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光静好,只是多了一些许的悲伤罢了。静静的海风拂过她的脸庞。杨彤嘟着嘴,拖着腮,不顾形象地一屁股着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又看,似乎放不下什么东西似的,只是依旧默默不语。忽然,又一阵海风袭来却带着海水咸涩的味道,不时摆弄着那飘逸的上衣。那一阵咸涩瞬间冲刷了她的双眼,她一阵抽泣,微颤的双手扒着双肩,啜泣着......那一阵哀怨的抽泣声迎着海风,打乱了这大海的宁静,冲刷着记忆中的沙,漂白了昨日的记忆。那个熟悉的家,熟悉的浴室里,他们拥抱着,水哗啦啦地淋在他们的身边,那个女的说了,他们是不被允许的,自己竟然......竟然是顾泽轩的转世。“呵——”想到这里,她不免自嘲一番。那时的顾泽海是安静的,安静得她开始害怕。或许就像那个女的所说的,他一切都知道,一切都默认了。他爱上她,并不是必然,也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出自本能的疼爱。顾泽海,你让我好心累。她不想再去回忆的,却记忆得更加牢固和清晰,就像她想要拼命地逃离那个地方,却冥冥之中有个人硬把她拽了回去,就像车夫将脱离的缰绳拽回原来的地方,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远处传来了闺蜜的嬉闹声音,小D、小原和小哈正在嘻嘻哈哈地打水仗。而她借口不舒服在这里沐浴阳光。她们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两天把自己折磨得也够了,累了,倦了,就这么想静静地躺着。其实这次出来,并不在自己的打算之内的。自从上次的游乐园事件后,杨彤就尽量避免一些外出的活动,怕自己的突然失控会伤害到自己的同学。倘若那样,那么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因此,她拒绝了班级的毕业游,而原因很简单就是:自己最近经费周转不灵,无法支付这一笔旅游款项。她也成功地拒绝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小D、小原和小哈也退出了班级的毕业游。就在那天,她们就约定了,来一次四人的毕业游。她们两个好说歹说才说服了考研党的室长大人小哈,这样才促成这一段完美的四人毕业之旅。
为了筹划这一段唯美的毕业之旅,她们几个可是做足了功课,把人情地理风俗应急统统来个完美的筹划,最后选择了有点刺激的路线,其中的一站就是在海边露营。对于四个小女生来说,这可是一个大胆之举。一开始杨彤是拒绝的,她怕自己身边那一些神秘人也会过来,甚至伤害到她们。苦口婆心地说服她们,却没想到反而被说服了。杨彤这一次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论如何,即使牺牲自己这一条人命,不对是“鬼命”,也要护她们周全。
想到这里,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又冲刷她的脑部神经,抑不住的眼泪就犹如那垂下的雨滴,无声息地打在沙滩上,与苦涩的海水融为一体,带走那无尽的苦涩。什么时候她变成了爱鬼哭了,因为爱上的那一刻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夜幕徐徐降临了,海上的一切开始有了模糊的轮廓,却依稀能够听见海浪拍打在岸边的声音,有一种难言的孤寂。“顾泽海——”她望着天上挂着的星星。她消失的这两天,顾泽海打过无数次的电话给她,多少次停留在黑夜的窗边守望着,等待着。他明白,就在走出浴室那一刻,看见那热气腾腾的早餐,似乎还印着她爱心的模样。他就知道——或许,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她也明白,几个夜晚他都是那样守候在黑暗的角落凝望着她。只是她累了,倦了,开始向命运妥协,不想挣扎就那么放弃。
他努力争取,她却只想放弃。
......
2
杨彤躺在沙滩上,心想:属于姐妹们的夜晚,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她笑了一下,跑过去人群的沙滩,和大家一起烧烤喝啤酒。
“要不,我们来转啤酒瓶,真心话大冒险吧。”小D心怀鬼胎地笑着。
“好啊好啊。”小原附和着。就只有一向稳重少言的室长大人默认着。她们转动了一下空啤酒瓶,咕咚咕咚地一圈一圈转,结果那摇晃的瓶口就正对着小D。“哈哈——自作孽不可活。你是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小原百般嘲笑着。
“那就真心话吧。”小D犹豫了一下,弱弱地说。
“你和男朋友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杨彤静地出奇,却冷不防就爆出这句话,惹得大家咯咯直笑。
“这可是人家的隐私啦!讨厌。不说不说。”小D捂着脸,不肯说。在我们嬉笑下,最后,她小声地说:“我们只是牵过手,还没有接吻过。”哇——就像大爆冷门般不可思议的叫声此起彼伏。看来我们八卦的小宇宙时刻都未消停过。再次转动着啤酒瓶,却咯吱咯吱地指向了小哈。今晚的小哈好像放开多年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枷锁,咕咚咕咚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开始吐露这四年来自己学习和生活上的那些困惑,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踏上了考研这一条路。对她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却也是最痛苦的选择。她不像其他的小女孩一样,能够享受着宠溺,有的却只是被当做男孩子养的严厉。这一晚,在她的眼里,她们看到了一种澄澈,一种洒脱。
