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缓缓走上封禅台,与左冷禅并肩而立,看着台下群雄,冷声说道:“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以方泽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旁人便是有什么意见,又怎会轻易宣之于口。
方证大师双掌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岳先生与方少侠功德无量,既然如此老衲也同意比武定盟,也好早些前去助岳先生一臂之力。”
方泽对着方证拱了拱手,正色说道:“如今武林正是多事之秋,现有几十名武林中人遭何大掳掠,身陷囹圄。还有一些不明身份、武功厉害至极的人士,觊觎各派武功绝学。前有少林,丐帮,今日又有衡山派纷纷被这伙人盯上,方某大胆猜测其余各派也难逃一劫。若是我们武林中人不能守望相助,少不得被敌人个个击破。”方泽说道这里,转过头来,对着左冷禅笑道:“左掌门早就想到了此节,晚辈佩服之至!所以便请左掌门定下一个章程,看着比武争胜定盟,怎么一个比法?”
左冷禅按捺住一剑刺死方泽的冲动,脸皮抽搐了几下,他苦心谋划,怎甘心为他人做嫁?他进退维谷之际,兀自强撑说道:“左某怎知不是你与何大串通一气?你说何大身死,那他如今尸首何处?退一步说令师失踪了这么久,怎的又突然现身?种种疑团未解,今日这这场比武我看不比也罢!”
左冷禅铁了心要将比武之事搅黄,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群雄在下面众说纷纭,有为嵩山派摇旗呐喊的,也有对华山派信任有加的,不一而足。
自从方泽上山之后,任盈盈一双妙目便没有在方泽身上移开过。方泽每每目力所及,见到一个虬髯大汉,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只感觉如芒在背,头皮发麻,却又发作不得。他正要说话,只听那虬髯汉子抢先开口说道:“左掌门,刚刚一门心思说要比武的是你,怎的方掌门一来,就变得畏首畏尾,临阵退缩啦?”
任盈盈直揭左冷禅之短,群雄听得此言,细细一想,暗道:“这汉子容貌粗豪,所言却有几分道理,莫非左冷禅当真是怯战?所以故意推搪?”
“呸,无知蠢汉!我掌门师兄不过是心有顾虑,怕大伙儿中了别人的奸计而白白枉送了性命而已。”丁勉对着虬髯汉子破口大骂。
虬髯汉子反唇相讥道:“台下这许多好汉哪个又是贪生怕死的?若是华山掌门、五岳剑派盟主、率众攻打何家堡的盟主都信不过,你要我们相信你这个几年前就差点被方掌门一掌拍死的废物吗?”
丁勉气得一张胖脸涨得通红,一挺阔剑,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鼠辈,出来受死!”
那虬髯汉子将胸膛一挺,作势豪气的在胸脯上用力的拍打,只是刚刚拍了两下突然面露尴尬之色,讪讪地放下手,指着丁勉说道:“好,我便与你斗上一场,赢了的便是武林盟主。若是谁不敢比谁就是缩头王八。”
一时间封禅台下哄堂大笑。虽然觉得发笑似乎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但江湖中人爱看热闹,还是有许多人鼓噪着二人快快比武的居多。
“丁师弟,稍安勿躁!”左冷禅发话,丁勉忿忿不平地退归本队。
方泽呵呵一笑,说道:“左掌门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不知藏着什么鬼蜮伎俩。既然你们嵩山派不愿去救各派的弟子,那今日方泽斗胆借嵩山宝地举行一场武林大会,赢了的大家伙认他做个盟主。带领我们速速前去救人要紧,不知众位英雄意下如何?”
他这一番话居然是要把嵩山排除在武林大会之外,直接把左冷禅呕了一个半死。
“阿弥陀佛,方少侠武功高强,腹有韬略,这比武就不必了,老衲听候方少侠调遣!”方证大师一心只想救人,对于左冷禅他是暗自提防,但对方泽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冲虚道长与方证大师心意想通也早料到左冷禅谋定而后动,若是当了盟主势必不利于武林同道,思索片刻,亦是出列说道:“武当派也愿听从方少侠安排。”
少林、武当自来在江湖中被尊为泰山、北斗,他们两位老人家如此说,等闲之人便不敢贸然而持异议。
方泽也不虚伪客套,对着两人拱手赔礼道:“既如此晚辈放肆一回,改日再向两位老人家请罪!”
方证大师连连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
三人直把嵩山派视作无物,便是如左冷禅这般城府也是按捺不住。阴恻恻地说道:“既然方掌门咄咄相逼,左某少不得向方少侠讨教几招!”
