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柄被火烧的通红甚至有些变形的匕首倏然刺进心脏,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衣襟。
匕首没入皮肉而发出的噗嗤脆响……那是生命终结的声音。
苏徊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杀她,至少,不会在这个,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让她死的这么凄惨。
作为一个变态,苏徊曾不止一次猜想过自己未来的死状。
或是被变态食人魔解剖生吃,或是被犯罪心理学家抓进FIB,终生监禁直至死亡,各种各样的。
但绝不是现在,她头一次对一个人心善,却反被推下万丈深渊,摔成一滩连她自己看了都恶心的烂泥。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苏徊想着——
这世间,这些人,
是不是所有的真心,一旦跟利益挂上勾,便是注定了要被捏碎?
……
燕国,襄城,伏凌县。
桃云村是位于伏凌县三十里外的一处穷僻小山村。
村子不算大,约莫十五六户人家,村里人靠种田为生,除了林家这个“大户”,其他的都只能勉强解决温饱问题。
林家是最近几年才搬进桃云村的,据说他们曾是某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后因故离主,带着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回了桃云村这个据说是先祖老家的村子。
说到那位小姐,村子里那些个老婆子小媳妇们,都免不了要嘴碎几句。
一个女孩子,不过十三的年纪,竟然在山里随便捡个人嫁了,这也就算了,但那个男人除了长的美外,居然是个眼瞎腿瘸的将死之人。
而眼红她出身的人也不禁要恶言几句,哼,出身富贵又如何,像这种傻不拉几的姑娘,就是出身再好,也不见得就能好一辈子!
……
黄昏临幕,夜色低垂。
桃云村三面临山,一面临水,而被那些媳妇婆子们挂在嘴边的那位小姐,此时却趁着夜色,只身进入了其中一面深山里。
天空上暗云轻飘,等徐徊采完自己需要的草药后,天色也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正值黑幕,原本就有些阴暗的深山在茂密的树木阴影下,显得鬼影婆娑。
整个林子里静的可怕,除了动物偶尔吱叫两声,便只有鞋踩枯枝的脆响声了。
尽管暗夜森凉,徐徊却依旧走的漫不经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本平稳的直走着的徐徊脚步一顿,突然转了方向,上了左边一个小山坡,一路头也不回的又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桃云村的影子,才停住脚步。
而随着她停下的动作,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个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住了。
徐徊唇角微勾,缓缓转身向不远处一颗大树后看了过去,混着夜色轻声道:“一路跟了这么久,林叔不累么?”
大树后的林文身体一僵,她那和往常一样轻轻柔柔的软糯嗓音,于此刻这寂静深山中听来却如闻鬼音。
林文目光惊诧而微恐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娃,她…怎么知道他在后面跟着的?
不免的,林文的身影从树后踏出,趁着月色看着那单薄站立的小女娃,虽已年过十三,却因营养不良而看起来跟八九岁的孩子一样。面色泛黄,身材瘦小,那瘦弱的小手甚至连一个小小的簸篓都提的吃力。
但此时此刻,在这阴森无人之地,他为何因她不寒而栗起来……
察觉到了自己对徐徊的惧意,林文整个人又怒又惊,猛地提起脚步就要冲过去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臭丫头!
而不等他提步,他眼中的柔弱的小女娃身形如鬼魅般的一闪,一个晃眼的功夫便站在了他面前。
林文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盯着面前突然飘过来的小女娃。
这,这怎么会是徐家那丫头!那丫头胆子小的要死,哪有胆子大半夜的跑进这深山里,而且还在发现他之后如此淡然的唤他“林叔”?
那天他家婆娘下手那么重,是个人被打成那样,不死也该废了,更何况他后来还不放心的对着她的脑袋来了一下。
林文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丫头浑身是血,人绝对是断了气的,可是他把人往山里扔了不过两天,这丫头突然又回来了,还带回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是个废人又一副重伤致死的模样,但不排除是他救了这丫头,更无法排除是徐家派来接她的。
一想到有那个可能,他们就坐不住了,林文便偷偷跟着她一整天,准备趁这丫头不注意再弄死她一次!
要不是这丫头,他妹子一家三口根本不会死!当年他冒险把她偷出来,本就是穷途末路后的拼死一博,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赌对了。
但徐家老爷子当时那恨之入骨的眼神,一直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噩梦,他岂容徐家的人再发现她!
