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大臣们都人心惶惶的,大有大难临头之患。甚至于不少大臣都悄悄地让自己的家眷准备好银两衣物等准备好随时逃离出京了!
朝堂之上陈公公宣读的诏书内容竟然是三日之后退位让贤,而且禅位的对象居然是两年前便被贬出京城的拓疆大将军奚琰武!
丞相顾想南端坐在自家的厅堂之上,丞相夫人看到自己的夫君一脸肃然的样子,让丫鬟泡上一杯参茶后坐在了顾想南身旁,柔声问道:“夫君今日上朝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
顾想南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翠绿戒指,冷静地道:“皇上颁布诏书,三日后禅位给奚琰武。”
“啊?!”啪地一声,那参茶一不小心被顾夫人碰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候在厅内的丫头连忙跑上来将那碎瓷片收拾干净,可是还没有捡完便被顾想南挥手遣退了下去。此刻大厅里面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
“那宫内可有异动?”
顾想南看了眼这位跟在自己身边十余年的精明女人,点了点头,道:“江瑜的侍卫全被换上了当初奚琰武的心腹。看来这次的政变只是两年前的延续。”
“他居然还不死心!”顾夫人的秀眉微蹙,想到那个驰聘沙场的威武将军,道:“奚若如何了?她……她可还好?”
顾想南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奚皇后的消息。”顾想南知道,朝廷中的事情对于自己夫人来说,远远没有奚若的安危重要。
“看来这次的政变没那么简单。牟许之今日上朝居然淡定自若,而且丝毫没有抬头看向皇上一眼!我敢断定他们之间必然有什么事情!”
“可是皇上为何没有事先跟你商量?”顾夫人担忧地道:“莫非皇上也怀疑你?”
“不排除这个可能。”顾想南双手紧紧地抓握住了太师椅的扶手,几欲将那扶手捏碎,“两年前我确实动摇过,可是最后也站定了脚跟。不过皇上也有可能因为这个而怀疑我。”
“这……”顾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却又摇了摇头,一会儿之后又再“嘶”了一声。
“夫人想说什么?”顾想南问道。
顾夫人那双美丽而充满风韵魅力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自己的夫君,轻声道:“你说,皇上有没有可能借此机会将两年前残留的叛党肃清?”
顾想南手一紧,惊道:“你是说,这是,这是皇上故意顺水推舟?”
顾夫人摇了摇头,道:“也可能不是‘顺水推舟’而是‘意有所为’。”
顾想南倏地站了起来,眼神陡变之后却又安静地坐下,“那么……那么……”
顾夫人将那纤纤素手覆在了顾想南的手上,安慰道:“夫君,只要我们行的端坐的正,当今皇上是不会拿我们开刀的。皇上想要的只是铲除那些心存异己的人罢了,看来两年前的事情还没有完结……不过皇上终于想亲手给它画上一个终止的符号了。”
“但愿…但愿如此吧……”
“可是,我担心奚若的处境,若是真的是皇上意有所为,那奚若怕是……”
顾想南将顾夫人拥入了怀中,拍着她的背安抚下她有些不安的情绪,道:“我们只能够尽力保住奚皇后性命……别的恐怕……”这皇后的位置,恐怕保不住了。
翌日清晨,奚琰武冷静地站在御书房前,胤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好似奚琰武经过了一个夜晚便有了些微的变化。
“皇上今日可不必去上朝了,我让下属们前去将奏折给收了上来。也好免了今日早朝的无聊程序。”奚琰武那豪迈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了起来。
胤言淡定地坐在那明正黄的龙椅上,冷冷地看着奚琰武,道:“我皇祖母现今何在?”
“放心,她好着呢!”奚琰武冷笑一声,道:“我会履行诺言的,两日后等我登基了就派人送你们去青冥山的避暑山庄静度余年。”
“你就这么想要坐上这个位置?”胤言突地冷声问道。可是奚琰武却昂首望了眼那明黄色的龙椅,道:“这龙椅本来就有一半是我的!”
胤言眉头微皱,可是却也听奚琰武继续说下去,“当年太祖皇帝传下来的江山一直都不稳,到了先皇继位之初,商南国空前强大几欲吞并我夏平王朝!要不是我等将领誓死守卫边关,不让商南国妫皇所带银兵进犯内河你以为夏平王朝会有今天?!想我奚琰武虽为一介武夫,可当年与我生死之交冷凌天将军两人为国效忠将生死置之度外,要不是冷将军一计挑起商南国内乱,让商南国妫皇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夏平王朝何来今日之辉煌?!可是胤暔那个昏君居然怀疑冷将军拥兵自重而下令将他满门抄斩!”
看着奚琰武越说越激愤,胤言冷冷地道:“这只是你篡位的借口!”
“那又如何?!”奚琰武森冷地道:“皇上!不要忘了,你现在只是我手中的一个砝码而已!两日之后这天下就将是我的!等我登基了我就会为冷将军平反!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胤暔嫉能妒贤!知道他是个昏君!”
“大胆!”胤言突地拍响了桌子,怒气从他浑身迸发,“休得在此侮辱先皇!”
