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舅舅带着我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院子前,典型的农家院儿,外面是木头板子钉成的栅栏。铁丝绑着一块板子就算是院子的门了,院内有一小片菜园子,然后里面就是两间砖房一间土房。
一般农村都会养狗,可是他家没有。怪不得呢,如果他家院子里栓上两条狗的话,这孩子恐怕也不会半年睡不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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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这种动物最通灵,属于天生的阴阳眼,可以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以前农村有个传说,说大半夜的院子里的狗要是狂叫的话,外面又没有人。那就说明进脏东西了,把外屋地上厕所用的痰盂泼在门口就好。
另外,姥姥跟我讲过,说农村养白狗的,一般狗半夜窜上房顶狂叫,那基本就是看见阴差来了,当天晚上家里老人准咽气儿。所以很多人家认为白狗不吉利,都养黑色的。
这就是一种偏见了,白狗黑猫被人认为不吉,恰恰是因为它们太通灵了。每当它们有异常的反应,家里总是伴随着横事儿,所以人们讨厌它们。其实没有它们,人的寿命到了该没也得没,这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懂得多的,养它们作为预警。懂得少的就容易恩将仇报了,狗给报了信儿还得挨顿打,要是家里出了事儿,还有把狗宰了吃的。
孩子舅舅领着我进了院儿,掀开门帘儿,就看见虎子坐在地上的板凳上点头打瞌睡。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少妇盘腿坐在炕上,挥着手给炕上睡觉的小小子驱赶蚊子。
炕上那孩子看起来能有三四岁,长得虎头虎脑的挺招人喜欢。但是诡异的是,他明明发出种种的呼吸声,听起来是睡着了,但是眼睛却大大的睁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棚顶。
虎子见我进屋眼睛一亮,正准备起来说话,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把孩子吵醒了。
孩子他妈此时从炕上下来了,跟中年男人递了个眼神儿,然后又看了看炕上的孩子。
中年大叔立马会意,小声的说:“妹子你把具体咋回事儿再跟这位大仙儿说说,孩子有我看着呢。”
孩子他妈领着我跟虎子来到了外屋,虎子让她再把事情详细的跟我说说。
谁知道这大姐满脸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圈儿当时就红了,带着哭腔跟我说:“大仙儿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孩子啊,我命苦,爷们儿去年没了,要是孩子再出点啥事儿,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她心疼孩子我理解,但是啥也不跟我说我咋救啊,我安慰了她两句,然后说:“不至于的,我俩肯定尽可能的给你往好了办,但你得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啊。”
孩子他妈听我这么说当时又急上了,哭哭唧唧的跟我说:“也没啥前因后果啊,这孩子当时本来好好的,突然间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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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在一旁无语的点了点头,跟我说:“这大姐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看那孩子身上没东西,只有点儿阴气儿还不明显,一点儿线索没有。”
不用虎子说,我开着眼来的,炕上的孩子身上确实啥也没有,那点儿阴气也很不明显,不是虎子提前跟我说我可能都忽略了。
但是万事都一样,事出必有因,那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出去玩儿都走不多远,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招东西。何况招东西还好说了,问题是他身上根本就没东西。
我想了想,跟孩子他妈说:“大姐,你先平复下情绪,把你觉得可能跟孩子有关联的,啊,不,不管有没有关联,你想起啥就跟我们说啥。”
孩子他妈听我这么说,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开始跟我们事无巨细的说上了,什么孩子平时喜欢吃啥,愿意上哪里玩儿,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应该上幼儿园但是没钱等等。
她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的我有些迷糊,我问她:“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在这前后都发生过什么?”
孩子他妈在我的引导下,开始叙述了起来。
这女人的夫家姓张,炕上的小孩儿名叫张艾宇,下个月过完生日正好四周岁。女人和他老公都是这个村的,原本是同学,由于家庭条件的原因,初中没上完就双双辍学进城打工了。
四年前,大姐怀孕了,双方都没有父母照顾,在城里也不方便。所以孩子他爸把媳妇托付给了孩子的舅舅,也就是之前出去接我的中年大叔。
大姐说他生张艾宇那年,孩子他爸跟她在家务农了一段时间,但是种地的收入实在微薄,一年后又开始出去打工了。
大姐说到这里突然又哭上了,跟我说:“去年年初,孩子他爸回来说想把孩子接到城里去上幼儿园。家里条件差我不同意,他爸说啥都要让孩子去,说没钱他可以努力挣,想让孩子有个好点儿的起步,不能辈辈儿都在土里刨食吃。从那以后,孩子他爸就兼两份儿工,干的又都是爬高的活,最后到底出事儿了。”
大姐哭得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孩子他爸是个爷们儿,但是他的想法我不太认同。
谁说一定要到城里上学才能有出息的?农村的孩子考上好大学的那不也有的是么?