桃云村三面环山,处理这么小丫头还不是轻而易举?到时候他再随便找个理由,没人怀疑这丫头是怎么死的。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良心不安什么的,呵!林文冷笑一声,他们一大家子人为什么会窝在这个穷死人不偿命的小山村吃苦受累?还不就是眼前这丫头害的!
不论如何,先除掉这丫头再说!
想到这里,一抹阴狠又在他眼底一闪而过,面上却露出了一个无比亲厚的笑容,笑问:“天这么晚了,山上野兽偏多,小姐怎么一个人就上山了?”
徐徊一直笑看着精彩变脸的林文,对上他这亲切的笑容,黑葡萄似的眼眸微微一动,小手往簸篓里扒拉了一会,竟是的掏出了一把菜刀。
她把菜刀搁手里颠了颠,指尖轻轻弹掉刀上的锈灰,转而抬眸笑道:“林叔不也是一个人吗?”
看她一副不经意的模样把玩着手里那把菜刀,林叔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温和的道:“我是恰巧看小姐一人上山,怕您遇到什么危险,过来接您回去。”
“哦,原来林叔这么担心我啊。”徐徊眉眼弯弯,笑看着林文脸上亲切的面具,翻了下手中的菜刀慢吞吞道:“我只是太饿了便来山上瞧瞧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可逛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不如,林叔你割点肉给我尝尝吧,我还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呢。”
话音刚落,不等林叔的回应,举起菜刀的手臂一扬,刀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噗的一声砍在了林文的肩膀上。
那刀看着锈迹斑斑,没想到竟如此锋利。
林文只觉得肩上一轻,如花洒一般的鲜血溅在他的侧脸上,看着徐徊手里抓着的血胳膊,似乎没感觉到痛一般,眼睛无神的一瞪便,晕了过去。
徐徊看着横躺在地上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从早上开始就满身煞气的跟着她,她还以为他会有什么作为呢,结果就是一胆小鬼。
徐徊无趣的随手丢了那只胳膊,将菜刀在一边草地上擦了擦放回簸篓里,想着刚穿到这儿时身上的伤,不禁眯了眯眼。
照她脑子里那丁点记忆来看,姓林的这一大家子这些年可没少虐待原身。
说是大户人家里的千金小姐,在林家的日子却过的比寻常下人还不如,挨打受骂不给饭吃是常事,甚至还被逼着干那种是人都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最后还随随便便的把她给弄死了。
徐徊穿到她身上没几天,也拖着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疼了好几天,这身体本就弱的要死,今儿好不容易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家伙就又找过来了。
思及此,徐徊又把刚放回去的那把刀掏了出来,手腕一翻便砍了旁边树身上几根手指大小的枝条,利落的削了削,把每一根都给弄尖了。
而后徐徊嘴角噙着笑,在林文身旁蹲下,手里的树枝看似轻松却重重的戳在他那只断臂的伤口上,他狰狞着一张脸,眼睛愤怒又惊恐的瞪着徐徊,他努力压着心底的惊惧,梗着脖子一脸凶狠的道:“死丫头!你竟敢——啊——”
他话说一半突然又发出一阵如鬼哭般的惨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只见徐徊双手各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就那么轻柔的笑着,毫不犹豫的戳穿了他两条大腿,力道大的直接将他两条腿钉在了草地上。
从那出溅出的血花一部分倾洒在她的脸颊,她却眼也不眨一下。
无尽的惊恐和巨大的疼痛让林文又要晕过去,但徐徊却又拿着木棍的尖端戳着他断肢的截口,让他连昏迷都做不到。
“林叔,你说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听着徐徊轻描淡写的话语,对着她笑的愈加轻柔的小脸,林文嘶哑着虚弱的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那个臭丫头,绝对不是!你最好放了老子,不然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仿若没听到他的威胁,徐徊有些讶然的笑道:“哦?还有力气威胁我?那么……”
话说一半,徐徊将小手里最后一根木棍也插进了他仅剩的一只胳膊……
“啊!”林文惨叫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被牢牢钉在地上的身体疼得几近抽搐,剧烈的抖动中又扯动伤口,疼得他已经做不得任何思考。
徐徊站起身,面带微笑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徐徊抖了抖袖口,将一些细小的粉末洒在了他身上,“林叔,这可是为了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好好享受吧。”
说完,徐徊勾起唇角,拿着簸篓目不斜视的自他身旁走过,不顾而去。
剧痛缠身,林文只能瞪着一双如恶鬼般的眼,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有一个愿望,早点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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