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若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凭依着床沿一点一点地往一边挪动着,声音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皇…皇上……”
胤言伸出强健有力的双臂将奚若困在了自己和床沿之间,冷笑道:“你当初在他面前也是装成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
听到胤言再次提到那个“他”,奚若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胤言,道:“皇上!可否告知臣妾,皇上口中的‘他’到底是何人?!为何皇上再三出口侮辱臣妾?”
看到那双重瞳冷冷地盯视着自己,胤言更觉愤怒,“你连他都忘了么?!”那犹如雕刻般俊秀的脸一点一点逼近奚若,近在咫尺的双眼直视着对方。然而,奚若已经将自己混乱的心态调整好,原本云淡风轻的伪装也在此刻被撕裂,倔强不屈的性子一瞬间迸发出来,一双不惧的眼逼视着面前那双冷冽的眼,彼此毫不退让。
看着奚若那不屈而清冽的眸子,胤言冷笑一声。
突然,奚若眼前一花,唇上顿时传来了温热而强烈的触感!
胤言霸道地吻着奚若,毫不怜惜地噬咬着她柔嫩的唇瓣,右手覆住了她的后脑,手指插入发中将她挣扎着的小脑袋死死地按住,而左手勾上了她的细腰,强势地让她动弹不得,任由他在她的唇上夺取着犹如花瓣一般的甜蜜和柔滑。奚若惊诧地看着胤言嗜血的举动,刚准备伸出双手推阻。可是,只一瞬间的愣怔,她便放下了自己阻挡的嫩手,放弃了自己的挣扎,任由胤言将她的双唇噬咬得犹如绽放的血色罂粟一般。
是啊,她为何要挣扎呢?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不论他在她的身上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她没有丝毫挣扎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两年前便已经准备好的心在此刻却退缩了?还是说,因为过了两年,所以自我欺骗着或许还会有未来,还会有自己想要到达的彼岸和远方。所以当面对着胤言的举动时心狠狠地痛了。
因为有期待,所以才会痛。
许是因为那噬咬的力道太重了一些,一股腥甜而锈蚀的味道在两人的嘴里蔓延。然而胤言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而是直接放开了奚若站起身来。看着脸色苍白如死而双唇却鲜艳欲滴的奚若,胤言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想要我宠幸你?!下辈子吧!”胤言只是甩下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留下奚若怔怔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的地面。
因为担忧而焦躁不安的宝儿在回廊上走过来又走过去,一会儿问一句:“娘娘不会有事吧?”,一会儿又问一句:“我们需不需要去禀报太皇太后啊?!”
“你烦不烦!”陈公公终于被宝儿问得怒火中烧,他原本也担心着今晚会出什么事而牵挂着大殿里面的情况,原本挺沉得住气的脾性此刻也终于爆发,“老是走来走去把我的眼睛都晃晕了!给我消停消停!”
宝儿提气又准备回一句什么,可是此刻大殿的正门却吱的一声开了,胤言从里面大跨步地走了出来。陈公公和宝儿两人同时回过神来向着大殿跑去,只是陈公公是跑去准备轿辇,而宝儿却是跑去看看奚若怎么样了。
胤言一脸肃然上了轿辇,陈公公低敛着双目悄然吩咐御轿夫们快快离开这慕楚宫。一行人不消多时便浩浩荡荡地往紫宸宫而去。
夜,凄凉。燥热的空气早已凝结成整室的冰冷,可是在胤言走出内寝间后却渐渐缓和,重回了那一室温热。
奚若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许多,只见她唇角扯出了一个凉薄的微笑来,似是自嘲,又似是讥讽。从袖中拿出了一条丝巾轻轻地拭着唇边都快凝固的血迹,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可是宝儿却突然冲了进来,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奚若的身边,却不小心碰到了奚若的手肘,让奚若原本轻轻抚拭的丝巾一下子擦过了唇部,痛得奚若“嘶”地一声闭上了双眼。
“小,小姐!”宝儿惊慌失措地伸着双手却不知道该安抚什么地方,当她冲进内间的那一刻就只看见奚若衣衫凌乱地跌坐在地面上拿着手帕在擦拭着嘴唇,却不料唇上居然有刺目惊心的血迹!
奚若斜眼看了宝儿一眼,忍着嘴唇的疼痛口齿不清地嗔道:“好你个宝儿,还不快去给我拿药……你那一撞真真痛死我了!”
