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毅州府一夕之间闹翻了天。原还走出门想看热闹的百姓被官兵们赶牲口一般撵回了屋里。言道谁要是没事在大街上走,一律以叛贼逆党定罪,格杀不论!若是发现什么可以之人,要立刻上报,若是发现谁家胆敢收留陌生人,照样以叛贼逆党诛杀之!
百姓们躲在家里,俱都人心惶惶。
而靠近城门的一户亮堂华丽的有钱员外家里,一家老小连同家下人都被捆了手脚塞了嘴,关在一间空屋子里。
二十三将最后一个仆人推进去,看一眼挤在一堆瑟瑟发抖的众人,“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但见屋主人愣了愣,面上却更加的惊骇欲绝。二十三想了想,又说道:“只要你们自己不说出去,就不会死的。”
屋主人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慌忙拼命摇头,呜呜个没完。自然是拼命地在保证,他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一众家人也忙跟着摇头。
二十三拍了拍手,接过身旁的人递来的一袋沉甸甸的雪花银,“这银子算是给你们的补偿。”
到底是夫人慈悲心肠,说是征用了别人家的房子,还累他们担惊受怕,给点银子也算是借用屋子与什么精神损失的费用。
换做以前血煞阁的行事风格,别说银子了,只怕一进来就会先永绝后患,哪里还会浪费时间威逼利诱——想来,莫不是以后血煞阁的行事风格要改了?
二十三蹲在屋檐底下,很是苦恼的叹了口气。
改了行事风格的血煞阁,还是血煞阁吗?他们是杀手啊杀手,从古至今,只听说过收银子的杀手,谁听说过散银子的杀手了?
主子啊,麻烦您老人家宠妻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
被腹诽的主子李凤锦此时正在另一个房间,搂着他如隔了好几十……不,怎么着也应该好几百个秋没见的爱妻诉说衷肠。
“原本我是很气你的,你满天下的打听打听,谁家丈夫会被自己信任的妻子一手刀放倒?谁又被放倒后还一心替你遮掩?”他说着,皱着深深地眉头叹了口气。
若薇坐在他怀中,想了想,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奖励一般亲亲他的脸颊,柔声说道:“你辛苦了。”
李凤锦愣了愣,显是没料到自家这个总有些总是很冷淡的娇妻居然会这般温柔蜜意,脱口说道:“你当真是薇薇?”
若薇贴近他,原还有些僵硬的双臂放松下来——突然这么温柔一把,还以为他定要嘲笑她,不想他竟这样吃惊。若薇不由得反省了一下,难道以前她对这个男人太过冷硬,所以她一旦温柔一点,竟把他惊成了这个样子?
李凤锦那话一出口,回过神来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微红了脸咳嗽一声,拙劣的转移话题道:“我们来说说京城的局势……”
他话音未落,轻柔的吻再度落了下来,这一回,正正的落在他的嘴唇上。
若薇贴着他的嘴唇,吐气如兰的说道:“我以为你见到本夫人,第一要事是这个,而不是什么京城的局势……”
她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完,男人已经化作了野兽,仿佛吞噬一般的吻,不管不顾的啃咬着若薇细嫩的唇瓣。在若薇再一次亲下来时,他心里那点矫情的不满与气恼全都散了去。略一施力,双臂紧紧圈住若薇似乎又瘦了些的腰身,倾情地深吻。
若薇骤然张大的瞳孔颤了颤,她的嘴唇被咬的生疼,却没有动,只微微调整了下接吻的角度,方便他能吻得更深入。
她的眼里似有潮湿的雾,又黑又亮。
李凤锦的眼神深邃专注,就这样看着她,心里不断滋生的甜蜜和快乐,像幻景一样满涨在胸口,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的唇稍离开她,低叹一声,复又吻住她已被蹂躏的嫣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双唇。如同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遇到活命的绿洲一般,依旧是贪婪而迫切的,锲而不舍又不知疲倦的转辗反侧之间,是道不尽的相思与惦念。
若薇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头脑昏沉之间,只觉得整个身体似都无法动弹,也不想动弹——他势如破竹的亲吻就像打开了她身体里一个隐秘的开关一般,让她藉由着这个亲吻,轻易就感应到了他害怕的、庆幸的、想念的、委屈的、不舍的、疼惜的……诸如此类的种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两人皆都气喘吁吁差点就要擦枪走火之时,李凤锦及时的刹住了脚。一只手留在她的小衣里,喘着气很是捏了两把方才依依不舍的抽出手来,眼睛里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仿佛又大了些。”
若薇满腔感动窒了窒,面无表情的反调戏道:“这都要归功于前段时间侯爷辛劳替本夫人按摩,还望侯爷往后也不要偷懒,才会有更好的福利回报你。”
李凤锦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没忍住笑,道:“夫人的吩咐,为夫哪敢不从。夫人尽管放心,为夫一定会勤耕不缀的。”
“勤耕不缀”本是极正经的四个字,被他用灼热暧昧,诱惑难挡的语气说出来,立时就变了味道。
若薇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记,微红了耳根问他:“你方才不是说要与我说京里的形势?京里现下如何了?你这样跑出来,没有妨碍吗?”
