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她坐在那里冷声地道:“不行,我不想你死了之后我还欠着你一份情。”
霍珩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这妮子是真的要打算和自己同生共死?!
她不是这种不理智的人!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着急和愤怒远远超过了她决定留下来的欢喜。
“就要爆了。”霍珩加重了语气。
聂然紧紧地盯着那颗,“我不相信你连一颗的能力都没有。”
“我这一剪不知生死的!”霍珩紧皱着眉头,冲着她低吼了一句。
他不是没有拆的能力,而是这颗的线路特别的混杂,现在的他失血过多,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很怕自己的一个错误失手到时候拉上了聂然陪着自己一起去死。
刚才那一根线他看清了线路知道只是加快时间,所以故意剪下去,好让聂然赶紧走。
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倔。
现在这几根他完全无法检查出路线,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飞快离去,他再次的出声提醒着,“你快离开这里!”
聂然却恍若未闻,一把将抢到了自己身前,“我来剪!”
话音刚落,她一剪刀就直接把其中的一根线给剪断了。
“滴——”定时器再次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惊的声响。
聂然和霍珩的视线齐齐地定在那显示器上。
只见那时间随着那一声声响后停了下来,然而还没等聂然和霍珩松了口气,刚停顿了三秒的时间突然间又再次跳动了起来,更骇人的是那速度又加快了一轮!
聂然皱着眉头,忍不住爆了个粗,“**,这个不会根本没有停止装置吧!”
她明明是根据线路方向来判定的引信触发电路,怎么会没成功呢!
难道是自己哪里没有看清楚?
聂然再一次地仔细看着里面电路设置,可的人似乎是故意的,里面有六根线,两根是一黑一白,其余的四根竟然用两段式的黑白色来回的交织在一起,再加上线路混杂,很容易造成视觉上的错觉。
眼看着时间即将要到点了,霍珩这下真是急了起来,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催她离开,“你快走!来不及了!”
“你再罗嗦着不帮忙,我就全给剪了!”被催烦了的聂然一个冷飕飕的眼刀甩了过去,霍珩的手微滞了一下。
他当然不相信聂然会一剪刀把这些线都剪了,她不是那种鲁莽、不计后果的人。
她和自己一样,越到紧要关头越冷静沉着。
然而就是这样,他才害怕,害怕她不到最后一秒不肯放弃,以至于被自己给拖累。
“你真的不走吗?”霍珩紧抿的唇绷成一条直线,神色无比的严峻。
聂然没功夫搭理他,因为手上的还有十几秒就要爆炸了!
霍珩见她眉头紧锁,神情严肃,也知道她的答案了。
这下他也不再执拗的要求她离开了。
她都敢陪着自己去死,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夜间的寒风从破碎的车窗里倒灌了进来,霍珩深吸了口气,冰冷的温度让他再次清明了起来,他强撑着从椅子上坐直,拿过她手里的,语气清冷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可别后悔!”
上的时间在不断的变换着。
霍珩仔细地看着里那些混乱而又容易造成错觉的线路,他锋利眉眼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冷厉。
直到最后的数字跳成了单数,但霍珩依旧没有动手。
聂然坐在一边,沉冷地看着,并没有催促。
终于,数字变得越来越小。
五……四……三……二……一……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的跳转,霍珩极快的一刀剪了下去。
这次没有“滴滴”的提示声,而是一声短促的“喀”,和刚才启动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显示器上光亮彻底黑了下去。
聂然知道,霍珩成功了。
她一直紧握的手这才微微松了开来。
“共生死的感觉如何。”而霍珩也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直挺挺地靠在了椅背上,刚才他已经是靠着最后的一根意志力在强撑着了。
现在事情一解决,才放松下来就感觉到脑袋一阵阵的晕眩,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这让他很是难受。
但为了缓解刚才紧张的气氛,他还是尽力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被提醒了的聂然,此时此刻,她才惊觉自己在刚才那一瞬,竟然就这样把命放在了霍珩的手里。
如此的莽撞和不理智。
这个认知让她眼尾闪过一抹凌厉。
“糟糕透了。”
聂然语气极其冰冷,身旁的霍珩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后怕,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做完了心里想做的事情,你就要离开了吗?”
聂然点头,“嗯。”
得到了答案的霍珩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除了头晕之外,就连胸口都开始发闷了起来。
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冷凝了起来。
聂然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自己鲁莽的举动中,看霍珩已经没有了危险,只需要打个电话让阿虎来接走就可以了。
所以,她简单地丢了下一句,“我要去接我弟弟了,走了。”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但走了没几步,身后的车内霍珩说道:“别忘了,你一共欠了我两次。”
那声音轻的几乎可以随风吹散,却又如此的坚定。
聂然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两次?
她已经还清了才对,哪来的两次!
聂然霍地转过头想要和他算清楚,却看到远处橘黄色的暖色路灯透进车窗里,霍珩的五官一半被隐没在黑暗中,而另一半在光影里被雕刻出深邃的轮廓,白色的衬衫的半边已经被血全部浸染湿透了。
而他却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聂然心头“咯噔”了一下。
接着转身就扑进了车内。
“霍珩?霍珩!”她弯着腰,单腿跪在车椅上,手不停地拍打着霍珩的脸部,可他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该死的!霍珩,你别睡,不许睡!”聂然知道他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如果再拖下去就是休克死亡,这下不敢再耽误下去了。
可又想到刚才霍珩说去私家医院霍褚正在那边等着他,那进普通医院?
