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这刻看到邹月华的香肩在抖动,在哭吗?他心下不由一震,“阿姨,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近几个月压力好大,突然又特别想念靓靓,你不会笑阿姨的吧?”邹月华芳心狂搏,压着情绪的翻滚,柔柔看了一眼关切自已的凌寒,心中一阵感慨,苏靖阳几年前就没这种眼神了。
“怎么会呢,阿姨,我们坐坐……我给你倒水喝……”凌寒心无邪念的挽住丈母娘的腰肢‘扶’她去沙发上坐,这本是一个极自然的晚辈对长辈的亲近动作,邹月华却心慌的感觉到它的‘沉重’。
坐下之后,凌寒去倒水,邹月华才收拾情怀,等凌寒再坐下她才道:“明天正式和班子成员见面吧。”
“嗯……匆匆报了个道又学人家‘微服私访’去了,呵……阿姨不会认为我是‘不务正业’吧?”
邹月华摇头笑了笑,“你呀…阿姨有多了解你,你心里是清楚的,经过好多事和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阿姨对你是信任的,换个旁人可难说喽,不过对我的女婿,有错也会包容啊,本来我就护短嘛,呵。”
凌寒挠了挠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动作看的邹月华越发想疼他,“不过……小寒,咱俩的关系在中条区知道的人也不多,从两会前后,阿姨就在一些人面前故意放出风声,说女儿婚事还在慎重考虑中,总之呀你在离开中条区之前别想娶你的靓靓姐了,工作中我也可能做一种姿态,你可不要越级汇报啊,这是官场禁忌,以你的聪明才干,阿姨倒是不担心什么,不过谁要是欺负我的女婿,别怪老娘给他穿小鞋,你也别笑,我邹月华就是有这毛病,我疼爱的岂容别人欺负?士可忍孰不可忍啊。”
这阵子邹月华真是撑不下去了,上任快半年了,一事无成,她心里压力越来越大了,“小寒,你给阿姨好好拿个主意,眼下咱们怎么干才能打开局面?快半年了啊,阿姨这个区委书记却毫无建树……”
“呵……您把心思放宽了吧,老发愁会就老的哦,我来中条一是为了给老百姓做点实事,二是为了积累政治资本,三嘛就是为了助扶我岳母大人成就大业的,明年此时您升不上副厅,我提头来见。”
邹月华噗哧一笑,白了他妩媚的一眼,熟美风情自然流露,看的凌寒心下为之一荡。
“你那个媳妇我可惹不起,别说收拾你了,就是说两句重的,她的脸就拉大长,唉…女心向外啊。”邹月华苦笑着,“咱们中条区别的没有,就是煤,现在是肥了私人小矿,国营大矿都面临倒闭局面,我这个区委书记人家矿务局局长连眼皮子都不撩的,咱还主动去拜访人家,哪知给你个闭门羹。”
凌寒听着俊脸就沉了下来,星眸中寒光一闪,看的邹月华心惊之间又涌上一丝蜜甜,小家伙动气了呢,呵……说自已护短,他何尝不是?靓靓说在新县时有一个家伙让她难堪,他就整的人家背着处分停职三个月,现在听自已说矿务局局长不给面子,他好象又动‘火’了,这叫啥?心连心吗?
“阿姨,用不了多久是您端架子了,他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讨您的喜才怪,您先羞侮他一顿,咱们再让他从矿务局滚蛋,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无能之辈就是欠收拾,和他置气您犯得着吗?”凌寒从来不拍人马屁奉承谁,除了自已老妈就是靓靓她妈和蒋芸她妈了,这些人都太亲,自已以小儿自居。
“呵……耍威风啊,你阿姨最拿手的,可是现在没资格耍呀,其实阿姨恨的牙根都痒痒呢……”
“阿姨您别着急,我给您分析一下中条区眼下的形势,一句话,矿务局以降都面临着倒闭歇业的命动,省里面也不是没有新措施非得等他们倒闭再重组,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出现,他们无从入手,几十万矿工啊,能让他们一夜之间全下岗吗?省里也愁的很啊,一但残酷的现实出现,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省城或燕京上访,拦也拦不住的,这个局面是省里不想看到却又必需面对的……”
“是啊,小寒,矿务局虽自成体系,可这几十万矿工却还是咱们中条区的人啊,能不管吗?”
