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着渺渺飞雪的下午,两个人抛却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宛如一对平凡的夫妻般做着平淡而简单的琐事。清浅的笑声娇嗔,还有男人开怀的大笑从这方安静的世界里传出,让见到这些温情场景的人们都沉默了。
“赫连,你说若是有来生,做什么最好?”梅‘花’在飞雪中开得愈发地妖娆,鱼璇玑被赫连烬给套上了两件厚实的大衣,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落雪寒梅之中,享受着相处的美好时光。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一朵被雪‘花’砸了的梅‘花’,从大氅风帽中‘露’出的脸蛋上也挂着兴趣,指尖稍微用力将冰雪弹开,眼眸弯弯起‘露’出狡黠的神采。带着浅薄暖意的大手飞快地伸出来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小手捉住,赫连烬一手轻搓着她的柔荑,试图为她带出点温暖来,一面认真地问道:“那你又想成为什么?”
“或许是风吧。”自有,不受拘束,不会牵扯太多的牵绊,一生安乐宁和。
赫连烬眸光一敛,淡淡道:“那我便做无际的天空吧,无论你在哪里,天黑或是光明,你都永远在我视野之中。”他多想一辈子留住她,可是还有那个机会么?
穹苍?赫连烬那样随‘性’一句,她心里无端地想起五百多年前的某个场景。似乎,她也曾问过司空天这样的问题,她说下辈子要无忧无虑自由驰骋,而他回应自己的也是要做一方苍穹,将她收纳在他的世界里。这两个男人竟然这样地相似,都是要用天下最广大的东西来适当地放逐自己的心愿。
只是,司空天没有在她前生为她撑起人生漫长的天空,而今生她怕是也无福消受赫连烬的绵绵情意了。
她抿嘴看着前方飞雪飘摇,眼眸中飞快地敛去了复杂和纠结,转头朝着赫连烬道:“赫连,很多人都希望一生不受羁绊,可能真正如此的又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有来生,不管是否能应验,我都希望下一生能在别的姑娘之前遇上你,好好爱你,与你不离不弃相守白头。”
前生那样潇洒的自己都没有办法成为那自由的风儿,何况是今生亦或是根本没有边际的来世。把握当下,便是最重要的,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秒的时间,她也丝毫不放过。
“今生,你已经是我的了,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觊觎你。”她挑高了双眉,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执着和坚毅。若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活着,哪怕就是在‘阴’暗的角落里,也要看着他安好无恙。她所求的,便是如此。
“那你一定要把本王守好,因为天底下有太多的姑娘觊觎本王的美‘色’。为了避免本王被她们的爱慕所害,日后一定不要离开本王半步,记住了吗?”赫连烬不曾想到她会这样霸道地对他宣誓着他的所有权,心里的喜‘色’像是平静的湖水忽然被投下了大石头,震得他整个心房都在喜悦颤动。
后世的事不是他们能掌握的,可有她这句话,他就算苦等一生也是甘愿的。
“那说好了,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她清亮的眸子里跳过一抹沉‘色’,久久地盘亘在眼底深处,不过是被好好地掩藏了赫连烬没发现而已。
他伸出大掌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面颊,食指微曲勾过她的鼻端,嘴畔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什么都听你的。”
许是娇羞了,她脸颊上泛着‘艳’丽‘色’绯‘色’,脸上尽是明媚的笑容,在飞雪寒风中靠近了他怀中紧紧相拥。纷‘乱’的雪‘花’洋洋洒落,在两人头顶肩上都挂了不少,宛如开在深秋的纯白木芙蓉。寒风吹过,两具墨‘色’几乎要融为一体,寒冷中那梅‘花’树下却是‘春’情浓浓。
岛上来了客人,方诸山的人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欢喜的神情。整座岛屿极大,目测的话估计有天诀一个州那样大的范围。而他们算是幸运,直接穿越过了‘迷’雾海进入了岛上中部的位置,更是得了岛主的接见。只是关于火焰鸟的血的问题,彼此争论很大。
岛主没有将鱼璇玑有昙月族遗矢多年的九幽笛和心法的消息隐瞒,在短短一天一夜后几乎整座岛屿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他们要求换火焰鸟的血,更是‘激’起了不少人的愤慨。
九幽笛和心法本来就是他们昙月族的,凭什么他们还得拿神鸟的血去‘交’换?要知道神鸟的可贵,就是他们族人也不能轻易地碰触。昙月族人身怀异能,自认为高人一等多年,谁咽得下被人威胁这口气?
没等岛主做出决定,岛上人就纷纷将愤怒的目光对准了碧霞落的那几人。不说别的,就是那每天在附近转悠的人那是一天比一天多,要不是青菀带来岛主的命令不许进去打扰客人,他们恐怕早就忍耐不住破‘门’而入了。
楼阁上,鱼璇玑从窗口的缝隙中看到碧霞落墙外那些依旧守在固定地点的人,嘴畔那样明显地带着讽刺。不知死活!以为他们就那点能耐?