不,不行,进普通医院医生一看到是伤,第一时间肯定是会通知警察。
她好不容易才带着霍珩甩掉那些警察,怎么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聂然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带霍珩先去宾馆。
总要给他一个躺的地方才行。
她先是去药店买了镊子酒精棉花纱布等一系列东西,然后又去超市买了些干净毛巾。
夜色下,车子在路上疾驰着,郊区的夜晚车辆非常的少,没有闹市区那么的繁华喧闹。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家宾馆门前。
那间宾馆看上去很小很破,而且招牌上面用廉价的霓虹塑料灯写着,一个小时99元,包夜199的字样。
那刺眼的紫色和米分色在夜色显得格外的**。
这种小宾馆一看就是专门给情侣用的。
聂然从车里下来,然后钻入后座里,把黑色西装重新给霍珩穿上,那大片的血迹必须要遮住才行,不然连这种地方都不会收留他们。
她把霍珩的西装领子竖起,将他苍白的唇色给遮住后,才把他从车座里架了出来。
晕过去的霍珩将重量全部压在了聂然的身上,要是在前世这个重量对她来说当然没问题,可现在她这个年龄以和身体,拖着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男人,真和拖着死猪没什么差别。
她吃力地架着霍珩,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柜台。
“我要开一个房间!”聂然刻意压低了嗓子说道。
屋内同样昏暗的暗紫色的霓虹光线照着,柜面上的老板看了眼被聂然架着的男人,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这是女强男?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生猛啊。
“这个人他怎么了?”那老板其实本身只是想调侃一下聂然。
但聂然以为他是怀疑到了什么,强装冷静地道:“他喝醉了。”
“真的假的?”
那老板明显不信,喝醉的人哪里这么安静,只有喂了药的才会这样。
他在这里做了好多年了,有些男的抱着女孩儿开房间时,那女孩儿睡得死沉死沉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一看就是被下了药了,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今个儿倒是让他大开眼见,居然是个女的拖着一个男的来。
那女的看上去小小一只,估计是未成年,不过未不未成年倒是无所谓,反正来这种地方的基本上都是未成年。
没钱住酒店,但是又架不住男人的哄骗,结果就找这种地方。
聂然看那位老板趣味盎然的用目光打量着霍珩,她从霍珩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直接丢在了柜台上,“现在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厚厚的一叠钱最起码有两千块,见钱眼开的老板这下哪里还管强不上强上的问题,连连点头,然后双手奉上了房间的钥匙。
“真的,真的!请,楼上请!”
聂然很是艰难地托着霍珩一步步地走向了二楼。
好不容易把这位重的和死猪差不多的男人丢进了**里后,她急忙锁好了房门,然后重新将霍珩的西装和衬衫脱了下来。
这是她第二次脱霍珩的衣服。
只是这次却没有了第一次那样悠闲的欣赏着他的身材。
因为他伤的实在太重了,就是到现在,他的肩头还在流血,源源不断,像是要把整个身体的血全部流空一样。
聂然将他翻了个身,露出了背部。
肩头一个血窟窿赫然出现她的眼前。
当初要不是霍珩替自己当了这一,现在躺在这里的就该是她了。
不过,她宁愿是自己躺这里,这样总好过架着他上楼梯。
实在是太累了,简直要断气了。
聂然打算去洗手间洗了几条刚去小超市买的毛巾来给他擦血迹,可才刚要走,就听到霍珩眉头紧皱着,无意识地在**上呢喃着,“聂然……别走……不,快……快走……”
聂然站在那里,看着躺在**上的霍珩胡言乱语着,一会儿别走一会儿快走的,冷着脸没好气地道:“走你个头!”
她用热毛巾将他肩头的已经凝固的血迹擦拭干净后,拿出从超市买的美工刀用酒精棉花消毒好后,打算把肩头的取出来。
没有麻醉剂可以注射,只能趁着他昏厥的时候动手了。
聂然刚举起手里的刀,但刚接触到皮肤,那锋利的刀刃就停了下来。
刚才他说过话,属于半昏迷的状态,如果才动刀他突然就醒过来就不好办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一块毛巾塞进了霍珩的嘴里,然后在他耳边冷声地说:“我要把给你取出来,你别动,熬过去,听到没!”顿了顿后,她又补了一句,“我还欠你两次,你得活下去,我才有机会还!”
