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一响,书豫从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里,就看见晏恒的位置已经空了,书包和课本都被人收走了,他的同桌苏正浩也不见了。
“书豫……”胡佳佳轻轻喊了她一声,说:“晏、晏恒让我跟你说,他……他先走了。”
这种情况已经快持续一个星期了,他每天放学之后都让人交代书豫说他‘有事’先走了。
书豫静了两三秒,才应道:“好,我知道了。”
放学的时候,顾纯来找她一起回去,书豫收拾完东西就和她走了,和她们同行的还有胡佳佳。
“书豫,晏恒最近怎么都不和你一起回去了?”顾纯下楼梯的时候问身旁的人。
书豫看着台阶:“他说放学之后有事。”
“怎么天天有事呀?”顾纯不解,她看着书豫,兀自猜测道:“书豫,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书豫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晏恒最近在故意躲着她,但她没明白他为什么躲着自己。
“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说完,书豫还没答,顾纯就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不对呀,按照你这性子,应该不会跟人吵架才对……”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冷战?是他得罪了你,还是你得罪了他?”
见她还想继续往下猜,书豫阻断了她的猜想,她轻轻道:“不是。”
“啊那是为什么?”见书豫也不知道,顾纯思考了几秒,转头看向胡佳佳:“佳佳,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几天晏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胡佳佳一愣,她推了推眼镜说:“我……我也不太清楚。”
顾纯:“你不是坐他们前面吗?难道没有察觉到有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胡佳佳埋低了脑袋,浅浅摇了摇头。
“好吧。”顾纯放弃了。
她们家分别在三个不同的方向,顾纯和胡佳佳跟书豫道别之后就走上了各自的岔路口,书豫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才走上了回家的路。
她回家之前先去市场里买了些菜,路过糕点铺的时候,书豫停了一下,她想了想,进去买了两盒晏恒最爱吃的糕点,然后才回了家。
屋里安安静静的,依旧没人,阿福闻到香味凑了上来,它扒拉了一下书豫手里的糕点盒,书豫一笑,将糕点提起来:“不是给你吃的。”
阿福似懂非懂,眼巴巴地望着她。
书豫笑了:“等会给你做好吃的。”
她去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就听到庭院里传来一丝声响,她以为是晏恒回来了,擦干净手就走到外面。
“回来了?”
书豫刚说完就顿住了,外面空无一人。
是阿福将庭院里的竿子碰倒了。
她走过去,阿福像做错事似的蹲在一旁,一动都不敢动,书豫将竿子整理好,转身朝它一招手,阿福就颠颠地跑过来了。
书豫揉了揉它的脑袋,温声道:“是不是无聊了?”
以前他们放学回来,晏恒在晚饭前都会带它出去遛弯儿,有时候晚了,就吃完饭再带它出门,但最近这几天,他每天都很晚才回来,阿福没人带着玩,只能自己在院子里找找乐子。
阿福望着她,又望了眼院门的方向。
书豫也顺着它的视线看向紧闭的院门,她眉目浅淡,沉默了半晌后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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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恒这几天放学都赖在赵子鸣的家里,今天也是,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在看,他慢悠悠地开口喊道:“赵子鸣。”
赵子鸣就坐他跟前写题,闻声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老大,你喊我?”
晏恒半坐半躺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的练习册:“你这第三题求函数的定义域算错了……”
“第五题的值域也选错了。”
“还有第六题……”
晏恒放下手中的练习册,他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老子这几天白教你了?”
赵子鸣看到他这一笑,浑身一凛,他连忙道:“我……老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就是……这些题目都太难了……”
晏恒扯唇笑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是自己太笨?”
“……”赵子鸣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垂下脑袋。
说话间,外面的屋门被人敲响了,赵母听见之后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对屋里的人说:“你们继续,我去看看是谁。”
晏恒抬起手中的练习册,继续帮赵子鸣检查题目,没多久,外面就有声音传了进来——
“咦,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我来接晏恒回家。”
听到这阵温和熟悉的声音,晏恒忽地愣了一下。
“老大,好像是书豫来了。”赵子鸣也听到了这阵对话声,他转头提醒他。
晏恒立马坐直了身子:“靠,她怎么来了?”他坐在椅子上愣了几秒,想都没想起身往楼上走,他头也不回,边走边急匆匆地说:“赵子鸣,房间借老子躲一下,尤书豫进来之后,你就跟她说我不在。”
赵子鸣见他匆匆忙忙往楼上走,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温温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为什么要说你不在?”