“阿姨,现在从内部是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什么机构精简、产业优化,集团重组,统统没用,再简减再优化再重组能省几个钱?无非是多支撑两个月,根本问题在于煤怎么卖出去……”
邹月华点了点头,“嗯……现在就是卖不出去啊,一方面是运输上的问题,一方面是煤一出省没了价格上的优势,出省煤检费、各地罚款、煤损煤耗、各种成本,使煤价居高不下,都没办法弄呀,省里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煤检费高吗?也不高吧,前几年形势好的时候没人说高,私人小煤窑天天都在往外运,他们为啥能赚钱?是的,不能否认国营矿成本高的事实,但国营矿自身存的问题也在这方面,机构重叠,运行缓慢,我听人说,卖国营矿一车煤要走十几道手绪,这查那问,繁琐的要命,人家私人小煤宾就方便多了,目测吨数,交款装煤,价格还低,太痛快了,你说谁还买国营矿的煤?”
凌寒点点头道:“咱们这煤老板随便提个出来都是身家过千万的,有的都上亿了,贫富是严重的不均,也难怪中条区各类案件居高不下,和这些身家丰厚、为富不仁、嚣张跋扈的窑主们有极大关系,中条区想打开局面,我总结了十六个字的大治方针:引资建厂,就地销煤,大矿重组,私窑捣毁;”
邹月华听的秀眉一蹙,忙问道:“前两句怎么说来着,你给阿姨好好解释一下,资在哪?建什么厂?”
“呵……当然是建烧煤的厂了,想就地销煤,它不烧煤要它有什么用啊?”
邹月华白他一眼,忍不住伸手以食指在他额头上摁了一下,这个动作多少有些亲昵,“贫嘴,快说。”
凌寒也躲开,感受着熟美丈母娘的风情万种,一边笑道:“大型的耗煤产业莫过于火力热电厂了。”
“啊?建电厂啊?你和阿姨开什么玩笑呀……谁会来中条区建电厂呢?说起来投资环境是差一点,但是资源优势是很明显的嘛,不过建大型电厂,没有上百亿的投资也不行啊,电又往哪供呢?”
凌寒正色的道:“我们新江本地电力资源是严重不足的,这也是投资环境上不了档次的一大根本问题,重多的大型企业根本是离不开电力资源的,你三天两头的停电断电人家的效益好才怪呢,这是近的,远处用电的地方也多的是啊,南方数省电力资源也贫乏,火电厂尽数因为消耗能源不足而面临着崩溃,没煤他们总不能烧土发电吧?煤价高是因为地方远,运费、损耗等加一块不贵才怪呢,这就是怪现象,南方缺煤,北方却煤堆如山,既然不能北煤南运,我们就给它来北电南输嘛……”
“好,具是好主意……可是……唉,阿姨白高兴了一下,主意是不错,可是百亿资金谁投的起?”邹月华兴奋的两秒钟就翻白眼了,又给了‘爱婿’一记卫生球媚眼,笑骂道:“你逗我玩呢?”
凌寒一脸无辜的道:“我敢啊?呵……阿姨放心,前期有30个亿运作足矣,蒋芸从柏明回来了,加油站一役历时半年多,连本带利斩获78个亿,这还没一个月就砸出手46亿,收购了数家大型企业,新雅动力集团如东升之旭曰正掘起于华夏地平线上,三年,阿姨给新雅三年时间,它将独步天下……”
邹月华头皮发麻,看着侃侃而谈、气势恢宏的‘爱婿’心里莫名的一阵激动,好象自已过了崇拜谁的冲动年龄吧?怎么这一刻看着他心里却涌起这种怪异的感觉?想想新江县的变化心头更是一热。
……
中条区委区政斧这幢古朴简约气势浑厚的大楼旧虽旧时,却充满了‘政斧’应有的那种庄严肃穆。
和对面广场之南的那幢矿务局行政大楼相比,它越发在敬告世人‘我们是廉节的政斧’,远远望去,有一点‘人民大会堂’的影子,方方正正蹲在古老的大地上,那么的和祥沉静,那么的从容不迫……
县委县政斧的成员都‘久仰’凌寒大名,他是新江市最出彩的两个人之一,短短一年时间就把新江搞的‘地覆天翻’‘目面全非’了,而中条区这个全市区县中最大的老大哥却连着5年‘垫后’。
区委一号大楼,为凌寒安排了简捷和隆重的见面欢迎会,按理说他这个副区长没这个资格,可是不知怎么起了一种‘借运’的说法,凌寒的事迹流传颇广,马王庄抗洪,青合浦治水,新县区供热,南山沟建铁,这些功绩和项目都是他运作的,这样一个人物被‘发配’到中条区来,福兮祸兮?
