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乌程县,方府,弟子们读书交流的房间内。大家还是坐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是细心读书,学术气氛浓浓。
“呼。”严白虎长呼了一口气,合上了手中竹简。
“诸子百家,真是浩瀚如海。”呼出了一口气之后,严白虎又看了看手中的竹简,上边写着斗大的三个字。
“韩非子。”
现在距离严白虎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两年了,距离那一日严白虎被授予帝王秘策也有接近一年了。
这段时间内,严白虎每日都要读书,孔子,韩非子,兵法,春秋左传,史记等等,诸子百家都有涉及。
当然,这些书浩瀚如海,严白虎就算过目不忘,也只是死记硬背,才啃了下来,按照老师方当的话,就是粗通大意,而不知其理。
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也给严白虎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变化,再加上又长了一岁,严白虎发育的很快,与一年前相比,严白虎已经大大不同了。
此刻的严白虎渐渐褪下了稚嫩之色,走向了成熟。甚至下巴上,已经有柔软的胡须了。他的身躯渐渐强健,有了几分吴越勇士的气象。
而变化最大的是严白虎的一双眼睛,这一双眼睛褪去了许多浮躁,轻佻,多了许多沉稳,睿智。
书能养人,让严白虎的心性也更进一步的成熟了。
“韩非子,真是浩瀚如海啊。”严白虎闭起了眼睛,消化了一下今日所得,这才又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感叹。
作为诸子百家中,法家之首,韩非子的著作,这一本书中,阐述了太多的治国之道了。
他认为治理国家,一定要用残酷的法律来惩罚不听话的民众。用赏赐来激励听话的民众。
在对待大臣上,他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君王卖爵,而臣子卖才。剔除不必要的仁义,用赤裸裸的利益关系,让整个团体有一致的利益,并强大起来。
这个话当然是偏激了一点,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譬如说,而今天下混乱,就需要用严酷的法律来进行整肃。
在用人方面,也可以不讲求仁义,道德,唯才是举。
所以说,治国一定要读韩非子。
“小师弟,你就算是感叹一声,也不要说出来。怪让人妒恨的。”旁边一位师兄听了严白虎的感叹之后,玩笑道。
这一位师兄长的只能算中等,但是皮肤很白,更有一双黑白分明,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
“卜师兄,有什么好妒恨的,您也一样可以看韩非子啊。”严白虎回头看了一眼这人,无奈道。
这人正是严白虎所知的历史上与陆逊齐名的卜静。这人性格开朗,好开人玩笑,经过一年相处,严白虎已经习惯了。
不仅是卜静,还有徐祥,许昭,吾粲,除了一个朱桓之外,严白虎所熟悉的历史上有所作为,而且来头都不小的人物,都在严白虎的附近坐着。
这就是严白虎这一年来所获得的另外一样东西,友谊。
因为谈的来,大家就调了位置,坐在了一起。
也因为坐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严白虎被方当特别对待,可以破例学习诸子百家,而艳羡不已。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除非天纵奇才,否则都是主攻一门学问,然后以其他学问辅佐。譬如吾粲就专门苦读春秋左传。这是因为人力有限,而学海无涯。
人们都认为只有把一个经典给吃透了,才能研究其他。
而现在严白虎是诸子百家,什么都可以看,可以涉及。说实在的,让大家都比较羡慕。
因而,每当有机会,他们都会使劲的挪揄严白虎。
这不,卜静开口之后,许昭,徐祥也是笑了笑,说了几句。你言我语,让严白虎都难以招架了。
最终,还是吾粲看不过去,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就知道欺负小师弟,也不害臊。”
“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吾师兄你与小师弟特别投缘,万事都护着他。”卜静白了一眼吾粲,很幽怨的样子。
“别说了,别说了。汗毛都竖起来了。”吾粲难以招架了,连连摆手,一脸的晦气。
“哈哈哈。”众人大笑。
随着这笑声响起,四周充满了宽松,温馨的气息。感受着这一股气息带来的祥和,严白虎微微闭起了双目,露出了享受之色。
这就是朋友,这就是人脉。
就算不是为了野心,能与这些人相处,并投缘也是挺不错的。
“对了。今天晚上,有本县士人许越先生带着两名弟子,前来拜会家父。家父特地邀请了一些朋友来参加,你们去不去?”