侧脸趴在**上的霍珩听到最后那句话后,眉头皱了皱。
聂然不确定他这是无意识的皱眉,还是听到后的反应,但只要有动静就行。
再次用酒精棉花擦拭了下刀,接着刀片毫不犹豫地从他的肩膀伤口上一刀下去。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霍珩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到底没有麻醉过,人的神经反应还有,但到第二刀的手就霍珩就平静了很多。
聂然知道他忍着,于是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很多。
她的手很稳,即使没有做过医生,但毕竟杀过那么多人,知道人身体每个部位的致命点。
所有出血点她都尽量的避开,可无奈霍珩实在伤的太深,而且的高热度将他肩头的肉都烧焦了,必须要把这些肉割掉,这样才能继续划开伤口找到。
这期间血不断的往外涌,一共买了两卷的纱布,现在一卷半已经用完了。
没有人给他输血,手术期间又流了这么多,说实话聂然真的觉得这家伙会熬不过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她看到了钉在他肩头里的那颗。
她很是冷静的用镊子将肉里面的给取了出来。
在看到那颗完全脱离了霍珩的身体后,她这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只是……
虽然看上去危险已经过去了,手术也很成功,但是没有从肩头穿过而是卡在骨骼上,这很容易反弹,造成第二次伤害。
没有x光可以照,聂然无法确定霍珩的骨骼伤害,只是暂时简单的包扎处理,希望他到时候能够自己清醒过来。
她坐在一边,将一切药品器械全部收拾干净,不留下痕迹后,这才拿起霍珩西装口袋里的电话想要给阿虎拨过去。
可等找到了阿虎的号码后,聂然的手却停留在了手机屏幕上。
刚才他自己带过去的手下都能给他埋雷,阿虎能相信吗?
聂然可没忘记当初阿虎表面听着霍珩的命令,却暗自烧死自己这件事。
霍珩现在躺在这里生死难料,万一到时候阿虎心生歹念一刀结果了他,那自己这通电话不就是变相的引狼入室?
聂然想了大半天,依旧没有想到一个可靠的人选。
最后只能自己个儿找了把椅子静静地坐在**边等待着他醒过来。
看着他昏睡的样子,聂然忽然想起了当时在海岛上,霍珩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边等着自己醒过来。
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啊。
她双手环胸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地休息着。
刚才又是救人飙车,又是陪着霍珩历经了一场生死,接着还替他把伤口处理了,说真的聂然感觉到些许的疲累。
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安静得只听到挂钟走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聂然忽然感觉到**上有了些许的动静。
她睁开眼看去,果然霍珩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他眼底清明,神色冷峻,可在看向聂然的那一瞬,目光却像是不认识她似得,警惕而又戒备着。
聂然知道,这是做卧底的正常反应。
做卧底的人必须需要时刻警戒着,哪怕是睡觉依然如此,所以现在的他在昏了这么久,又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醒过来,他的下意识会让他的大脑在第一时间内高度紧张起来。
“你醒了?”聂然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之类的情况。
霍珩在彻底看清楚是聂然后,明显戒备的神情松动了些许,低哑着嗓子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门关。”放下心来的聂然知道他这是熬过来了,不耐地回答。
霍珩闭了闭眼,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丑。”
聂然听到他的话后,这才有心情环顾了一圈屋内的陈设。
的确,那灯光是专门给小情侣**用的,昏暗而又带着霓虹的色彩,如果平躺着看的话还真有那种异世界的感觉。
“你不想去医院,酒店人太多,我怕你身上的伤会被发现,所以只能带你来这种宾馆。”聂然刚说完,像是为了验证她嘴里所谓的‘这种宾馆’是哪种宾馆后,隔壁的房间里响起了女人一阵奇怪的低吟。
“唔……嗯……啊……”
那一声一声清晰地从隔壁传了过来,使得他们屋内的氛围也变得古怪而又诡异了起来。
紧接着没过两分钟,那边再次以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吼作为结束。
那女人似乎并不满意男人的持久力,低低地责怪着,“你讨厌!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妖女叫的,那声音简直要把我的魂儿都叫出来了。”
隔壁房间的那对男女还在继续嬉笑着。
聂然看到霍珩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倒是觉得还好,毕竟小宾馆的确是情侣的最佳地点。
而且也不是她躺在这里听着隔壁的声音,所以她很是淡然地说道:“你暂时忍忍吧,已经被我取出来了,但是你现在失血那么多肯定是爬不起来了。”
但没想到即使已经虚弱到躺在**上爬不到的霍珩这时候居然还能耍**。
“如果能像隔壁那样,我宁愿爬不起来。”
聂然冷笑了一声,“你既然醒了,还能耍嘴皮子,那我也应该不用留下来了。这个房间我付了钱,你可以住到明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阿虎来接你,我都没意见。”
“你要走了?”霍珩这时也收敛起了笑,小小地拧起了眉头。
“嗯,你已经耽误了我太久的时间。”
她刚才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聂熠的惩罚早就已经结束了,还有司机李叔说好去接自己,看到自己不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着急的去警局报失踪。
这一切她都要去处理才行。
霍珩躺在**上看着她重新将帽子戴好,把外套穿好,一副准备就绪要离开的样子。
他知道,这一刻总是要到来的。
本来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聂然就已经打算要离开了,现在拖了这么久,已经是一份奢侈了。
“好,路上小心。”他声音嘶哑,比刚才更为艰难的和她说了这么一句。
但聂然并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的不舍和复杂,拉开了门就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题外话------
有没有发现,蠢夏现在的的更新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快夸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