“主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是来‘交’易火焰鸟的血的,可不是来方诸山长住的。要是在海上逗留太长的时间,陨圣楼的其他人会担心他们的安危的。毕竟此次出海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冒险,能顺利地到这里可能否安然回去拿就是个未知数。
鱼璇玑冷冷地哼道:“的确,若是他们不肯退步,那我只好让‘逼’得他们退了!”寒毒在体内,越久越伤身。她甚至想起了庸医说的话,要是不能早些根除的话,恐怕会损害他的身体,让他无法与‘女’子孕育子嗣。她没与‘女’子孕育子嗣。她没想过要把和连击推给任何‘女’人,可不代表她不在意寒毒会损害了他男人尊严。
那样倨傲冷酷的男人,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污点,恐怕很难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她不得不加快了。
不过昙月族族长的动作让她隐隐地担心,明显地就是拖延的计策,他们是不是在等什么时机做一些她无法掌握的事情?她心里很是烦躁,眸里带有戾气,转眼便又被她给压下了。这样焦躁的情绪,她不想传染给了下属,让他们自‘乱’了阵脚。
“璇玑姐姐,‘药’来了。”‘门’外,‘玉’落有些咋咋呼呼的飞快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一盅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药’汤。
赫连又给她熬‘药’了!可能真是闲的发慌吧,自从那天早上开始后,赫连烬就把每日给她煎‘药’的事情自动承包了。而鱼璇玑见状,也每天为他熬‘药’。他们俩都中了相同的寒毒,但由于体制的问题在用‘药’上有一点的差别。不过赫连烬用‘药’的时间没有她频繁,她也是一天半才熬一次。
她一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白钰忙将‘药’盅端过来递给鱼璇玑,拉着‘玉’落到了熏笼前,眉宇间满带责备地道:“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出来了也不披件披风御寒,存心要把自己‘弄’病是不是?”
‘玉’落一听就不乐意了,嘟囔道:“我从来没有生过病,就算冷我也不怕。”这点寒气还不算什么,起码没有久麓群山深处的高山的冷气大。她也不是不在意自己,这不是忙着给璇玑姐姐送‘药’么?
她一片好心啊被白钰责难,想想都委屈。白钰可不管她狡辩,‘逼’得她非靠近熏笼,要烤得身上完全没有了寒气才罢休。‘玉’落小嘴一张一合,憋屈地跟他喋喋不休,白钰尽管绷着个脸,可他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鱼璇玑望着他们的热闹,再垂首见了怀中的‘药’盅,掩去心里的羡慕大口大口地喝着赫连烬给她熬的‘药’。
赫连的心意,她不愿意‘浪’费一点。
司空珏和万俟乐都跟他们一样住在碧霞落,只是这里很大,若非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赫连烬说要去找他们再商量下怎么拿到火焰鸟之血,她没有放对任他去办。约莫到了天快黑的时候,‘玉’落掌灯下去了,赫连烬才披霜带‘露’地回来。
“还是不愿意松口?”他两眉之间的疲倦淡淡的,但她一眼就看了出来。鱼璇玑对方诸山人的看法一下子就低到了谷底,放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特别紧,脸‘色’看起来甚是不虞。
赫连烬喝了她亲自倒的热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近日奇特地受了风寒‘精’神一直不济,鱼璇玑本不想他奔‘波’,可他说什么也不呆在屋子里,非要拿到火焰鸟的血。其实不用问,她也猜得出昙月族那老头子十分难缠,决计不会将那东西轻易让出。正‘欲’再说几句话宽慰他的,赫连烬突然一下将她拥到了怀里。
撞上坚硬的‘胸’膛,浑身都包裹着他的气息,鱼璇玑不懂他此举,却听他语含惊喜地说道:“璇玑,火焰鸟的血我拿到了。”
什么?鱼璇玑简直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赫连烬拿到了火焰鸟的血,可能吗?
“进来!”怀中的佳人被他带来的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脑中短路,赫连烬朝着外面低喝了一句,赤冰端着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药’从还没有关上的大‘门’里走到了她的视野里。见她步步走紧,鱼璇玑蓦然发觉她紧张得不能自已,真的得到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那老头的话,火焰鸟的血十分珍贵,就算给他们也只能救得了他们一人。赫连烬已经将‘药’都‘弄’好了,端到她面前的不再是一碗救命‘药’,而是死神的镰刀,要她亲手结束他们中任何一人的生命。
不需去想,她猛然出手点住赫连烬的‘穴’道,纵身脱离他的怀抱,快如闪电地将赤冰也点住了。
“璇玑,你的诺言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