吾粲忽然开口说道。
“嗯?”严白虎听了之后,脱离了那种祥和气息,睁开了眼眸。睁开眼眸的一瞬间有一闪而逝的疑惑,许越,似乎有些耳熟的模样。
“哦,什么人能让吾老先生亲自招待,并邀请好友?”卜静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诧异道。
要知道,吾粲的父亲吾朝,乃是吴中名士,名声不小。家族势力在吴程程又是首屈一指。
而现在吾粲亲自招待,难怪卜静会觉得诧异。
“这许越与家父有些渊源,所以才破例的。”吾粲也不大清楚,听了之后,摇摇头说道。
“说好听点是渊源,说难听点是关系。这种人大半没真材实料,不去,不去。”卜静听了之后,连连摇头,失了兴趣。
“你们呢?”见卜静不在意,吾粲也不勉强,而笑着问许昭,徐祥,严白虎道。
“不去。”徐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
“这种见面,说好听点是文人聚集,说难听点是带着弟子去扬名去的。听到的估计都是自吹自擂的大话,没意思,没意思。”
许昭也是连连摇头,说道。
在座的都是士人,而且是士人中的佼佼者,不管家世,才识,还是师门都是显赫异常的人物。
别看严白虎能与他们打交道,称兄道弟。一方面是严白虎确实有过人的光芒,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同门的缘故。
若是无缘无故,严白虎想结交他们是千难万难。
而这些人眼里更揉不得沙子,对于那些没有才学,却想成名的人物,通常都是不屑一顾的。
那许越带着两个弟子去拜访吾朝,而且还是靠渊源,而不是一位许越有真才实学。这在他们看来肯定是带着弟子去吹牛皮,扬名去的。这是他们所不耻的。
“不去就不去,何必表现的这么不屑一顾呢。”吾粲见大家都不去,有些悻悻道。
其实吾粲也是奉命行事,那许越当年对吾朝有大恩,刚好许越有两个弟子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历练,有了才学,一定的小名气。于是想请吾朝出马,进一步扬名,成长为名士。
因为有大恩在,吾朝断然答应了,并亲自邀请朋友一起参加,还特地让儿子领着几个师兄弟去助涨声势。
吾粲违抗不了父意,就只得应下了。
不过,吾粲也是松了一口气,“父亲啊,这可不能怪儿子。是大家不肯去,不是我没尽力。”
就在此刻,严白虎开口了。“师兄,这许越带着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小师弟有兴趣?”吾粲闻言诧异的看向严白虎,问道。随即,吾粲又暗骂了一声自己。
这小师弟读书两年,类似的聚会还没参加过呢,怎么会没兴趣呢。
“对聚会没什么兴趣,就对那两弟子有点好奇。”严白虎摇了摇头,说道。
“喔。”吾粲点头。随即,才想了想,说道:“那许越的两个弟子的名字,父亲没有跟我说过,但我隐约听谁说过的样子,似乎是姓严。”
“说起来,跟小师弟你是本家呢。没准是宗族兄弟?”
吾粲露出了兴趣之色,说道。
“极有可能啊,这吴郡中姓严的不多。”卜静听了之后,也一扫刚才的不屑,兴致盎然道。
“应该不会吧。若真是宗族兄弟,他们若是想扬名的话,只要小师弟再长大一些,有了极大的名声,就可以着小师弟屁股后边,到处溜达一下,就可以扬名吴郡了。何必舍近求远,去寻伯父呢?”
许昭却是摇了摇头,有另外一番分析。
“你们别猜了,猜来猜去还不如小师弟一句话靠谱,是不是啊,小师弟?”徐祥撇了撇嘴,表达了对师兄弟们的不屑,最后才又转过头去看向严白虎,问道。
“是啊,小师弟。”
徐祥的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了,吾粲,徐祥,卜静,许昭等人都转头看向严白虎,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想知道这两个姓许的有什么关系。
“不好说,不好说。”严白虎却是摇头晃脑了一下,然后一个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这其中定有猫腻。”
“有龌蹉。”
严白虎跑的快,吾粲等人一下子没能拦住,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严白虎已经跑远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顿时,傻了眼了。
不过,他们越发觉得,其中有龌蹉了。
“都两年了,没想到再一次听到了那两个家伙的消息了。不知道小弟严舆过的怎么样了。”
逃脱了师兄们的纠缠后,严白虎快速的出了方府,他长出了一口气,自语道。
却原来严白虎觉得那许越耳熟,但又不敢肯定是谁。于是,问了吾粲那两个弟子的名字,想确定一下。
姓严,就可以确定了。
那许越定是严爽请的老师,那两个严氏子弟,怕就是严方,严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