那样的人。这样的人在大明,就是眼前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