左冷禅自从得到了完整版的辟邪剑谱,日夜苦练不辍,加上他原本武功就高,自认为对上方泽还是有几分胜算的。之所以一直退让,一则是因为方泽说何大已经身死,让他方寸大乱,怕方泽已经知晓他和何大的绸缪;二则便是他的性格使然,从无十分把握便不会轻易出手。
“好,晚辈正好领教左掌门辟邪剑法的厉害!”方泽毫不示弱地瞪视左冷禅。嵩山派三番五次谋算华山派,他也着实有些烦了,若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左冷禅,那又何乐而不为。
左冷禅与任我行谋算辟邪剑谱之事,有心人也听过一些消息,只是此中详情却不明了。加上嵩山派大肆宣扬左冷禅忍辱负重,最后杀了任我行,瓦解了朝阳魔教之事。其中的真假便更加让人难以捉摸。此时听得方泽说起辟邪剑谱,到是惹得群雄人人好奇,只想一窥究竟。
左冷禅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方掌门何必徒逞口舌之快?江湖上谁人不知林震南的独子就是阁下的高足,说不得阁下武功大进便是从弟子处得了辟邪剑谱的缘故。今日左某便以嵩山剑法领教阁下高招。”
群雄均想:“他二人都说对方练了辟邪剑法,却不知哪一个说的是真?”当下群雄纷纷叫嚷道:“到封禅台上去打,到封禅台上去打。”
“光说不练,算甚么英雄好汉?”
二人本来并肩而立,听到群雄鼓噪,当下一步一步拾级上台。
左冷禅道:“方掌门我们是点到即止,还是生死不论?”
方泽冷声说道:“我们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左冷禅见他毫不示弱,心下暗暗凝重,当下先声夺人,刷的一声响,抽出了长剑。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声震山谷。原来他潜运内力,长剑出鞘之时,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荡而发巨声。不明其理之人,无不骇异。嵩山门人又大声喝起采来。
方泽长剑指地,转过身来,脸露微笑,与左冷禅相距约有二丈。
其时群雄尽皆屏息凝气,一时嵩山绝顶之上,寂静无声。
左冷禅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他知道方泽武功高强,所以以抢先出手。
方泽不紧不慢,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乃是华山剑法的一招“青山隐隐”,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他虽然自信武功应比左冷禅为高,但对方毕竟是原著当中的大反派,现在剧情已改,若是有甚么奇遇也不奇怪。所以出招也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
左冷禅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惊的气势。旁观群豪中不少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本来嵩山剑法中并无这一招,左冷禅是借用了拳脚中的一个招式,以剑为拳,突然使出。这一招“独劈华山”,甚是寻常,凡是学过拳脚的无不通晓。
五岳剑派数百年声气互通,嵩山剑法中别说并无此招,就算本来就有,碍在华山派的名字,原本也当舍弃不用,或是变换其形。只是嵩山派与华山派近几年龃龉不断,如今更是反目成仇。
此刻左冷禅有意化成剑招,自是存心要激怒方泽。嵩山剑法原以气势雄伟见长,这一招“独劈华山”,招式虽平平无奇,但呼的一声响,从空中疾劈而下,确有开山裂石的声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方泽使剑法度严谨,侧身避过一招。心中嗤笑一声,笑道:“左掌门若总是使这些小心思,却是大可不必。再不进招晚辈可就不会再留手了。”
左冷禅哼了一声,也不答话。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正是一招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
嵩山群弟子都学过这一招,可是有谁能使得这等奔腾矫夭,气势雄浑?
但见他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便如一件活物一般,登时采声大作。
别派群雄来到嵩山之后,见嵩山派门人又打锣鼓,又放爆竹,左冷禅不论说甚么话,都是鼓掌喝采,群相附和,人人心中都不免有厌恶之情。但此刻听到嵩山弟子大声喝采,却觉实是理所当然,将自己心意也喝了出来。
只见左方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斗在一起。嵩山剑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华山剑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五十招一过居然斗了一个平分秋色。
突然场上形势一变,左冷禅左支右绌,似是抵挡不住,堪堪要败下阵来之际,只见剑法一变,剑刃忽伸忽缩,招式诡奇绝伦。台下群雄大感诧异,纷纷低声相询:“这是甚么剑法?”问者尽管问,答者却无言可对,只是摇头。
这时候暮色苍茫,封禅台上二人斗剑不再是较量高下,竟是性命相搏,台下人人都瞧了出来。方证大师说道:“善哉,善哉!怎地突然之间,戾气大作?”
冲虚道长面色凝重,冷笑道:“看来江湖上传言不虚,左冷禅果然得了辟邪剑法。”
方泽见左冷禅使出的武功竟然与何大一般无二,内功竟然也丝毫不弱,不觉大感惊异。在方泽印像当中左冷禅的内功比任我行还弱上一线,却不知他到底有何奇遇?
他知道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同出一源。但现在观察左冷禅所使的剑法,身法虽不如东方不败迅捷,但他周身几无破绽,一招一式气度较之东方不败要严谨得多。果然不愧一派武学大宗师的风范。
方泽心中暗暗思忖道:“若是左冷禅只是一味自保,我要胜他还不知要斗几百招,需要想个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