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又讨了个没趣,吧唧吧唧嘴,只能把目光放向最后一人,那人正是他的弟子,赵夷。
赵夷如今苍老的比他吕荼还老,这让吕荼有些纳闷。赵夷被刺杀,弄的半残废,他是知道的,但是也正好是因为此,赵夷不得不放弃王权,把权利下放给了一代代的子孙们。
在吕荼想来,没有国政操劳的人,应该更不容易苍老。
“夷儿啊,孤的心头肉啊,你这是怎么了?”吕荼一把搂住坐在轮椅上的赵夷。
众人听到吕荼叫赵夷为心头肉,都忍不住一阵恶寒,就连吕荼的子嗣,王子恒,也忍不住的打了寒颤,心中似乎有万头羊驼奔驰。自家父王,这是怎么了?怎么给变了一个人似的,越来越唠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赵夷看不见吕荼,他眼睛已经盲了,但是他能听到,能感受到,吕荼话语里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关心,当下掉泪,伸手去抚摸吕荼的脸道:“夫子,你那么老了!”
“怎么还出来随便跑,若是万一有个好歹,这大齐的天可就变了!”
“不如这样,夫子,这次你跟随弟子去秦国,弟子给你建所你以前给e给讲的阿旁宫,你就在那里居住,这样弟子也方便早晚伺候,夫子看如何?”
吕荼是人精,他自然是听出了赵夷话语里的针尖麦芒,很是认真道:“夷儿啊,你这个建议不错,你回秦国后就建吧,等你建好,孤想,把齐国的国都就迁到那儿,至于阿旁宫,孤打算把阿房宫作为孤的宫殿”。
轰!
吕荼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再次震惊,六国诸侯卿族们震惊的是吕荼这是正式向天下表明,齐国要一统天下,吞并诸侯;齐国文武们则是震惊,大王竟然说要把齐国的国都设在秦国!
赵夷震惊之后,又一时的无语,他最后叹了口气道:“齐王,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吕荼道:“这里是大齐的地盘,三川郡的治下,为何孤要离开?要离开的也是你们!”
“你!”
诸侯听到吕荼的话,无不愤怒,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吕荼可能已经死了几百个轮回了。
“不过,孤看在王诩,孤的太原候的面子上,让你多再停留半个月,半个月后,你们要不滚,孤就带五十万大军,前来讨伐你们这些侵略者”
言罢,吕荼扭头又看了一眼棺椁中静静躺着的王诩遗体,嚎啕一声,跺脚拍胸,三步一回头离开。
呼啦啦,齐军护持着吕荼离开大营后,王诩灵前,六国诸侯列卿,沉默了一阵儿,接着一个个暴跳如雷,对着吕荼离去方向破口大骂:
“齐贼!”
“吕贼!”
砰砰啪啪,一阵乱剑狂砍木案的声音。
齐军慢慢的行走在脚脖子深的雪地中,吕荼裹着貂裘,坐在王车上,喝了点桃子所酿的果酒后,是累的睡着了。
看着王车内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人,一干齐国众文武是彻底无语。自家大王,这是要闹哪样?
东门无泽若有所思道:“或许大王已经到了孔夫子所言的‘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了!”
张孟谈沉默,左邱明道:“从心所欲,那也不能随心所欲,大王如今已经年迈,可不是当年能骑马打仗的猛士,我等不能再惯他了,回去后,我打算联系众文武众臣,劝谏大王,归都,颐养天年”
“至于国家一统之事,让太子来做”
左邱明的话把众人震慑的不轻,不少人狐疑起来,王子恒则是脸色变了三变,最后又回归了正常。
吕荼回到大营后,因为连日大雪,所以每日除了打坐养生,练练太极拳之外,并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这一日他有些急了,原因是这帮六国联军怎么还不来偷袭自己,难道怂了,跑了?
在吊唁时,他可是故意的泄露,他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赶,若是六国联军不再援军到来之前打败自己,他们可真就没机会了!
若是实在不行,自己去主动进攻?可是这样,自己的名声可就臭了!
哎,不管了,反正还有七天,只要七天过了,自己答应的不会再半个月攻击的期限也就到了,到那时,想来天下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北风呼呼的刮,雪花是越下越大。
吕荼躺在烧的十分暖和的炕上,闭目假寐,炕上此时还有两个青涩丫头,在为他按摩脚。
嗯,嗯…..
吕荼舒服的是哼哼叫,王帐内的帘子外,则是公明仪在弹着瑶琴,其调缓缓,其声淡淡。
吕荼越来越有当昏君的势头,不过也难怪,他如今都六十有一了,到了这个年纪还不享受,那将来还真就没几年享受生活的好日子了!
齐国的老吕家从姜子牙,那一辈开始,虽然有长寿的基因一代代续传,可是仔细观察下来,是呈现递减趋势的。
吕荼打小就注重养生,他不奢望能和自家老祖宗姜子牙一样活个一百三,他却希望能比他父亲齐景公强点,活个八十!
八十!
他如今六十一,也就说还有十九年的活头。
十九年,转眼即逝。
“大王,用膳的时间到了”
一名似乎是刚生产不过一个月的大胸白腻妇人走到炕边,看着假寐的吕荼,小声莺莺的道了一句。
吕荼缓缓睁开眼,眸子乌亮亮的,泛着精光。
宫伯见状把帘子,拉下,弹瑶琴的公明仪往帘子内看了一眼,他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隐约的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心中悲哀:“那个曾经英明神武的公子哪里去了?怎么会相信那种喝人@奶能得长生的妖术?”
公明仪以前对吕荼不断奶,并没有什么反感,因为那时吕荼不断奶,是喝的羊奶,可是如今却是……
大王是真的老了,昏了!
帘子不久被打开,眉头紧锁,似乎是受了极大痛苦的妇人从中走了出来,然后很快的消失了王帐当中。
“公明啊,你方才弹错了一个曲调,是怎么回事?”吕荼的声音从帘子内传来。
公明仪停止弹奏,禀道:“大王,方才,微臣弹奏时,突然想起了临淄的妻儿,一时难以抑制,所以误了弦,还请大王恕罪”。
吕荼道:“嗯,原来如此。”
“公明啊,做事情要守心抱一,非如此,必损害躯体心神,就譬如说你方才心动,因心动而身体不能达到心之所动,念起妻儿,自己却在他乡,不能至,神出体外,经历风霜,无躯体呵护,就会伤神,神伤则精炁随之衰落,难得长生啊!”
吕荼把神游的坏处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对公明仪关心备至的样子,这让公明仪苦笑不得,只能口中称是。
“大王,众文武求见”
就在吕荼滔滔不绝的讲授他养生秘诀的时候,卫郎神色有些紧张的走进帐内禀报道。
吕荼没有察觉到卫郎的形色有变,因为他还在炕上享受丫头给他按摩后腰呢。
“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