区委书记邹月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年前他是新市第一夫人,一年后她又是中条班长,无论资历身份,在坐的没有一个人敢小覤她,邹月华很会说话,交代在欢迎会上的头句是‘我向市里要个能人来中条协助我,怎么也没想到市里会把新县的红人凌主任给拔过来,欢迎啊……’
邹月华以降,区委副书记、区长罗东平,区委副书记、纪检委书记田征荣,区委组织部部长苏裕峰,区政法委书记李胜煜,区委宣传部部长洛兴贵,区委统战部部长黄晋,常务副区长贾政民,副区长陈和平,区委办公室主任靳珏,以上10位就是中条区的常委,偶数的常委班子在新市可不多见呀。
区政斧还有其它几位副区长也都在座,分别是:赵占江、刘政国、张新义、宋国勇、周文斌;
如今在加上凌寒,中条区就八位副区长了,凑齐‘八大金刚’,按资排位他‘无可争议’的垫底了。
官场上的排位,不能在职务上压人一头的话,那就得按资历走了,拿出履历来对照,看看谁比谁来的更早,谁在升职时间上更具优势,最后是‘先来后到’的排法,怎么排凌寒都是第八副区长。
表面上看,虽然暂时是没新县时的风光了,但在级别上却实实在在的跨越了,可以说科级升处级是一道龙门,有人用一生时间都跨不过这道门槛,凌寒是个异数,25岁的副处干部,新市绝无仅有。
而中条区委的书记仅三名,邹月华、罗东平、田征荣;虽然田征荣是排第三的书记,但他党建、纪检一手抓,还协助邹月华管人事,其实上和罗东平并列第二位了,必竟罗还是第一副书记,田征荣还是要给人家留面子的,田是名符其实的三把手,也是正处级干部。邹月华是绝对是的权威,她还兼着区人大主任之职,就象区长罗东平兼着区政协主席一样,四套班子的正印分掌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中。
下午,区政斧会议室,罗东平召开了政斧副职工作调整会议,其实上是给凌寒分派工作。
“新县的变化,我们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凌副区长年轻有为啊,希望来到中条之后在工作上再迈进一个台阶,呵……我提议,由凌副区长主抓本区社会综合治理和煤炭工业、招商引资等工作,并协助政民副区长分管政法工作……社会秩序的安定是经济繁荣的前提呀,中条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维持社会安定这个大局面,下岗的人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的社会闲散人员正在挑战我们安定和祥的文明极限,这项工作意义深远,希望凌副区长再接再励,再创佳绩呀……还有煤炭工业方面,我们要为中条堆集如山的乌金找销路嘛…凌副区长招商引资还是很有一套的嘛,分管招商局工作大家没意见吧?”
一堆副区长包括区政斧办主任文敬都笑呵呵的点头,都是‘恭维’凌副区长的说话,其实他们面色表情中流露出的‘幸灾乐祸’还是瞒不过凌寒的锐目,他心下微微一动,中条这潭水深啊……
罗东平是个笑面虎,嘴上说的漂亮,一上来就给凌寒加了大担子,实际上把当前最辣手的差事全摊给他了,心中还冷笑,哎呀,凌寒同志,中条可不比新县啦,项雪梅宠你邹月华未必宠你,她自已还自顾不暇呢,中条这个烂摊子是烂,可官场潜则大家还是要遵守的吧,你们两个都还是孤立的…
常务副区长贾政民脸上的笑也是相当勉强的,罗东平在进一步削弱自已的权力,今年两会之后调来这里就一直被他压着,而书记邹月华是‘外强中干’,没有任何的建树,她所谓的权威也是虚的。
凌寒不动声色的表了一番决心,说什么‘坚决拥护党委、政斧的决定,一定会团结在以罗区长为心的政斧班子周围努力工作’等等之类场面话,他心里也清楚自已‘主抓’‘分管’的这些工作是中条区眼下最突出的问题,中条社会上的风气很‘黑’,黑社会也相当的猖獗,社会闲散人员多数与私营煤窑的老板们有关系,各类案件频频发生,公检法执法机关形同虚设,社会监管力度已降至冰点。
乱,就一个字;乱世当施重典,凌寒心里同样冷笑着,嘿……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手段吧。
下班是邹月华得知了情况,对罗东平的这番‘工作调整’心里很是不满,这分明要让凌寒出丑吗?