书豫被赵母领进了屋里,她一开口说话,楼梯上的人就停住了。
阿福见到他高兴得不得了,它立马跑过去在楼梯口冲他叫了一声。
没得躲了。
晏恒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他站在楼梯上瞄了两眼底下的人,随即故作镇定地走下楼,他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那个……老子逗你玩的。”
他一下楼,阿福就扑上去扒拉着他的腿。
晏恒将它抱起来,阿福立马靠上来舔他的脸,晏恒被它逗笑了,轻声嘀咕了句:“尤书豫是不是给你吃太好了,怎么那么重……”
他抱着阿福走过来,看了眼书豫,有些心虚似的挪开视线:“你怎么来了?”
书豫看着他:“我来找你。”
晏恒一噎,缓慢地吐出一句:“……找老子干嘛?”
书豫没回答他的话,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母,温和道:“阿姨,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带他回去。”
赵母说:“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我这刚好在煮饭了。”
书豫温缓一笑,婉拒了她的好意。
赵母没有强留,她说:“那下次吧,下次你们再来家里玩。”
赵子鸣负责送他们到门口,书豫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往前走了,晏恒停在原地,他看着书豫的身影,心里挣扎了一下,算了,该来的躲不过,他慢腾腾地跟了上去。
书豫等了会儿都没见人跟上来,她停下脚步回头,晏恒走在她身后缓慢地挪着步子。
过了几秒,晏恒抬起头就见前面的人停下来了。
“怎么不走了?”他问。
书豫不作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晏恒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一跳,他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高兴了?”书豫沉默了一会儿,将这几天心里一直在想的事情开门见山地问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晏恒愣了一秒:“没……没有啊。”他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干嘛这么问?”
书豫见他目光闪躲的模样,她心里一叹,说:“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
“我没有……”晏恒下意识地否认道:“咳,老子躲你干嘛?”
怕她再追问下去,晏恒镇定自若地转开脚步,绕过她往前走:“这个点尤叔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他会担心……”
他走到前面去了,一连串说完这番话,他抬手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脸。
那天的梦是导火索,搅乱了他的心之后,他现在分不清自己对书豫的感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也是他这几天没办法面对书豫的原因,只要一跟她对上眼,梦里的零碎片段就会涌上脑海,他内心瞬间就不平静了。
尤其是书豫在梦里的那个吻,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导致他现在其他细节都记不清了,唯独这个吻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接下来两天,晏恒放学以后就直接回家了,虽然不再很晚回来,但他现在吃完饭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没跟书豫有过多的交流。
周六早上,晏恒一觉睡到接近中午,他进浴室洗漱了一番就下楼了。
他边下楼梯边打着哈欠,随意往楼下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堂屋的大门紧闭着,没什么光线透进来,屋内灯也没开,整间屋子显得格外晦暗,平常这个时候书豫都会坐在楼下写作业,今天怎么……
晏恒心里‘咯噔’一声,他看了眼饭桌,桌上也没有任何早餐。
尤振严昨天被局里派去外地出差了,周末不在家,尤书豫难不成也出去了?
晏恒走到门口,他看了眼鞋架,她的鞋子还在,他奇怪地环视了眼四周,人去哪儿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阿福的叫声。
阿福性子乖,也不爱叫,晏恒还是第一次听到它叫得那么大声。
他赶紧打开屋门,阿福站在门口望着他,门一开,它就停止了叫声,阿福从他的脚边溜进屋里,它一路跑进厨房,没多久就叼着自己的饭盆出来了。
它把饭盆放在地上,低头往晏恒那边拱了拱,然后抬头冲他叫了一声。
晏恒一愣:“你饿了?”
“汪——”
“尤书豫呢?她没给你准备吃的吗?”晏恒微皱了下眉,他进到厨房从储物柜里拿了包狗粮倒进它的盘子里。
阿福饿坏了,低头就是一顿猛吃。
晏恒看着它,心里觉得奇怪,就算再怎么着急出门,书豫应该也会给阿福准备食物才对,难不成……他抬头看向楼上,她还没起床?
住在这里一年多了,晏恒就没见过书豫会睡懒觉,而且都快中午了……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晏恒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前几天一直在心里纠结的事情了,他脚步一转,匆忙往楼上赶去。
他刚才下楼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才看到书豫的房门是紧闭着的。
晏恒上前敲门:“尤书豫?”
叩叩——
“尤书豫?”
“尤书豫,你在吗?”
“喂,尤书豫……”
敲半天门都没人应,晏恒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拧开门把。
她没锁门,门把一拧就开了。
“咳,尤书豫,我进来了。”
屋里很安静,晏恒走过去就看见床上躺着个人,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心情一松,就忍不住调侃了两句,他勾唇笑了:“呵,尤书豫,没想到你也会睡得比老子还晚,是不是尤叔不在,你就开始偷懒了?”
“快起来了,再不起来太阳都要下山了。”
晏恒把窗帘拉开,边说边转过身来,然后他就看见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他忽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