第三次的转动伴随着海风的阻力,摇晃在杨彤和小原中间,不一会儿,也让海风来个顺水人情,直接推给了小原。小原嘟着嘴吵闹着,怎么这风也来凑热闹了。有了小哈的洒脱后,小原也不扭捏,而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大白的“地下恋情”给曝光了。这也引来了她们的一顿“暴打”,这可瞒惨她们了。小原借着酒精,居然拨打了大白的号码,温情起来,现在连大冒险的份儿也做了,真好。当然,老天爷是公平了,凡事都来一个轮回,果然转到她的身上了。轮回。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是某个人的轮回转世。“呵——”又是一阵自嘲。
杨彤寒碜了几句与顾泽海的爱情点滴,始终压住酒精带来的感性,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敢将自己与顾泽海冷战的情况转达给她们。她们已经背负了太多了,该让她们歇一歇了。她们真为她操碎了心呐。最后的大冒险,她们当然不放过,硬要杨彤打电话跟顾泽海说:“我爱你。”她硬着头皮,再次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嘟—嘟—”,那边的人立刻就接了电话,接着却是一阵无言的沉默。她们借着酒疯,催促着杨彤,“顾泽海,杨彤有话对你说。”
“说呀说呀——”
“说,我爱你,说呀。嘻嘻——”又一阵带着酒气的嬉戏。
杨彤沉默了许久。
“你们现在在哪里?你们喝酒了,有海浪声。你们在哪?”那边的顾泽海明显着急了,就这么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而且还喝了酒。这可是很危险的事,句句话透露出对他们的关心和担心。
“我们在哪?当然在微澜海边露营咯。”小D气若游丝地呼出这句话,然后一头栽入帐篷,呼呼大睡。
“哈哈——果然是中国好老公型。这么担心我们家杨彤啊。哈哈。”
“是啊。再喝一杯。”她们已经有点微醉了,说起话来轻飘飘的。
杨彤别过她们,拿起手机往海边走过去,“我们很好,不用担心。”
“彤——”
“嗯!”两人无言。过了一阵子,杨彤的酒精开始散开,她鼓起勇气,说了句:“我们......我们分手吧!”那五个字咬得她的嘴唇都出血了。
那一晚的星星,渐渐地黯淡下去,就像她的心情一样,就像那颗爱他的心一样。将几位美女伺候入睡,杨彤呼了一口气。她就地躺在沙滩上,听着海浪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拍打着,却强化了她的意识,久久不能入睡。他们真的分手了,想起来,还是掩盖不了心里的一阵苦涩。突然,她听着有一团的东西正在黑夜中向这边狂奔而来,她急忙搜索着。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发现在一团黑麻麻的东西向这里滚过来,借着月光,可以看见这是一只动物。黑刺刺的毛发油亮地竖立在它的身边,那凸出的牙齿还伴随着一阵黏糊糊的唾液,“嗯—”地低吟着,时刻准备好要攻击她一样。这应该是野猪,没错。
为了不吵醒她们,她向那边的沙滩跑过去,将黑麻麻的野猪也引了过去。她转身的那一刻,红眼模式开启,獠牙便随着微微扭曲的面部直视着眼前这个“敌人”,十指锋利的指甲微微突出,像闪烁着刀光剑影的光芒似的。这是她第一次有意识开启吸血鬼的模式,为了守护她爱的人而战斗。不一会儿,就听见野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早已经拧断了野猪的颈椎骨,那个头就悬挂在那圆嘟嘟的身体上,低垂着。她的眼红得很分明,在这黑夜的衬托下,更为妖艳,更为惊悚。借着月光,她的嘴角混着动物的血和毛发,凝固在她满足的神情上。大概10分钟之后,吸血鬼模式渐渐隐去,杨彤的眼睛又恢复以前的颜色,只是眼里还残留一抹恐惧。她抹了一下嘴角,布满了血腥,连自己的味蕾也充满着动物的血腥,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她跑到海边,将自己的头埋进水里,任凭海水冲刷着她的脸。作为吸血鬼,没有了呼吸,自然也感受不到在水中的压抑,却有着一种透彻的宁静,似乎这咸涩的海水能够冲刷掉她身上沾满的一切血腥与污秽。
海风吹拂着她湿哒哒的头发和衣服,她蜷缩着守护在帐篷的附近,生怕有什么动物再来侵袭。“刷——”一个黑影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一抬头便是吸血鬼模式迎战,獠牙四起。那个黑影却“嘘——”的一声,说:“是我!”那红色的双眼恢复了往昔的温柔,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黑影,不自觉地泪流两行。他心疼地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她别过脸,明知道在他的眼里只是对轩儿的宠溺,却依然那么期盼他的关心,他的温存。
“对不起”
其实在一场爱情里面,说对不起那个人就已经是个赢家了。而她杨彤不过是个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女孩子,如果说,被爱上是一种欺骗,那么她还能够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放弃。只是,现在却告诉她,他只是把她看做是替身,亲人的替身。那是爱,却永远只是亲人之间的宠爱。此时,他的“对不起”是否已经宣告她的梦该醒了,该破灭了呢?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吗?”杨彤冷静地问了一句。
“不是。游乐园那天,有事羁绊,是因为......”
原来,那天他爽约就是因为他要去了解这件事的真相。那么,那天去救她,他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身份呢?爱人,亲人......这一切都在杨彤的脑子里翻天覆地,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难怪游乐园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一开始她只是以为他忙,现在一切都能够串联在一起了。如果那天不是自己撞破这一切,他到底要瞒着自己多久呢?
“彤,我不管什么宿命,什么轮回。这一生,唯卿不娶。”他想搂住身旁的她。她却躲过拥抱,“刷——”的向帐篷走去。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止不住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