宝儿眼中含泪,连连点头往房中角落的抽屉跑去找药膏。奚若顺着床沿坐到了床上,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铜镜,只见那张原本粉红的菱花唇此刻已经红肿不堪,丝丝血迹仍然清晰可见。宝儿慌慌张张拿来了药膏,颤抖着手正要为奚若涂药,可是奚若却口齿不清地道:“就你那颤颤巍巍的手非得把我的嘴给弄烂了不可!我自己来上药。你看我这身子都被浸湿透了,快去准备点温水我洗个澡。”
不情愿地将药膏放下,宝儿努了努嘴擦干了眼眶中的眼泪,哽咽着道:“是,娘娘!”说完便往外跑去。
虽然有点痛,可是奚若仍然扯着嘴角笑了笑。看着宝儿转身跑出去的身影,奚若心想,这个世界还是有关心自己的人存在的,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只是她并没有发现,宝儿在转身后的眼眶中除了眼泪,还有愤恨和怒火。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却被房顶上的那一抹黑色全部看了去,黑色的蒙面巾外只露出了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夜晚的风早已不似白天那般闷热,丝丝的凉意浸透了胤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金黄的龙锦小方帕猛烈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胤言眼中透出浓浓的恨意!
是的,他恨!他恨那个女人挑唆了夏平国最隐晦的那场叛乱,他恨那个女人成功撕裂了他最亲近的人和他之间的纽带,他恨那个女人欺骗着玉芷肆意利用着玉芷的善良,他恨!
可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明明那么想要撕裂那张脸,却仅仅因为一个吻,一个毫无味道的吻便让他心下迷惘了,犹如黑暗中摸索的行者,竟然看到了海市蜃楼的光亮。他甚至迷失得直到出了慕楚宫的大殿才警觉房顶上面有人!
一个简单的手势,轿辇突然停下了,站在陈公公身边的御前侍卫统领江瑜一个闪身便到了胤言的身边。
胤言低低地命令:“监视慕楚宫,查清楚房顶上面的是谁!”
“是!属下遵命!”江侍卫抱拳领命后几步急退便消失在了漫无边际的黑夜中,而龙辇也继续向着紫宸宫而去。
慕楚宫内,奚若退下了一身素纱薄裙缓缓滑入浴桶中,舒适地呵了口气。凝白如脂的肌肤被热气氤氲渐渐泛出粉红的色泽来。宝儿被奚若给轰了出去,说是让她在门外守着。房顶上面的那一抹黑色身影犹豫着需不需要转过身去或者闭上双眼,如果是大白天的话准可以看到他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可是…可是他却移不开眼去,他心中自嘲着,或许这只是每个男人的天性吧!
奚若掬起了一些水浇在肩上,清澈的温水顺着嫩滑的肌肤滑下,唇上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了,可能一两天就可以消肿,不过虽然平白无故地遭受了一场小小的虐待,可是今天如此的结果还是让她满意的。而且,原本以为今晚逃不掉了,但现在看来胤言对她的恨意仍然非常明显,既然如此,那么以后的事情就要好办得多。
唇边勾起了一个小小的笑意,奚若整个人趴在了大浴桶的边沿上,洁白如玉的美人背毫无遮掩地对着房顶展露了出来,房顶上面那黑色的身影鼻血都差点流了出来,一双有神的眼睛却似乎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都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看了似的,然而,那飘忽的眼神却突然定在了奚若背后肩胛骨处的暗红色印记上,一双好看的剑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奚若趴着趴着就想睡了,轻轻唤了声宝儿却不见宝儿如往常一般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只得自己伸手拿了浴桶旁的大袍子准备起来。可是没想到刚刚站起身来,两只有力的手指便一下子点住了她的穴道!
奚若惊惧地睁大了双眼,这里是皇宫啊!怎么会有人随意闯进自己的寝间呢!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在点了奚若的穴道后便一直站在奚若的背后,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暗红色的印记看,好似要从那里面看出一个人来似的。奚若浑身凉透,连心都凉了,宝儿此刻不知在何处,这慕楚宫内也根本就没有几个宫女太监的更枉论侍卫了!而且此刻浑身穴道被点,不能动也不能说……
黑衣人看了许久之后,似乎是激动得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你…你背后的这个印记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
听不到奚若的回答,黑衣人这才想起他点了奚若的浑身穴道,便绕到了正面想单独将她的哑穴解开,“我解开你的哑穴,但是你不能够大叫,否则我立马了结了你!”
可是,黑衣人刚刚正对着奚若,却看到奚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双眼死死地闭着。他这才意识到奚若此刻浑身赤、裸着站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双眼,黑衣人捡起了地上的大袍子把奚若浑身一裹打横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奚若感觉自己躺在了床上,心下一沉,可是许久不再有动静,便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却看见那黑衣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似是在探究什么似的。而那双眼睛刚刚睁开的时候,这黑衣人犹如倏然被闪电击中了一般,颤着手伸向了她的眼。
然而,那有着薄茧的手却在堪堪触及奚若双眼的时候停住了。这么近的距离,奚若强自瞪着双眼,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黑衣人苦笑一声,低声道:“不能大叫,否则我两根手指就可以掐死你。”一下子解了奚若的哑穴,奚若立马警觉地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