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萧佐捂住受伤的胸口,咆哮道,“萧佑!快!带人去追!他往前殿去了!”
“知道了,废物。”萧佑抽出腰刀,细长锋利的破雪刀泛着寒光,刀尖擦过地面,迸溅出火花,萧佑三步做两步,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咳咳……咳余下的人清点遗失物!”
“是!”
藏珍阁内如龙卷风过境,一片狼藉,遍地残骸,椅子倒地,桌子移位,橱柜的抽屉、各室的木门都大大的敞开着。
秦邵榕背着烛光站立,高大的身体隐隐约约地镶嵌着光边,看着满地残骸,不辨喜怒,低沉地声音幽而缓,“我倒不知道,宁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好进了?”
一杆侍卫噤若寒蝉,汗不敢出。
萧佐单膝跪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惭愧地低头,禀告,“当时正是两班守卫交接,属下刚要与萧佑轮值,便听到……”
秦邵榕静静听着,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桌上扣了扣,一声又一声,像是敲在在萧佐的心上,却又一声,比一声更沉重,萧佐的声音越说越低,秦邵榕打断了他,“都丢了些什么?”
·
观棋的武功无论是在宫廷里,还是在江湖上都不算是最好的,或许连中上游都算不上,但其论速度、论轻功能比得上的却屈指可数。
夜色狰狞,风声呼啸。
观棋一身夜行衣回头望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人,简直跟罗刹一样,他暗骂了声,踩着枝丫一跃而起,提起速度,接连跳跃。
“他娘的没有!”观棋轻轻落地,微微喘着气道。
慕青折站在光照不到的墙角,看着按计划而来的观棋,一扯腰间的绸带,大红血衣旋身而下,露出里面简洁的黑色锦衣。
观棋会意,接过红衣迅速披上。
“知道了。长思她们在后殿耳室,和她们会合一起出去。”慕青折把银制面具扣在观棋脸上,又从腰间拿出另一幅木制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公子——”
“走!他们要追来了!我自有办法出去!”
慕青折说完闪身往相反方向离去,消失在夜色里。
她本就没打算一蹴而就,不指望一次成功,也就没什么可失望的。
最主要是调虎离山!
搅浑宁王府这潭清水!
*
十九年前,紫荆山。
邋里邋遢的老道高深莫测地抚了抚胡须,脏兮兮的道袍也端出了几分仙风道骨来:“彗出南斗,七星聚西井…余气及于京门……众光随之。”
老道士对面的少女眉头紧锁,十六七岁的年纪披着一袭淡黄色斗篷,面容秀美绝俗,愁容不展,“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而彗主凶,司宗杀伐……还是不祥吗?”
“这个孩子,不容于世吗?”
她苍白的手轻轻护住还未显形的肚子,弯腰一拜,“琼羽不明白,还请道长赐教。”
老道士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天机之下谁敢赐教?”
叹了口气,似劝慰似警告,“善恶乃一念之差,一念是地狱,一念是天堂。姑娘是身怀大气运的人,本不必太过执着。”
少女拧着秀眉,轻声呢喃,如叹息一般,“这个世间非黑即白,而我以为的善成了恶,我以为的天堂成了地狱,又怎么能不执着?”
多说无益,老道士没有在劝解,看着依旧忧心忡忡的少女,似想起什么,从油腻的道袍中取出一黄纸包裹的小物件,“此乃道家秘药‘生灭丹’,佛教兴,道教隐,贫道气数将尽,此宝留于贫道手无甚大用,在此就给有缘人了。”
“一生一灭,枯荣造化,仅此一粒,用舍自在姑娘。老朽走喽!”
·
闲云野鹤的程真人消失在世人面前近二十年了,十九年前的对话除了当事人谁不知道,慕青折自然也不知道,但所有的消息都指向仅剩半粒的‘生灭丹’在七皇子手中。
主殿寝宫,窗棂下。
慕青折使着暗劲将两扇窗慢慢抬起一点,然后慢慢往外拉——两扇窗扉一点声响都没有得被缓缓拉移开了,她衣诀翻飞,像幽灵般从窗子窜入,悄无声息。
要找生灭丹宁王府有三个主要嫌疑地:书房、寝殿、藏珍阁。书房的秘密与机要文书太多、守卫过严,连只苍蝇都难进去,寝殿和藏珍阁便是首选之地。藏珍阁若没有,只剩寝殿。观棋为她集聚火力,吸引了大半守卫,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慕青折桃花眼转了转,大致环视了圈寝殿,外间四角立着四根汉白玉大柱,四周的墙壁全是石砖垒砌而成,左边两柱间摆着一条紫檀木长案,长案上堆满了文书、信筏和笔砚。里间被屏风隔着,瞧不甚清,只觉空间更大。
整体风格十分冷硬,半点脂粉气都没有。
周围没有侍女伺候,也省了她打草惊蛇。
费尽心思得来的王府平面图在脑海里聚现。
在哪?
小耳室,不,略过。
在哪?!
小书房,不。
应该在哪!
慕青折往里走去。
如果她是他,会把如此重要的续命之药放在哪?
……
藏珍阁内。
秦邵榕把目光转向清点的侍从。
“藏书室未有密卷丢失。”
“藏兵室未有兵器丢失。”
“藏药室未有珍药丢失。”
“藏……”
秦邵榕收了叩击桌面的手,今夜又是哪一方人马?现如今谢氏自己都乱得焦头烂额,有胆子把手伸到他的地界吗?况且,这么短时间内也能偷什么?
过而不取吗?
不对!
声东击西!
“走——”秦邵榕霍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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