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已出鞘!剑光如一泓秋水在长剑周身缓缓流淌,照人心寒。
风动了,陈锐也跟着动了。
他挺起长剑向天一刺,一道狂暴肆虐电芒炸裂了长空,旋即这道电又化作一道银弧,好似一道满月凌空骤现。
这道月亮和陈锐之前凌厉的剑法大相径庭,是一种中正,平和,博大的气息,仿佛能够包容万物。
太极分光,自陈锐在天下第一中收刮天下秘籍后,他就有选择性的学习了其中一些功法,太极剑法只是其中之一。
“叮叮叮....”
独孤一鹤衍化的刀光剑影如疾风骤雨般拍打在陈锐剑光银盘之上,顿时火星四溅,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同一瞬间,两者交击之处,银芒灿烈,无数未尽的剑光咻咻咻般攒射出去,砍在梁柱之上,一道深入半尺的锋利整齐切口出现,若是劈在青石板中,也有无数火星四溅。
两人都是当世绝代剑手,武功高明,斗争经验也是丰富无比。
一攻一守,两人互相也奈何不了对方的剑招,只过了片刻,房间内便是一片狼藉,刀痕剑印,俯拾即是。
轰隆隆。
大宅发出一声惊雷闷响,仿佛再也难以承受两大剑手的绝世神威。
陈锐和独孤一鹤两人充耳不闻,哪怕是伴随一阵轰隆隆巨响,高门府邸轰然倒塌,两人也是依然比剑。
嘭,嘭!
突然两股锋锐的剑气同时喷吐,旋即生出两道轰鸣爆响,高宅落木倒塌中被这两道剑气撕裂粉碎。
无数碎片纷飞乱舞中,两道身影如同惊龙冲天而起,提身纵气中,长剑再次交手。
蓬蓬蓬....
璀璨剑光撕裂昏沉沉的暗夜,爆鸣声声震耳欲聋,陈锐和独孤一鹤两人凌空中腾转挪移,你来我往,如两条蛟龙骤分又骤然相撞。
嘭!
两人再次相冲,剑光肆虐纵横,气劲暴雨攒射四泻。
陈锐心中快意涌上,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肆意出手了,他仰天长啸一声,声浪滚滚,震慑四野。
忽地他纵跃飞起,凌空倒转,瞬息已至独孤一鹤身前,且见他反手撩剑一荡,剑气狂飙,分光断影,像是划破极暗之夜的一道光,又像是激射狂探出长蛇嘶嘶吐信。
这一剑拥有不逊色西门吹雪的出剑速度,同时也是异常迅疾狠辣,直取独孤一鹤周身大穴。
陈锐已然转守为攻。
独孤一鹤面色凝重,只听铮的一声,手中佩剑已被他催至顶峰,不断急速旋转,劲气激荡四射。
赫然,神剑离手,如同怒龙脱缰裂开长空,发出阵阵冲天咆哮。
铛!
两剑相击,火星激射。
轰隆!
在金铁交鸣声中,一道轰爆全场的飓风自二人交战中心四荡而去,席卷无数碎石木屑翻飞。
气劲激射,陈锐猛然再催长剑,光芒盛烈,独孤一鹤佩剑铛的一声已被击飞出去。
嘭!
独孤一鹤袖袍一荡,鼓劲生风,凌空虚点几步,身形如电般已接过佩剑而来,又是纵身一提,宛若猎鹰展翅扑杀而来。
“刀剑双杀!”
“来的好。”
陈锐大笑一声,手中长剑破空横击而出,裂电一般,倏而相击。
气劲轰然爆炸,照空生光,恍若白日。
铛铛铛,两人飞身来往之际,骤然生出清脆而短促的三声爆鸣,在第三声陈锐手中长剑已经再难承受当世两大高手的交战,轰然崩成碎片。
有陈锐内力加持,凡铁能够撑到此时已是幸运。
独孤一鹤未放过此等绝佳好机会,手中佩剑再次朝陈锐袭杀过去。
这一剑撕空电掣而出,剑鸣之声如尖锐警笛大作,携带滚滚风雷之势,剑光大盛,也远远比之前更为炽烈。
嘭!