晚上两个人谈话时,邹月华发了一顿牢搔,最后还是叹气道:“小寒,阿姨……不该叫你来中条呀,这半年来阿姨表面上有些风光,看似处处被他们维护着,实际上孤立的很,中条的路太泥泞了啊……”
凌寒笑了笑,眼里渗出坚卓的自信,“阿姨,越泥泞的路我们留下的脚印会越深,工作总是要去做的,我相信大多数党员、国家干部还是认真负责的,部分人得过且过、滥竽充数的现象也是存在的,您别为我担心,我喜欢各种挑战,工作没压力会觉得好没劲,呵……骨头有点贱啊,您可别笑我……”
邹月华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但不否为自已被他的轻松态度所感染,年轻人斗志旺,有种一往无前的大无畏神精,可心里总觉得‘爱婿’还是年轻啊,怕他低估了风险,“小寒,阿姨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不可掉以轻心啊,中条的黑社会现象是全市最严重的,社会上流传着‘警匪一家’的说法,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不是我们执法机关内关有一小撮人在充当罪恶的保护伞,又怎么会有这一说法?‘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用在这里阿姨觉得颇为合适,我给张松奎打过电话了,区公安局副局长王定山同志是他当年在部队的老部下,这个人正直刚毅,党姓原则都高,是个可用的人才。”
“嗯……我听阿姨的,呵……那咱们‘攘外’的同时也‘安内’,内外结合,齐头并进吧。”
“小寒啊……还有一些小道消息,说区公安局局长白文水和社会某团伙有某种联系,这种说法不能轻信,但也不能忽视,小心查证吧,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们是不能冤枉自已的同志的啊……”
“我明白,阿姨,我先和公安局的同志接触一下,威胁社会安定的因素我们要先排除一下,这样有利于开展下一步工作,无论是经济建设还是工业发展,都要有一个良好的文明环境与和谐氛围……”
……
王定山是区公安局五位副局长中排倒数第一的副职,抓的就是社会综合治理,这几天他正被一个案子弄的焦头烂额,这个案子姓质极其的恶劣,但是局党委却采取了低调方式处置,令人齿寒。
虽然他好几次向局党委表示了自已的不同意见,却均未被党委采纳,还要让他坚决执行局党委的决议,在他看来这样的‘决议’若是执行的话,他就无颜面对遭受迫害的自已同志了,而在局党委看来,他不去执行这个决议别人谁会去?这事要是再揪出来重议的话是要担负责任的,他不担谁担?
王定山觉得自已这个副局长当的窝囊,但对局党委通过的决议他又能怎么样?这是个黑锅呀!
“王副局,新来的凌副区长来局里了,要召开社会综合治理工作会议,你准备一下……”办公室的小李进里传报了一声就扭头走了,王定山想到凌寒在新县也是‘颇’有作为的,想了想一咬钢牙…
区公安局召集局党委十一名委员,正、副六位局长、政治部主任、督察科科长、机关党委书记、办公室主任、刑警大队长全体委员是全部列席会议,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区领导的光临指导……
因为‘区领导’太年轻,不少人都‘撇’着嘴笑,要说这二年中条区不景气,也不完全是这样的,象公安局就是个比较‘肥’的衙门,他们的油水全是从小煤窑捞上来的,全区最肥的两个衙门,一个是公局安,一个是煤管局(区煤炭工业管理局),这还是两个‘滴水不渗’的铁壁垒,罗东平区长经营多年的阵营,又岂会轻易让他人染指?这次让邹月华空降下来占了书记宝座他就差点气的吐血。
凌寒今天来也显的‘势单力孤’,陪同他的只有一位区政法委的副书记刘宽,实际上现任公安局局长白文水也兼着政法委副书记,不过他掌的是实权,比这个没什么实权的副书记刘宽可是牛b多了。
白文水这个名字听上去好象比较‘熟悉’,不知道他和已调到南河县任县长的白文山是什么关系?
不过从相貌上好象没找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凌寒心下狐疑了一秒就闪过了这个念头,一路来的时候,他就仔细想过,冒冒然的要开展什么内部整顿工作是可笑的,在入手之前必须寻找一个切入口,也就是一个借口,一个契机,所以在会议上他几乎没谈什么实质意义的东西,这让王定山大失所望。
倒是其它人则认为凌寒有几分‘领导’水平,起码‘官腔’挑的字正方圆,头头是道,摆了一堆大道理,党呀、政斧呀、社会呀、群众呀的说的人们都快睡着了,凌寒心里笑着,我也趁机练练嘴嘛。
散会之后又在白文水局长等领导的陪同下对区局大楼各个部门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巡视工作,眼看中午,凌寒就告辞了,挽拒了白文水局长要‘招待’他的邀请,上车的时候王定山交给他一个档案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