李凤锦难得一见她羞窘的样子,很想要好好欣赏一番,奈何被她虎视眈眈的一瞪,哪里还敢再作怪,边搂着她边说道:“京里如今就是暴风雨前夕的短暂宁静,前朝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乱子,后宫却就不好说了——以皇后、惠妃为代表的几个党派厮杀的十分激烈。据不完全统计,这段时间四皇子被刺杀两次,落水三次,登高跌落两次,所幸都只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新任太子殿下的二皇子就比他惨多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听太医的意思,太子殿下的左手怕是废了。当然也少不了趁火打劫的,诸如萱妃丽贵嫔之流趁机搅和,后宫已是一锅乱粥。”
若薇淡淡问道:“如今惠妃怕是正铆足了劲儿与皇后娘娘打擂台吧?而新君的人选,怕既不是皇后的四皇子,也不是惠妃的二皇子吧?”
“夫人不妨猜一猜?”李凤锦饶有兴致的道。
若薇偏头想了想,“大皇子软弱且生母位份不高,没有强而有力的外家——我原以为他会是最好的人选。但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相中他。五皇子还小,母家不上不下算得上个中等,但听说其家中野心勃勃的却不少,日后新皇登基,少不得有许多的掣肘麻烦,到时候朝纲说不得会一团混乱。我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名声不大好听的三皇子了。他母亲虽是萱妃,但其母家早已衰败,因此不会出现外戚专权的情况——只是萱妃此人,似乎颇不简单,你要小心些!”
“为夫省得。”李凤锦心里便如吃了蜜一般甜蜜,正欲再说两句,房门被人敲响,东来在外头绷着脸禀道:“侯爷,城门那边有动静了。”
他一顿,又道,“瑞王府亲兵就要找到此处了。咱们需得快些离开这里。”卿卿我我以后有的是大把时间,现在他们要做的是逃命啊,就不能等逃命完了再慢慢亲热啊?还是当真就这般着急,这么点时间都不肯放过?
东来腹诽的当头,房门被打开,李凤锦携着若薇出门来,眼望向城楼的方向。
东来尚有些犹疑,“也不知那衡王到底有没有办妥,而且他到底是瑞王一党。
万一他反悔,临阵倒戈,咱们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衡王胆小,本就担心瑞王等人谋逆一事会牵连他,如今又知道妻儿还活着,轻易是舍不得放弃能与妻儿相聚的机会的。”李凤锦淡淡的说完后,去看若薇的神色,没有看出任何忧心与不信任,心下更是愉悦,“走吧!”
若薇依然没有问他半句关于如何出城,放心的跟在他身边。
李凤锦高高扬起的唇角一直就没放下过。
……
夜色刚刚暗下来,毅州府大街小巷满是亲兵侍卫搜查的身影,城楼驻守的士兵也较往日多出不少。
衡王若无其事的从茅厕出来,找了颗树系上一条红巾布后,便大摇大摆往城门而去。
“衡先生,您怎么又来了?”吃人嘴短,守城门的小兵满脸堆笑的问道。
衡王捏着一手心的冷汗,面上却丝毫不显,“刚接到王爷的命令,令我协助你等守好城门,万不可将贼人放出城去!”
“有先生在此坐镇,任他再厉害的贼人,也休想飞出咱们毅州府。”小兵奉承道。
衡王微笑道:“总之要靠大家守好城门,若能协助王爷抓住贼人,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
众人一听,大是振奋,“衡先生说的没错,要是咱们能抓到贼人,升官发财还能少的了咱啊。”
“可这贼人也不是好抓的啊,谁知道他们躲在哪儿呢?”
他话音才落,就听衡王一声惊呼,“那是谁?快快快,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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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发烧能要人命,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