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河车确是新生婴孩的胎盘,原是中药里的一味,在现代虽然也算得上名贵药材,但是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在古时候的北坤国,医学尚不达,从未有人听过什么紫河车。再一听这竟是人身上的胎盘,更觉得是异端邪物,闻之便觉浑身冷,更不要说服用了。
龙飒竔向来镇定,听了这个倒没多大震惊,只当月浅宁是真醉了说胡话,自然也没拿她这话当真。而月浅宁醉得愈加厉害,渐渐站都站不稳,整个人软倒在了龙飒竔身上。
平日里再强硬的女人,醉了睡了,身子也是软的,柔若无骨靠在龙飒竔身上,倒让他有一点心猿意马。再低头瞧见她脸颊嫣红的模样,竟还起了两分怜惜之情。
龙飒竔本想直接抱她进房,可是略一迟疑,终究还是叫了人来把她送进寝殿休息。
月浅宁被送走,酒桌和酒器也收了起来,偌大回廊里只剩了龙飒竔一人。晚风吹散了残留的酒气,也吹晃着龙飒竔的袍角,他独自立在那里,竟有些许落寞的意味。
况世良见状,忙迎过来问:“皇上今夜可在此留宿?”
龙飒竔向寝殿窗棂处望了一眼,却摇头说:“不留了,回去吧。”
况世良只答:“是。”
龙飒竔离开之后,庭院里一片幽静,突然暗影深处花木一晃,一个小太监身形鬼祟,见四下里无人,忙从大门跑了出去。
这小太监正是太后安插到月浅宁身边的眼线。
因为月浅宁平日谨慎,从没叫这小太监抓到过什么把柄。这次有了消息,他忙跑到太后处来邀功领赏。太后听他说完今夜龙飒竔与月浅宁对饮的事,赏了那小太监一些银子,便打他回去继续盯着月浅宁。
待那小太监离开之后,兰绣玉又是按捺不住,皱眉向太后问道:“这……皇上到底是被什么蒙了心,放着好几个美貌如花的新人不宠爱,偏要去那丑女宫里喝酒!”
这次太后应都没应一声,满心想着别的事。
兰绣玉抱怨半晌,见太后不理,又换了撒娇的口吻:“太后,皇上居然如此偏宠那丑女,就连月碧落进宫都无济于事,您说怎么办呢?”
太后沉声道:“皇上这是做给咱们看呢。”
兰绣玉不解,“太后何出此言?”
“你当真以为皇帝是好摆布的?”太后摇头道,“他是越来越精明了。知道月碧落是咱们弄进宫的,又见哀家钦封了她为贵妃,所以咱们越是抬举她,皇帝就越要冷落她,好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这……”
“不过不要紧。”太后冷笑一声,又说,“皇帝这样一来,于咱们也有好处。”
兰绣玉不禁问:“什么好处?”
“他叫月碧落更恨月浅宁了。此时那月碧落心里定然已经烧起了一把火,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给这把火添一些柴。”
兰绣玉闻言,明白太后心中已有了计谋,也不再多言,只见太后传了人来,吩咐道:“月贵妃新入宫便遭冷落,你去传我的旨,代我安抚她几句。”
那人恭然答:“是。”
“还有,告诉月贵妃,皇后说要用人的胎盘入药。你去问一问,这是不是月家的秘方。”
“奴才这就去。”
那人得了太后的吩咐,马上提灯来到了碧云阁。
此时碧云阁中正是一片吓人的寂静。
月碧落原本信心满满,以为皇上必会来她这里过夜,没想到等了半夜,却有人传来消息,说皇上居然在皇后处与她共饮。
她精心准备了半日,身上华服仍在,房间里还特意熏了上好的龙涎香,又怕皇上夜里要夜宵,早早叫人熬了西米粥,一直温在小厨房里。这样用心,可笑皇上连个人影都不见。若是他去了别处也还好,可偏偏,他去陪着那个貌丑无才的月浅宁了。
这叫她怎么甘心?
初入皇宫,月碧落虽然怒极,却也不好大雷霆,只是沉着脸坐在那里,叫一众下人吓得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睡。
待到太后的人来了,月碧落才与众人一起接了太后懿旨。她受到太后安抚,心情略好了些,那人便按照太后吩咐,又问了婴儿胎盘的事。
这事月碧落闻所未闻,懵然道:“这方子诡异,我并未听过。劳烦公公回去告诉太后,这绝不是我月家的秘方。”
那人领了赏钱便走了,月碧落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神色却是若有所思。愣怔半晌,她回到房间里,立刻便修书一封,叫人带出去给宫外的父亲。
月时。
月时刚刚将女儿送进宫,当夜就收到家书,自是十分诧异,忙打开来看了。
他这般紧张,也不是对月碧落有多深的父女之情,毕竟于他而言,权势是最要紧的,而月碧落,不过是他谋求权势的一个工具罢了。倒是他的夫人,对这个次女十分疼爱,一听宫里来了信,顿时担心万分,唯恐女儿吃了什么亏。
月时凑到烛台前读信,他的夫人便在一旁焦急问:“落儿怎么样了?这大半夜送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月时一目十行,将信读完了便就着烛火烧了个干净。把手上的纸灰抖了抖,才阴沉道:“落儿今日才入宫,皇上竟然冷落了她,跑去宁儿那里。”
月浅宁本就不受父母喜爱,再换做穿越而来的月浅宁之后,更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月母闻言,恨恨地说道:“这死丫头,居然还抢落儿的风头!”
月时却笑道:“放心吧,她风光不了多久了。落儿信中说,她要皇上食用人胎盘以强身健体。落儿希望咱们借着这个机会,利用她这异端言论在民间煽风点火。到时候人们将她当成妖后讨伐,就算皇上偏袒,只怕也救不了她了。”
“落儿来信就为这个?”月母皱眉问。
月时点头,“就为这个。”
月母这才放了心,想到自己那个美艳无双的小女儿,又得意地说道:“咱们的落儿就是聪明,这样短的时间,就抓住了那死丫头的把柄。”望着月时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月时一脸的高深莫测,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容,缓缓地说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