我安慰她让她先别忙着难过,然后呢?大姐抹着眼泪儿跟我说:“孩儿他爸去年过完年就又进城了,开始还两天一个电话,后来好几天没消息,我那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心慌。然后他工地的工头就来家了,说我爷们儿爬高时一不小心掉下来了,没等到医院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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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一边哭一边跟我说:“我照顾孩子也没法打官司,人家给了十万块钱抚恤金,自从孩子得了这怪毛病开始。上医院,请大神儿,也折腾的差不多了。大仙儿啊,你俩要是能把孩子给治好了,剩下的一万多块钱都给你们,实在不行我把房子卖了·····”
大姐一边说一边就跪下了,拽着我裤腿哭的跟泪人似的。
我好不容易把她拉了起来,又安慰了半天,见她情绪开始稳定后,我跟她说:“咱们先别说钱的事儿,你继续往下说。”
大姐哽咽着跟我说:“那段时间我精神恍惚,都不知道该咋办了。过了能有一个月,有天晚上小艾宇突然间就说上梦话了,说的啥我一句也听不懂。从那以后,小艾宇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说是害怕。问他怕啥他太小又说不明白,就说梦里有老头。好不容易哄睡了也睁着眼睛,一到十一点钟就开始说胡话。”
“孩子是他父亲没了一个月后开始这样的?”我问道。
“是啊。”大姐点了点头跟我说:“开始我还以为孩子是想爸爸上火了呢,但是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不对劲了。”
虎子突然接过话茬跟我说:“大姐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一开始以为是小艾宇他爸闹得,但是我给小艾宇把了脉,没有被上身的迹象。”
这不废话么,小艾宇他爸属于横死鬼,如果都达到了顺着血缘找自己儿子麻烦的程度,那说明已经一点儿理智都没有了。哪里还会管那么许多,直接就附身了。
况且,小艾宇他爸虽然是横死,但是并不属于冤死。他生前的执念是多多挣钱,然后让小艾宇进城上好的幼儿园,所以死后也不至于怨气滔天来找小艾宇。
我想了想,又问道:“小艾宇白天怎么样?你说他不敢睡觉是因为怕梦里的老头,孩子有说过是什么样的老头吗?”
大姐苦着脸跟我说:“白天一切正常,就是精神不咋好。他本身说话就晚,我问他很多次他都说不明白,再问他就害怕不敢说了。”
这就难办了,我觉得小艾宇梦里的老头就是切入点,但是连他妈都问不出来呢,我不是更白费了么?
虎子跟我说:“刚才好不容易让大姐把小艾宇哄睡了,不是说到了十一点就说胡话么,咱们就等到时候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在作妖!”
也只能这么办了,我又安慰了孩子他妈两句:“大姐你别着急,我带着香来的,一会儿要是我俩看不出来,我直接请老仙儿。”
我们仨进屋后,孩子舅舅要给我俩再整口饭,说熬夜容易饿。我笑着说那就再来两碗大碴粥吧,剩下的我自己带来了。
我只喝了碗粥,然后就不停的掏出手机看时间。虎子把五十块钱的串儿撸了个干干净净,我都不知道那么腻他是咋吃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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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吃到最后,见我一脸的严肃,小声问我:“天赐你咋的了?你咋不吃呢?”
我冷着脸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他没明白我啥意思,我跟他说:“看时间!”
虎子楞乎乎的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然后低呼道:“卧槽,十一点半了?”
我冷着脸点了点头,虎子郁闷的问我:“天赐啊,你说是不是咱俩在这,脏东西不敢来了?”
“啊!”虎子话音刚落,炕上传来了一声惊叫,是孩子他妈发出来的。紧接着我就发现小艾宇睁着眼睛坐起来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