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侯府的华盖八宝马车曾被慕青折重新改动过,线条更加富丽,她走到马车前,听松欲要扶她上车,她摆摆手。
余光撇见陆日安,又不注意地瞧了过去。只见那枯木被夜色拢着,显得阴郁又枯朽,晚风一吹,身形晃了晃,直接一头砸在了地上,“嘭”得一声惊天闷响,光听着就觉得生疼。
慕青折握着青玉骨扇的手紧了紧。
金乌使归京今日游街暂时修整,明日定要入朝述职,要把陆日安丢在这儿,估计明儿早朝是去不了。
慕青折叹了口气,有些关系便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脉,想起往日种种,她轻啧了声。
最终转身,认命地往回走。
慕青折弯腰掺起他的胳膊,想借力扶起倒地的陆日安,陆日安幽绿的眸子望了会儿她,直愣愣的,像是在辨认她是谁,又或是什么别的感情,然后顺着她的力道,晃了晃,分外乖顺地站起,慕青折距离极近地瞥了他一眼,就这么把陆日安搀扶着上了马车。
慕青折揉了揉手腕,嘲弄地想,不知道当年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大头娃娃”怎么如今这么沉了,简直物是人非。
“听松,看一下陆日安是怎么过来的,若是骑马,着人把马送回平阳伯府。”
“是。”
陆晏坐定望着她,脸上不红不紫,冷峻的面部轮廓因醉酒的缘故有所柔和,不复早上乌金铠甲着身的冰冷无情,他轻颦着眉开口,“慕青折。”
暮色里车轮声“咕噜咕噜”不断,好似没听到般,慕青折一手执着青玉骨扇撩起车帘,暮鼓后上京人声不歇,处处俱是灯火通明的高楼,人影如走马观花般来来去去,十里流莺街帐影内倚红偎翠,娇欢笑语不断。
上京自有上京的繁华。
不夜流莺,
名副其实。
“慕青折。”翠绿浓郁的宝石里盛满了青衣美人的剪影。
慕青折只望着马车窗外,不回头。
“慕青折。”
陆晏又唤了声。
依旧没人应,陆晏静了。
慕青折以为终于消停了,结果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人移到她跟前,木着脸伸出手把车帘一丝不苟地盖严实。
不看,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能看见他了。
慕青折:“……”
身侧好闻的熏香传入陆晏鼻腔,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浅药香,他半阖着眼,低声道,“慕青折……”
那一声又低又沉,羽毛般轻轻地挠在慕青折心头,带起一丝丝麻,一点点的痒。
慕青折仰头,陆日安睫毛很密,因为有着塞外胡人的血统,那睫毛一根根又长又卷翘。
慕青折从鼻腔里轻轻“嗯”了声,稍稍侧了侧身子凑近陆日安,想听他到底想说什么,结果等了半天的结果却是——
陆晏慢慢闭上了眼,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而后发出醉酒后的,绵长的呼吸声。
慕青折:“……”
慕青折猛地一推,“哐当”一声彻响陆晏头撞在车壁上,马车颤了颤,陆晏闭着眼挪了挪,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继续睡。
他嗅着身旁人的气息放松了一直以来紧紧绷着的神经,不知道怎么记起了第一次和慕青折相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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