“我侮辱他?哈!我侮辱他?!”奚琰武耸入鬓发的剑眉下那双英气勃发的眼睛绽放出阴冷绝然的光芒,“你们胤氏一族的血统就是赶尽杀绝!你不也是一样的么?就连自己的胞弟胤邈的妻儿都可以尽数诛灭,你们胤氏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轰然一声,御书房内那张金丝楠木大桌案一瞬间被胤言打得粉碎!那双睥睨天下的眸子里顿现杀气!
“怎么?想杀我?”奚琰武冷笑道:“不要忘了,你的皇祖母在我的手里!你心爱的女人也在我手里!就连你现在都被我捏在手心里面!”
看着嚣张的奚琰武,胤言那双原本黑亮如曜石的眼睛此刻全被杀意和怒气蒙蔽,只听他突然厉声喊道:“来人!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本来此刻还不是时候,本来按照计划还应当再拖延些时辰,可是奚琰武不该,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胤邈!
奚琰武傲然地站在御书房正中,看着那些自己的手下破门而入,冷笑道:“皇上恐怕忘了吧,他们是我的人,他们是奉我的命令来监视皇上的!”
陈公公眉头一皱,知道胤言此刻真的是发怒了,怒到连原定的计划都不顾了。
胤言看着那些冲进来的士兵们,手一挥,“给我拿下!”
奚琰武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可是那些冲进来的人却完全不给他机会!一张巨大的网瞬间撒下,将奚琰武完完全全地困在了里面。
突来的变换让奚琰武顿时心中凉透,却固执地吼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是我的人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他们是你的人?”胤言以那傲视天下之姿走到了奚琰武面前,冷笑一声,道:“奚大将军,你好好地给我看看,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奚琰武抬头一看,只见那些士兵右边手臂上面绣着的金丝繁复花纹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藤纹!这种细微的变化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你们……你们……”
“你会玩暗中偷换,难道我就不会么?”
在那些冲进来的人中,一个将领半跪而下,握拳道:“启禀皇上,宫内乱党已尽数捉拿,可是没有发现奚午徵的踪影,似乎一开始就没有进宫!”
“做的好!”胤言一振袖袍,道:“将此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微臣领旨!”
在这一瞬间的突变中,奚琰武虽不甘愿,可是却无可奈何地被捉住了。临被拖走,奚琰武冷冷地问道:“你是何时让他们偷换入我军中的?”
胤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刚开始时。”
嘭!嘭!嘭!
琴弦连断三根!
奚若仍然在玉徽宫内,彻夜守在玉芷的身旁。宫女太监们都被禁止进ru玉徽宫,所以能够照顾玉芷的只有奚若和宝儿两人了。
昨夜奚若见玉芷昏迷了许久许久仍然没有醒来,经过再三要求门外的士兵们才准许良太医进来替玉芷诊治,良太医把着脉,随后恭敬地道:“回禀娘娘,玉妃娘娘只是因为久积忧患现今身体疲乏而已,不出三日必然醒转。这三日需喂其服用那方子上的汤药和些许流体质饭食。”
奚若点了点头,道:“有劳良太医了。”
良太医思索再三,看身边没人,轻声道:“娘娘,有些话老臣知道是逾越君臣之理的,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
奚若淡然地笑着,示意良太医继续说下去。
“娘娘,如今这宫中情况复杂,为何娘娘昨日不趁乱离开呢?宫中许多宫女太监都逃走了,现在看来娘娘的处境最为尴尬啊!”
奚若略微有些震惊,在这宫中她从来不知竟然还有人会在意她关心她,心中一暖,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解释。
“娘娘。”良太医看奚若那平静无波的神色,知道即使现在劝她离开也已经来不及了,便道:“您能够请得动红叶先生说明您是红叶先生所在意的人,相信红叶先生也不希望您身陷囹圄。”
“良太医认识他?”奚若讶然道。
良太医点了点头,道:“他是天医卿家的唯一传人,这医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本名罢了。”
“天医……卿家……”奚若凄然一笑,“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他如此有家世渊源。”
“您不知道?”良太医惊讶地道:“不过倒也罢了,卿家原本就行走江湖无家无宿,要不是二十多年前我曾被卿红叶的父亲所救,恐怕我也不会知道。”转念一想,良太医叹息道:“娘娘,老臣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良太医躬身退下。
奚若却突然叫住了他,良太医一惊,以为奚若要托付什么事情,可是没想到奚若只是冲他浅浅一笑,道:“多谢。”
良太医再次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退下了。而奚若却站在门前看着门外那灯火璀璨的宫道,心中凉透。
**过去,玉芷还是昏睡在床,可是坐在窗前弹琴的奚若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曲子,即使那古琴已经断了三根琴弦!
一曲《涼叹》空灵而绝然。
“娘娘……娘娘……”宝儿看奚若的古琴都已经断了三根琴弦,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却见奚若毫不在意那断掉的三根弦,用仅剩的四根琴弦弹奏着这首《涼叹》。
突然,玉芷的寝殿大门被用力地推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跑了进来,而江瑜就在最前面。
琴声铮然而绝,奚若淡淡地看着冲进来的侍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站了起来。
宝儿一惊,连忙怒道:“大胆!这里是玉妃娘娘的寝殿!你们要干什么?!”
江瑜冷静地道:“谨遵皇上口谕,将叛臣奚琰武之女奚若打入天牢,隔日待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