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见奚若一脸的怔愣,心里一紧,刚刚听见她吟唱曲子时便抖动不已的双手此刻更加抖动得厉害,似是极度害怕什么事情发生似的,“娘娘!娘娘!”
两声焦急的呼喊终于让奚若从那莫名其妙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却见太皇太后正关心地看着自己,“皇后你的手怎么了?”
奚若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早已鲜血淋漓,却只是云淡风轻地回以一个宫中的礼节,道:“奚若无碍,谢太皇太后关心!”
太皇太后赞赏般地点了点头,却扭头怒视着胤言,气道:“言儿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像个一国之君吗?!”
胤言从来不会在太皇太后面前发火,此次便也只是恭敬地道:“皇祖母您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普宁宫里休息吧。”
“你!”太皇太后戴着金黄护指的手直直地指着胤言,又指了指躺在床上处于半醒状态的玉芷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还赶皇祖母走?!你……你!!”
胤言此刻完全没有心思跟他的皇祖母理论,只是冲着宫外冷冷地道:“来人,送太皇太后回普宁宫。”
“言儿!”太皇太后完全没有料到胤言会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如此这般的冷漠!在以前胤言几乎是对她言听计从,自从两年前胤言的母后去世后更是将对所有亲人的孝顺与爱护全部都加注在了她身上,可如今他却让人送她出去?!
胤言刚刚吩咐完,由侍卫江瑜带领着一小队人便匆忙地走了进来,江瑜恭敬地跪了下去,后面那些人也跟着跪了下去,齐声道:“有请太皇太后回宫!”
“你们!”太皇太后怒火难压,指着一干皇上的亲信侍卫无可奈何。
可此时,奚若却突然道:“太皇太后,若儿跟您一块儿走吧。”随即便缓步走到了太皇太后面前,轻轻地握住了太皇太后因为发怒而颤抖不已的手,微微地笑了笑。待到觉得太皇太后稍稍平息了一些之后却又走到了床前,忽略掉胤言那冰冷的眼神,奚若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样貌奇怪的古玉放在了玉芷的枕边,唇角仍然是淡淡地微笑的样子,伸手轻轻地将玉芷额前凌乱的发丝拂于耳后。
“这是家传古玉,暂借你保管,等你好了再亲自还予我。如果你信得过,就让皇上派人去找一个名叫卿红叶的人,他,或许会有办法。”这句话她并不是说给玉芷听的,而是说给胤言听的。
太皇太后疑虑地看着奚若,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片刻后奚若犹似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若儿陪您回宫吧!”说着便扶着太皇太后离开了寝殿上了轿辇。
原本太皇太后是因为肜妃的通知才赶来劝诫皇上勿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国事,没想到自己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就被赶了出来!
“莫非……莫非皇上已经知道了?不!不会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心里默默地想着,太皇太后隐隐地不安,但看那胤言的样子俨然就是两年前他生母凌太后去世时的悲伤样儿,如果被胤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的话……
“太皇太后?”奚若轻声问道:“您想直接回普宁宫还是想去御花园走走?”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担忧地道:“皇后你还是早些回宫把伤口处理了吧……对了,你那伤口是怎么回事?”
奚若正准备答话,却不料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许是昨儿晚上那贼人也去了奚姐姐的宫里把姐姐给伤了吧!”只见肜妃从前方缓缓而来,那张脸仍然是那么魅惑妖娆。
太皇太后眼神瞬息万变,而后沉沉地对肜妃道:“肜妃你昨晚也受了惊吓,还不快回你的隽晔宫好好歇着去!”
肜妃努了努嘴,道:“是,太皇太后,肜妃这就回宫去!”
打这儿见到奚若和太皇太后,她肜妃也不想再去玉徽宫挨冷针了,想她故意吩咐丫鬟去禀报太后说是玉芷病危皇上休朝,原本现在来就是想去看看太皇太后怎么整治那个玉芷,可是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回去了!
奚若也向着坐在轿辇上的太皇太后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不是什么大的伤口,没什么大碍,谢太皇太后关心。”
太皇太后一双精明的老眼盯视着那伤口,问道:“你这伤?真是昨晚贼子所为?”
奚若垂了头不欲多言,而在太皇太后眼里,这却已经是默认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言儿真是,有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却偏偏……哎……”
奚若微微地将头低了下去,分不清是尴尬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罢了罢了,或许我这个老太婆就不该回宫里来!留在青冥山那个清净的地方更好!”太皇太后好像十分疲惫一般地道:“皇后你也早些回宫处理处理伤口吧。”说完一直跟在太皇太后身旁的李公公会意吩咐御轿夫们抬起华丽的轿辇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奚若躬身送太皇太后离开后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了太皇太后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奚姐姐!”那烦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肜妃还没有走!“听说昨儿晚上皇上到了慕楚宫去?”
奚若扯了扯嘴角不知是不是微笑,却突然手抚着额头摇摇欲坠!宝儿立马上前将她扶住,关切地问道:“娘娘,没事吧?”
“没……没事……”奚若微弱的声音犹似大病一场似的,“真是抱歉,改日我身体好些了再跟肜妃妹妹聊吧。宝儿,我们回宫。”
“是!娘娘!”宝儿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肜妃,再加上她看奚若斜斜地向她使了个眼色,便立马知道奚若是装的!
看奚若由宝儿丫头搀扶着离开,肜妃就似没有讨要到好处似的,狠狠地跺了跺脚,道:“青青,你说那莫名其妙的刺客会不会是她派来的?!”
“啊?皇后娘娘?”青青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看起来不像是想要争权夺势的样子啊!而且……而且皇后娘娘也受伤了。”
“你懂什么?!”肜妃眉头一皱,低声斥道:“她奚若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虽然我进宫晚不知道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我让爹爹和表哥去查都没有查出什么端倪,可是你看那奚琰武将军一家都被贬出京城了,可是她奚若居然还稳坐皇后的位置!要不是她耍了什么手段她凭什么可以稳稳地坐在那把凤椅上耀武扬威?!”
“这……”
肜妃的纤纤玉指紧紧地攥着丝巾,狠狠地道:“现在奚若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太皇太后,我就不相信太皇太后能够保她一辈子!”
慕楚宫内,宝儿小心地为奚若包扎着手臂,心疼万分。
奚若微蹙着眉头,疑虑地道:“宝儿,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太皇太后不怎么对劲?”
“反正跟往日感觉不太一样!”宝儿想都没有想便如此说道。
奚若听得宝儿如此说来,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看来,玉芷在劫难逃啊。”
“为什么?”
奚若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宝儿在包扎完了之后却杵在奚若面前直直地看着地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您为什么要让皇上去请红叶先生啊?”
奚若一怔,起身走到了床前,淡淡道:“他有那个能力可以将玉妃医好,不是么?”
“可是,可是……”宝儿犹豫着,她知道“卿红叶”这个人在奚若心中是个永远的伤,可是却也不得不道:“可是您也不该把自己的家传古玉给送出去啊……我记得老爷以前说过那块古玉不能够离开小姐的身子的!而且如果红叶先生没有办法将玉妃医治好或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意进宫来那可怎么办?到时候皇上肯定会要了他的命的!”
奚若抬头看了看窗外那绿意盎然的园林,浅浅地勾了勾唇角,“这天下不会有他治不好的病,当初我都已经看到孟婆在我身前端着碗汤汁让我遗忘前尘往事了,可是他不也照样用了奇奇怪怪的办法让我活过来了么?若是他不想入宫治疗,凭他的本事,皇上又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