陈锐脚下炸开一个深坑,身形急速爆退而出,但独孤一鹤的剑紧紧跟随,死死咬住不放,只距离半剑之遥就能洞穿他的咽喉。
剑光凌厉,只需一道就能令人殒命,但陈锐面不改色,只是缓缓扬起右手,张开五指,然后猛地五指曲合。
嘭!
一道恐怖吸力自他五指一合间猛然生出。
独孤一鹤大惊失色,顾不得早已蓄势已久的杀招,强忍口中逆血停下脚步,然后反身一剑荡开。
刚才崩碎的长剑碎片疾风骤雨般与独孤一鹤长剑相击,宛若雨打芭蕉。
叮叮叮叮....。
火星激溅,奏出一道金属乐章,这声势丝毫不比唐门的暴雨梨花针逊色分毫。
高手对决,生死皆在一瞬,一点偏差,就可能造成形势逆转,就如现在,陈锐已经一掌轰在独孤一鹤的背心。
他还来不及惨叫惊骇,便感觉自己周身内力犹如江河决堤般滚滚向背后的大手汇聚。
嘭!
独孤一鹤身体轰然倒地,已经没气了。
陈锐指力一合,独孤一鹤的掌门佩剑被他吸摄在手。
铿!
陈锐猛然凌空一挥,裂破空气,嗤嗤气流声中,璀璨剑光化作一道匹练横越而出。
一股冷意消失天地中,也消失在剑光中。
“咔呲!”
百步之外的白杨树已被他的剑光从中劈断。
陈锐凝起眉头,但倏然消下。
西门吹雪是骄傲的,他绝不会乘人之危,和一个气息不稳的人比剑。
......
陆小凤现在正在喝酒,喝得是苦闷的酒。
这酒绝不会好喝,更何况是在一群高手众目睽睽之下喝酒。
在客栈的大门脚下靠着个穿着长袍,戴着小帽的老人,他正在抽旱烟。
门口还有了卖包子的小贩,他买的包子一万两一个,他的旁边是一个秀才,他很饿,吃了一个一万两的包子。
甚至陆小凤左右还有郎中,乞丐,连卖花粉的货郎、挑担子的菜贩子。
和陆小凤喝酒的是关总大侠山西雁【避免屏蔽叫雁大侠】,他在关中名声很响亮,靠的是他的一双铁掌。
雁大侠道:“门口坐着抽旱烟的是樊大先生,穷酸秀才是‘弹指神通’的惟一传人,简二先生。”
“那穷要饭的、野药郎中、卖包子跟卖菜的小贩、卖花粉的货郎,再加上这地方的掌柜,和还在门口卖面的王胖子,七个人本是结拜兄弟,人称‘市井七侠’,也有人叫他们关总七义。”
陆小凤沉默下去,这一个个背后的名头都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一流高手。
雁大侠给陆小凤讲述了霍天青的详细出身,接着又道:“他肩上的担子重得可怕。”
陆小凤道:“哦?”
雁大侠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道:“他不但延续祖师爷的香灯血脉,惟一能继承‘天禽门’传统的人也是他,我们身受师门的大恩,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他有一点意外,这道理你想必也应该明白的。”
陆小凤道:“我明白。”
雁大侠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他与你交手,若是不幸死了,我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弟子也绝没有一个还能活得下去。”
陆小凤皱了皱眉,道:“他怎么会死?”
雁大侠道:“他若败在你手里,你纵然不杀他,他也绝不会再活下去。”
陆小凤道:“我也知道他是个性情很刚烈的人,但他却并不是一定会败的!”
随即陆小凤给他们讲述霍天青的变化,令这群豪侠皱眉不已。
陆小凤又道:“他若胜了我,你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子弟,岂非都很有面子?”
雁大侠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愿你败在他手里,伤了彼此的和气。”
陆小凤笑了笑,道:“你真是好人。”
雁大侠的脸好像又有点发红,苦笑道:“只要你们一交手,无论谁胜谁败,后果都不堪设想,霍师叔跟你本也是道义之交,这么样做又是何苦?”
陆小凤微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我在阎铁珊头七内,赶快离开这里,让他找不着我。”
雁大侠居然不说话了,不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
陆小凤跑了,不是畏惧霍天青或者陈锐的威势。
而是当陆小凤沉默后,市井七侠中的卖包子的小贩拿出自己的解腕尖刀刺向自己的咽喉,这种精神震惊到了他。
他不得不走。
世间可爱的人越来越少,损失一个他都很心疼。