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璇玑点头,看她走了就绕过门廊走了后侧小房,将食盒放在简陋的桌上,去后院梳洗去。
未到井台,就听到砰一声响,目光所到处一青衣女子把水桶丢进井中打水。这个人她先前也没见过,看她打扮应该是做粗活的下等婢女,年龄看起来比云姑小不了多少。鱼璇玑慢悠悠地走过去,那女子正把水桶中的水倒在另一个拴着扁担的木桶里,像是专门来挑水的。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抬头朝鱼璇玑看去,有些愣愣地望着她呆了下。鱼璇玑蹙眉,冷道:“你是何人?”
“奴婢是清理祠堂后面杂草的翠浓。”女人看她衣着富贵,想不起来是哪个小姐,就算不是小姐也应该是个受宠的一等丫鬟。听她问话,忙弓着腰回答。
翠浓?乍一听到这名字,鱼璇玑就觉得熟悉,想了想便清楚了。她来这里也几天了,没想到会意外遇见翠浓,那么她或许可以从她嘴里知道些当年的事情。
“本小姐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提过你的名字,你好像是大夫人的丫鬟吧,怎么沦落到这荒寂的祠堂来了?”鱼璇玑过去,掏出张手帕来放在翠浓还没有倒完水的桶里,将帕子打湿拧干后擦了擦脸。在冷水的刺激下,头脑更加清醒。
翠浓低眉顺眼的,回道:“奴婢做错了事,被罚到此。”她一介婢女,又是伺候过大夫人的人,其他主子怎么会提起她呢?从鱼璇玑的话中判断,她不是大夫人所生,府中这般年纪的小姐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三个,加上母亲去世的也就只有一人。约莫猜到了鱼璇玑的身份,她身上又散发着凌然的冷冽,让翠浓有些局促不安。
“看来你犯的事应该不小,不然大夫人怎么舍得把自己的陪嫁丫鬟发配到这样荒凉的地方做差事。”鱼璇玑蓦然浅笑,宛若新月般稍拱的眉下,长长的眼睫遮住了那含着无边冷意的墨玉瞳,脸上却看不到半点严厉,可偏是这样就让人发憷。
她又故意叹息了声,道:“母亲去世多年,大公子得了皇上封赏成为长济关总兵,不久后将会迎娶林尚书的女儿为妻。五公子身上的病也好了,安然回到相府,总算是有热闹了。可惜,你在这祠堂呆着什么都瞧不见了。”
翠浓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身子轻轻抖着,像是片被风垂落在地的叶子,孤单可怜,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说道:“奴婢是在这里做苦思过。”鱼璇玑说的话好似一根根尖刺,冷不防地就戳中了她的心窝,翠浓心惊不安,又道:“奴婢要将这水挑回去,就不打扰小姐了。”
她扛扁担的速度很快,挑着也没洒出什么水来。鱼璇玑将手帕在甩了甩,心不在焉道:“看你挺可怜的,要不本小姐找找大夫人,让你回到她身边继续伺候?”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听着像是很关心下人,可翠浓却敏感地感觉到这里面有不一样的地方。
担着水的身子僵住,片刻后翠浓用微带惊慌的语气道:“这里挺好的,多谢小姐。”说完这话,脚上走的飞快,一会儿就走出了鱼璇玑的视线。冬月里早晨的风跟夜半时候一样冷,鱼璇玑恍若感觉不到寒气,嘴角上牵着冷淡的笑看着撒了一路的水,眼中透出猎人抓捕猎物时候那种兴奋和渴望猎杀的光芒。
翠浓啊翠浓,当年的事想必你是有份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惧怕谢婉的女儿?不过你放心,在没彻底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不会杀你,但有些有趣的事情就免不了会发生了,你要小心呀。
清秀的面容,邪恶的笑意,迎着躲出云层的太阳,金光缕缕却照不进人心底的黑暗的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